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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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一艘商船上,朱厭用劍端挑起兩具尸體直接丟進海中,只聽兩聲沉悶的聲響之后,一切都恢復平靜。
他用染血的外衣擦拭著媧皇的劍身,聽見背后“吱”的一聲,藺青陽走出房間,立即用手掩著門迅速關好,朱厭聞聲回首,正好和他對視了一眼,笑起來:“藺將軍放心,我不會對您動手。”
藺青陽的瞳孔深陷,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甲板上那一灘血漬,映著陽光顯得格外刺眼,內心卻像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波瀾。
不久之前,他從柳城八仙莊找到妻子小妍,即使昆鴻已經命令副將第一時間趕去救人,她還是被殘忍的切去一條腿,昏迷不醒的倒在關押“食材”的籠子里,她被副將小唐送去救治,發現那群喪心病狂的家伙在小妍胸口挖洞直接生取肋骨,但即使是在這樣恐怖殘忍的傷勢下,還依然用特殊的藥物為她吊命。
“食材”必須是新鮮的,一旦死去口感就會發生變化,而那種吊命用的藥,實際就是出自曾經的縛王水獄。
他身為軍閣的正將,柳城那些潛規則他多少知道一點,但錯綜復雜的權勢關系卻逼著他們要一直對這種行為視若無睹。
直到報應,終于降臨在自己頭頂。
之后,他意外遇到許久不曾聯絡過的童年好友安格,在一群沙匪的掩護下才瞞天過海平安來到西海岸,又在那里見到了讓他最意料不到的人,少閣主的親哥哥,他曾經的同僚——蕭奕白。
萬幸的是他的一雙兒女都還平安,小妍雖然傷勢嚴重,但也終于慢慢蘇醒,一家人悄悄坐上這艘準備前往海外的商船,再然后,他就發現了高瞻平的妻子和兒子,竟然也那么巧和他們同乘一艘船!
這幾日他一直刻意和兩人保持著距離,直到片刻之前,天尊帝身邊新晉紅人朱厭莫名出現,毫不手軟的就將他們斬殺于劍下,然后扔進西海。
這其中復雜的關聯他多半能猜到一些,但如今身心俱疲的他已經完全不想再插手別人的瑣事,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帶著妻子孩子盡快離開飛垣,這輩子都不要再回來了。
父母親朋會被他連累嗎?他甚至連這種事情都已經完全顧不上了,只能祈禱帝都高層能網開一面,不要株連無辜。
朱厭懶洋洋的靠著,仰頭望著明媚的藍天,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和他說話,更像是自言自語,喃喃:“我好羨慕你呀,招妓、武斗、濫用私權?真的也好被迫也罷,但世人眼里看到的藺將軍,就是違法亂紀,罪不可恕,可你竟然還能好好的站在這里,甚至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座讓人生厭的孤島,獲得全新的生活,到底是誰在暗中保你?哈哈……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能讓陛下妥協松口的人,也只能是他。”
他一邊說話,無意識的嘆息一聲,眼中是真的掠過一絲羨慕之色:“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這么好的運氣,遇到對你真心相待的好上司呀。”
藺青陽靠著門,這段時日的奔波勞心,已經讓他如行尸走肉般麻木,只是忽然從朱厭口中聽到這句話,眼眸也緊跟著亮起來,朱厭咧著嘴嬉笑著,有無奈,有不甘,但最終只是云淡風輕的看著頭頂悠閑飛翔的海鳥,慢慢說道:“藺將軍出身普通,雖然算不上什么大富大貴的家庭,但至少也是溫飽無憂,祖上都是劍客,您也是自幼習武,這才憑借天賦和努力進入軍閣成為將領,說到底還是比太多太多人,起步點高了很多吧。”
他嘆了一聲,面容有些迷惘:“大概就是那種……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跟您可不一樣,我才是生活在那種真正的底端,任人宰割的人。”
藺青陽沒有回話,現在的他對朱厭的過往沒有絲毫興趣,但不知道為何還是耐心聽著他說了下去:“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嗯……我想想,大概六十、七十?呵呵,反正對我而言不算很久,自我有記憶開始,就一直生活在一處陰冷的水底,每天會有獄卒送來奇怪的藥,功效不明,目的不明,不吃就會挨打,打死就直接扔了,我吃了好多年,身體也變得越來越奇怪,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我同一批的所有人都沒能撐住那些藥物的摧殘,我卻活了下來。”
朱厭無聲無息的笑了,背后卻是情不自禁的一陣惡寒,但面容還是一副冷定:“姑且算我運氣好吧,當時的帝都高層有意收服白教,但是白教立于雪原之上,信徒廣泛又瘋狂,他們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綁著火藥沖進軍隊里,再加上歷代教主皆是血脈罕見的異族人,教中又有兇悍的術法威力巨大,以至于他們幾次出兵都鎩羽而歸,到最后,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他們看上了我,畢竟我是異族三靈之一的‘靈虛’族,他們悄悄把我送到雪城,用最好的醫術治好了我身上數不清的傷口,就連這張臉……”
朱厭抬手滑過自己的臉頰,忽然狡黠的眨眨眼睛:“這張臉也是假的,我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長什么樣子,反正他們說這樣好看,至于故意把我變成這個樣到底是另有目的還是他們自己的喜好,就不得而知了。”
藺青陽頹然的聽著,聽著他從低笑到捧腹大笑,最后聲音戛然而止變得陰沉可怕:“后來我就被他們送去了白教,從一個普通信徒開始一點點往上爬,憑借靈虛族的血統我很快就見到了當時的教主和大司命,你知道不,若是以異族的角度而言,他們的血統還不如我的高貴!那兩個家伙生怕我有異心會奪走他們的位置,拿我去嘗試教內各種禁術,但我只能忍著,暗中挑撥,直到他們自己人互相猜忌兩敗俱傷,我殺了他們,可惜我沒辦法令千機宮的蓮花神座產生反應,當不了教主,最終只能退而求其次坐了大司命的位置。”
朱厭忽然頓了一下,不知是被誰什么事情分了心,連帶著狠辣的語調也倏然露出幾分柔和:“千機宮后有一個人鑿的湖,名為雪湖,它的湖水引自冰河之源,而那里是百靈之首鳳姬休息的地方,只要透過湖水呼喚她,她就能聽見,她是異族人的神,時至今日,所有異族人的血脈里都對她隱含憧憬,會為了她奮不顧身,我……也不例外。”
“靈鳳之息……”一時間被記憶里那抹火焰氣息撩起某種情緒,朱厭心中一動,甚至抬手用力按了一下眉心才勉強將這股沖動壓下,冷哼道,“藺將軍是不是也見過那個女人?就是蕭閣主身邊,那個叫云瀟的女人。”
藺青陽凜然神色,不明白這家伙怎么會在這時候忽然提起云瀟。
朱厭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臉上微妙復雜的變化,咧嘴笑道:“我可真喜歡她,喜歡的……要發瘋了,我討厭人,討厭異族,尤其討厭靈鳳之息,她偏偏就那么巧全部占了,真是讓我欲罷不能。”
藺青陽看著對方嘴角冰冷而輕蔑的冷笑,感到一種極端的危險,但朱厭很快就冷靜下來,將手指捏的“咔嚓”作響,緊緊咬住了唇:“鳳姬就是她姐姐吧?她是我最后的希望,我奉她為神,真的希望她能出手將我拉出絕望,可惜……可惜她并沒有回應我,無論我怎么呼喚她懇求她,她都沒有一點反應,她就像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時候起我才徹底明白,沒有人能救我,能救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所以……”藺青陽罕見的接了話,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也早就心知肚明,朱厭歪著頭慘淡一笑,“所以?所以我出賣了白教,把它的地形圖,教徒分布,武學術法全部透露給了高總督,終于獲得了他的信任,進入禁軍暗部,但是高總督輸了,輸給了年輕的皇太子,我自然是要審時度勢盡早脫身,所以我也出賣了他。”
藺青陽張了張嘴,感到喉間一片干涸,朱厭的嘴邊忽然掠過一絲譏笑之色,道:“所以我才說羨慕你,你遇到的人是蕭閣主,而我遇到的人,是高總督。”
朱厭沿著甲板踱步走了一圈,慢慢、慢慢的說道:“藺將軍可要好好活著,別辜負了蕭閣主一片苦心才好,畢竟天尊帝不是心慈手軟之輩,能從那個人手下保住你的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笑吟吟的望向藺青陽,無聲將手里銀色媧皇劍緊握,這本是風四娘的遺物,作為權利的象征其實一直是被風家代代傳承,直到這次天尊帝將媧皇劍贈送給了自己,外人都說那是因為風家和天征府特殊的關系受其連累才會失去媧皇,但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天尊帝是在提醒他,他干的所有事情陛下都清清楚楚,以媧皇為戒,不要重蹈覆轍。
“我也是時候回去復命了,藺將軍,一路保重。”許久,朱厭聳了聳僵硬的肩膀,對藺青陽微微頷首,他是直接往船下縱身一躍,雙足平穩的站在海面上,遠遠還揮了揮手。
下一刻,朱厭瞇起眼睛望向飛垣的方向,從遙遠的西海岸似乎一直飄來熟悉的氣息,迫使他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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