修真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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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在內谷的南面,雖然背靠一面巨大的冰壁,但是因為無言谷被鏡月之鏡的法術包圍著,眼下盛開的桃花就直接靠著冰綻放,花瓣灑落在旁邊的小池塘水面上,還有紅白相間的鯉魚游曳其中,乍一看這個客房的小院子好似江南水鄉的大戶人家,房門口擺放著石桌和竹椅,雖然沒有陽光照進來,但是一抬頭就能看到璀璨的繁星,倒也悠閑逸致。
蕭奕白就坐在門外的竹椅上,一邊搖搖晃晃的打著盹,一邊看著幾米之外風青依拿著小團扇盯著藥爐子煎藥,這樣漂亮的女人即使只是穿著一身簡單的綠色紗衣也依然光彩照人,只是她身上始終都縈繞著一層淡淡的白色雪光,讓他的心中總是有些難解的不安,似乎一個眨眼的剎那,這個人就會像冰雪一樣融化。
風青依倒是樂呵呵的,一邊耐心的觀察著藥爐子,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聊起天來,就這么東扯西拉的聊了許久,她才微微抬起眼皮猶豫了一下,小聲說道:“你們不要把師父的話放在心上,他最近一直心情都不太好,可能是遇上什么煩心的事情了,你們不要理他就好了。”
“師父?他是你師父?”蕭奕白其實早就疑惑這樣的稱呼了,見她主動說起來,就索性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我聽說上天界的武學很特殊,外人想學也學只能掌握一點點皮毛,而且似乎因為某種特殊的關聯,以致于他們的武學相互之間有克制的作用,所以也極少外傳,蚩王真的很喜歡你吧,竟然收了你做徒弟嗎?”
“也不是這樣。”風青依靦腆的笑起來,絞著手指小聲的說道,“他從長生殿手里救下我的時候我還很小,為了方便才以師徒相稱,其實他并沒有教過我什么東西,還是到了無言谷之后,我看谷內堆放著不少年代不明的古書,有醫術、有法術,還有音律和鑄劍術,反正我哪里也去不了,就在內谷鉆研起這些東西,有時候路過的山鬼、鳥獸誤入外谷,我就拿它們試試手!”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閃一閃的,干凈又純粹,臉頰泛起一點點的紅暈,有少女的嬌羞,又有仙子一般的脫俗,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放下所有的戒備安靜的聽著,蕭奕白無聲嘆了口氣,想起自己從小斡旋在飛垣復雜的權勢中心,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讓人安心的姑娘,忽然感覺內心深處有些羨慕這樣的單純,感慨道:“青姑娘為人簡單浪漫,不染塵埃,難怪他喜歡。”
“簡單浪漫,不染塵埃?”風青依念著著幾個字,倏然臉上就有些失落的神色,“你是不是想說我沒見識?”
“啊?”蕭奕白一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個字讓她產生了這樣的誤會,尷尬地一下子從竹椅上跳了起來,連忙擺手,“不是不是,這可不是諷刺你的話,我明明是在夸你呀!”
“我本來就沒什么見識。”風青依低著頭,握緊拳頭,“自我有記憶以來就落入了長生殿的手中,一直被關在密室里養著,說要把我喂給蠱王,好在最后關頭被師父救了,頭幾年的時候他還帶著我到處走走玩玩,后來因為身體的原因就不能離開無言谷了,我在這里呆了三百年,其實早就不記得外頭的世界是什么樣子了,師父倒是可以用法術把內谷變個樣子,但那畢竟是假的,看久了還沒有我自己種的桃花樹好看!”
她說這番話蕭奕白也不是很明白,也不敢再說什么惹她誤會,點頭附和著:“嗯,我就說這里的桃花開得真好看,原來是青姑娘親手種的。”
“池塘里的鯉魚也是我養的!”風青依驕傲的補充了一句,忽然放下手里的小扇子神秘兮兮的對他招了招手,蕭奕白只好跟著她一起繞過客房,這才看見最邊上的一角里竟然分出了一塊菜地,雖然種的都是些常見的青菜黃瓜,但竟是五顏六色,看著有些古怪,風青依倒是沒覺得有什么不妥,樂呵呵的道,“好看不?今晚我就把它們摘了給你們做晚飯吃。”
蕭奕白頭皮一麻,盯著這些稀奇古怪的蔬菜,一看就覺得口中酸澀毫無胃口,但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也只能點了點頭——這真是個一開口讓他拒絕不了的姑娘,也難怪連上天界的蚩王都樂在其中。
風青依看著他,忽然伸手捏了一下臉頰,眼神有些古怪:“真的是雙胞胎!”
“還能有假的?”蕭奕白莫名笑起,也是跟著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風青依嘀咕著,“明明長得一模一樣,為什么看著就像兩個人呢?你弟弟好兇,我和他都搭不上話,而且他和師父每次都鬧得不歡而散。”
“他對弟妹可不兇,半個字都不敢回嘴,就像……呵呵,就像你師父對你那樣。”蕭奕白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的臉上掛著一種微妙的尷尬,風青依這才想起來前面藥爐子還在燒著,連忙小跑著往回走,對他揮揮手說道,“藥應該煎好了,先給你弟弟服下,我還要繼續給你熬藥呢,你快別亂跑了,回屋等著吧。”
“好。”蕭奕白隨口回話,但一動不動,一直等到風青依的身影消失,才忍不住搖頭往另一個方向望去,稍稍抬高語調說道,“大人是什么身份,怎么還躲在架子后面偷聽呢?”
下一刻,風冥從黃瓜架后走出,黑著一張臉冷哼,蕭奕白看著這個本該高高在上的上天界之“神”此時像個打翻醋壇子的小女人一樣瞪著他,雖然心頭好笑,還是禮貌的行禮,端端正正地拱手鞠躬,風冥一揮衣袖,罵道:“少在這裝模作樣了,怎么,你是不是也很喜歡她?”
這樣毫不掩飾的質問,好像情竇初開的少女,讓蕭奕白愣了半晌才匆忙擺手:“我與青姑娘不過一面之緣,只是感覺她天真可愛,這才忍不住多聊了幾句,若是您介意,我今后都躲著她走。”
“別,千萬別!”風冥抬高語調,拖著下腮自言自語的皺眉,“她難得有幾個可以聊上話的人,你要這種時候躲著她,一會又要把罪賴在我頭上,本來就已經對我愛理不理了,這次居然還學會了冷嘲熱諷,也不知道云瀟那家伙到底跟她說了什么!早知道就不帶你們回來了,哎,算了,反正你們也住不了太久,千萬不要再給我惹事了。”
蕭奕白又是奇怪又是好笑,認真的道:“青姑娘的性子不像是會長時間和您鬧別捏的人,您到底是做了什么把她惹生氣了?這么單純善良的姑娘失去就再也找不到了,大人還是花點心思好好哄一哄吧。”
風冥白了他一眼,想起上次設計暗算云瀟奪取她右手之事,難免還是理虧的抿了抿嘴唇不愿多提,只是煩躁的揉了揉眉心,小聲嘀咕:“她以前不會這樣的,從我救下她開始,她一直就很聽話……”
忽然想起過去,風冥眼神復雜的頓了片刻,忽然又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低道:“其實現在這樣也好,以前的她根本就不像一個正常人,她對我千依百順,我說的任何話她都相信,我是她的全部,她很依賴我,很粘著我,像個……像個漂亮的木偶娃娃,我甚至可以憑借自己的喜好去教育她、改變她,一步一步把她變成我心中最完美的模樣。”
他長長嘆息一聲,彎下腰摘下一個粉色的黃瓜啃了一口,又被酸的直接吐了出來,但表情卻是頗為喜悅的:“她沒有朋友,也不能離開鏡月之鏡,只喜歡研究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變著法子做給我吃,慢慢的,我竟然也習慣了這種舒適簡單的生活,甚至想要就這樣安安穩穩的和她在這座深山雪谷里隱居一輩子,當我第一次抱起她放到床上,讓她閉上眼睛的時候,她都沒有拒絕我。”
他停了停,好似這幾句話已經耗盡了全部力氣,聲音也變得無力起來道:“她的改變是從遇到云瀟開始的,她第一次對我說了‘不’,真的讓我很驚訝,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識到,這個三百年來乖巧謙遜的木偶娃娃,也有著屬于自己的堅定和隱忍,雖然我很不習慣,但也不得不承認并不反感這樣的改變,她應該是個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是一味順從的木偶娃娃。”
“我只是很奇怪。”風冥抬頭,面無表情,忽然莫名其妙冒出來一句,“云瀟我是看著她長大的,雖然知道她身上有些不同尋常,但當時也沒有意識到她會是浮世嶼皇鳥的后裔,她和青依很像很像,也是毫無原則的對一個人千依百順,這樣兩個女人遇到一起,怎么好好就改變了呢?”
“呵……女人心,海底針嘛。”蕭奕白樂呵呵的回道,“大人還是不要試圖去了解女人了,哄一哄就好了嘛。”
風冥跟著笑了,感慨道:“說的也是,就連我同修中那幾個女人,也總是做些毫無道理的事情,比如曦玉,我都不知道多久沒有感覺過她的氣息了,可她竟然在月神殿現身,還讓出了那份至關重要的血液,再比如紫蘇,她明明很喜歡帝仲,可是云瀟受傷在厭泊島的時候,她也還是盡心盡力的傾囊相助,還有瀲滟,瀲滟啊……”
“瀲滟?是在雪原上留下那塊豐碑的人?”
風冥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呵呵笑了一聲:“是她,你想知道為什么剛才我會和你弟弟說出那樣的話嗎?”
蕭奕白一怔,內心忽然涌現出微妙的不安感,風冥走近他,貼著耳根低聲說道:“告訴你三件事,第一,帝星的星位圖上,墜落的紅星并未因為她的復生而恢復,第二,鬼王簽對帝仲的卦象是‘永失所愛、永逝無眠’,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預言的終點是一束火光,在這束火光湮滅的瞬間,帝星會迎來命途里最重要的轉折,是起是墜,無法預知。”
蕭奕白沉默著,這幾句話似乎有種奇妙的魔力,讓他一直怔怔而立,腦子里閃過千萬種復雜的可能,卻沒有哪一種能凝聚成型讓他想明白。
“我不討厭云瀟,也不討厭你弟弟,相反,我很喜歡他們。”風冥和他擦肩而過,也沒有在剛才的話題上多做解釋,淡淡說道,“可我是上天界的人,能做的最大退步,就是視而不見。”
然后,他停下腳步,深深的凝視著蕭奕白,眼光明滅不定:“保重啊,你、你們,還有那座孤島上力挽狂瀾的所有人,保重啊。”
蕭奕白沒有回話,緩過神來之際,蚩王已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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