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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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只是擺擺手,示意公孫晏先冷靜下來,然后走到自己的桌案旁邊,從抽屜里取出一個金色的小盒子。
蕭奕白緊盯著那個東西,有些意外的脫口:“那是……鏡月之鏡的碎片?”
明溪點點頭,臉上的神色忽然有些疲憊,他從盒子中捏著鏡子的碎片放到面前,又讓兩人靠過來,當他終于了解到父皇的真相之后,也曾無限遐想的握住這面充滿神力的鏡子,甚至在鳳九卿重回帝都城的時候,暗示他過來詢問可有辦法解救身處鏡月之鏡中的母后,然而最終他得到的回答也只是“不能”,鏡月之鏡是被凝固的時間,一旦從中釋放,就會將一切拉回正軌。
他在夜里一個人輾轉反側,抱著鏡月之鏡坐立難安,終于逼著自己狠下心,結束這段虛假的永生,他親手打碎了鏡子,將其碎片深埋在母后自盡的那顆鳳凰花下,也將所有的思念一并埋葬在最深的心底。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因為一個身份卑微,甚至釀成大禍的罪人再去挖出鏡月之鏡的碎片。
“朱厭。”明溪冷定的念著這個許久不曾被人提及的名字,也在這一瞬間感覺到身邊兩人的目光變得鋒芒畢露,他輕輕撫著碎片,慢慢說道,“你弟弟走之前給我扔了一句‘別讓他死了’,可他身上的傷是被龍神遺骸古塵所創,正中胸膛,即使刻意避開了要害,可是無法止住流血,再好的大夫,再厲害的藥物都是回天乏力,可我也不想他那么輕松的就死去,所以我把他關進了碎片中,讓他活不成,也死不了。”
公孫晏抿抿嘴,鐵青著臉,朱厭失蹤半年,就像他一夜之間獲得權勢,又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很快這個得勢一時的人就在帝都城被人遺忘,就連他也不知道明溪到底是把那個人關到了什么地方。
蕭奕白眼睛里的光芒卻在這一刻轉為復雜的沉痛,明溪看了他一眼,不急不慢的囑咐道:“你們在外面守著,我也是時候進去和他談一談了。”
“你親自去?不行,太危險了!”公孫晏立即阻止,朱厭這家伙能忽然出手殺了云瀟,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干出什么更加離譜的事情!他怎么也不能讓明溪一個人去和那種瘋子交涉!
“沒事,我有把握。”明溪依然是淡淡的神情,看不出他到底是在想什么,指尖的日冕之劍勾起一抹光芒,整個人直接走了進去,好像是走進了另一個奇妙的世界,四周變得明亮透徹,鏡面折射著五顏六色的光芒,映出不遠處被困在無形牢籠中的人。
朱厭頹然坐在地上,一只手仍是木訥的按著胸口,依照他這么多年被囚禁的經驗來看,至少也該過去大半年了吧?可是這個奇怪的傷口一直在持續流血,他就眼睜睜看著溪水一樣的血噴濺而出,順著衣服蔓延到腳邊,然后再以詭異的方式騰空而起,又從另一邊無聲無息的鉆回這個傷口。
疼痛是真實存在的,古塵震碎他全身的骨骼,特殊的力量讓自己被改造過的身體根本無法自愈,只能日復一日的忍受著劇痛。
但……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他自幼飽經折磨,疼痛這種東西就算再刻骨銘心,時間久了也總會麻木。
朱厭聽見清脆的腳步聲,爛泥一樣的身子雖無法動彈,還是稍顯驚訝的抬起眼皮,看著遠方從璀璨的光線處慢步走來的身影,瞳孔也在一點點收縮,眼神陡然掠過一抹難以掩飾的驚恐,凝聚成一線。
“朱厭,好久不見了。”明溪在他面前停下,淺金色的衣角沾著地面的血漬,也被染成刺目的紅,朱厭不可置信的勾起嘴角,顯然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還能見到高高在上的帝王,這個人怎么好端端的跑來見他了?
明溪冷眼看著這個人,他面容寧靜,甚至嘴角含笑,一瞬間就讓他明白知道這半年的囚禁其實也無法真的讓他感到痛苦,但他也只是發出一聲意料之中的輕笑,開門見山的問道:“朱厭,四十九你應該認識的吧?”
四十九?朱厭的眼眸不經意的被這個數字驚動,眼色確實飛速閃過一絲得意洋洋,難怪他會屈尊來找自己,原來是高總督當年送給袁大爺的禮物終于跑出來鬧事了?哈哈……哈哈!他竟然感到有些可笑,有報復一朝得逞的快感,三十三、四十九,高成川手里的兩張王牌!那家伙在外頭惹什么事了,竟然能讓天尊帝親自過問?
“哦……看起來你是不打算告訴我了?”明溪看著他,倒也沉得住氣,朱厭慢悠悠的吐了口氣,索性閉上眼睛一言不發,明溪有些譏誚地微笑起來,看著對方臉上無所畏懼的神態,慢慢說道,“可惜了,我原本還想告訴你她的下落,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說話,那就算了。”
話音未落,那個癱在地上無法動彈的人竟然閃電一般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朱厭一直頹廢的面色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變得充滿精神,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陛下口中的“她”到底指的是什么人,只是本能的拽住明溪的袖子,哆哆嗦嗦的脫口:“她……她怎么樣了?”
明溪在心底冷笑,就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他所有的猜測全部應驗。
但他的臉上依然是平靜如水,那雙深邃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朱厭焦急的看著他,卻無法從帝王身上任何的地方找到關于“她”的蛛絲馬跡,在這樣無聲的對峙中,率先敗下陣來的仍是朱厭,他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一一道來:“四十九是高總督送給嘉城袁大爺的特殊試體,大爺給他取了名字叫‘袁裴’,他不是特別罕見的異族人,是常見的丹雀族,因為在某次試藥之后,左眼被研制出一種強悍的瞳術,所以被破例送到了禁軍暗部二次試藥,編號四十九,他那只眼睛據說可以攝人心智,奪人魂魄,對視超過一分鐘,就能殺人于無形。”
“瞳術……”明溪也在快速思考著這個不算很熟悉的名詞,又道,“攝人心智,奪人魂魄,這么好用的東西,高成川竟然舍得送人?”
朱厭咽了口沫,在一種不知名力量的壓迫下繼續說道:“瞳術雖然厲害,但是丹雀族身體素質很弱,即使經歷改造也還是很脆弱,送給袁大爺據說只是一時興起,想讓他學些劍法強身健體,我聽高總督提起過這事,當時總督大人也很驚詫,明明是各種藥物都無法強化的身體,竟然真的因修行劍術而日漸強壯,四十九……他算是試體中運氣好的了,袁大爺再怎么是一條霸王蛇,也比高成川好對付的多,我聽說大爺還給他報了學堂念書識字,視如己出一般對待。”
朱厭凄慘的笑了一下,萬萬沒想到同為試體,自己竟然會有那么一點羨慕四十九。
“有意思,難怪要大費周章的送些人頭來恐嚇我,搞了半天也算是個文化人。”明溪不置可否的笑起,袁成濟在嘉城頗有人心,能讓一個受盡折磨的試體死心塌地效忠其實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難怪袁成濟此番不惜聯合天之涯逃犯要來對付自己,這家伙是早就有野心,要做下一個高成川了吧?
明溪不再多問,好像心中被點起了某種罕見的興致,他一手扳倒的那個人,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再度成為揮之不去的噩夢!
“你別走!”朱厭不顧重創的身體撲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腳,撕心裂肺的疼痛讓早已經習慣的身體發出戰栗的顫抖,他卻無視了這種致命的疼痛,依然不顧一切的問著最初的問題,“她怎么樣了?”
明溪慢慢轉身,思慮了一下,這短暫又刻意的停頓讓朱厭宛如渡過了最為難熬的一個世紀,只是瞪大眼一秒也不敢挪開視線,直到對反的嘴角勾起他完全看不懂的笑容,淡淡低語:“我們找到她了。”
朱厭的心咯噔一下,卻是狂喜遠大于失望,連一直陰霾的雙眸也幾乎是不受控制泛起雪亮之光,像細碎的亮點,竟然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澈如水,胸腔有種熱血沸騰的喜悅,逼著他抓緊這片衣角死死不肯松手,問出一個自己也意料不到的問題:“她還好嗎?”
明溪沒有回話,那樣意味深長又難以琢磨的神情讓朱厭的臉色不覺變了變,短暫的狂喜之后竟然是無邊的驚恐,那一夜黑棺里發生的一切宛如昨朝,那張一直在眼前縈繞不散的容顏又開始明明滅滅,她靜靜的躺在那里,任憑血咒將全身的血逼出,慘白的身體一點點冰涼,他就在旁邊靜默的看著一切,他甚至不顧一切的在她心口補上致命的兩劍。
那一瞬間快感,換來的卻是如今無法抑制的思念,他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他為什么要對親手殺死的女人念念不忘,甚至在冥冥中希望……希望她能逃出生天,希望她能安然無恙?
明溪緩緩俯身,卻是用力從他手中拽回自己的衣角,一句話都不肯再透露,轉眼就消失在光澤之下。
“你回來!你回來!”朱厭望著他的背影,竭盡全力的嘶吼起來,唇角帶著癲狂,像一個瘋子,反反復復哭嚎著一句話:“你告訴我她是不是還活著!你告訴我她是不是還活著!”
回到墨閣之后,明溪扶著額坐回椅子,公孫晏和蕭奕白皆是沉默不語,也早已經透過破碎的鏡面看到了里面的一切。
身體上的折磨無法讓那個人產生絲毫痛苦,明溪簡短的一句“我們找到她了”,卻讓他一瞬崩潰。
動心了,誰又能料想的到,朱厭這種反復無常的人,會真的對自己親手殺死的女人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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