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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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繡坊就在這條街道的另一頭,由于已經幾個月沒什么生意,店主夫婦早早的就將大門掩上了一半,兩人端著一盞小燭燈,都是靠在椅子上看著書,這時候一聽外頭罕見的傳來腳步聲,一時都還沒反應上,兩雙眼睛愣愣的望過來。
“吳老板,好久不見了呀。”江行澤一走進店門就主動摘下了面具,看起來和店主是早就相識,男人這才放下手里的書騰地站起身迎上來,又推了一把還在發呆的妻子讓她去把燈點上,然后才不可思議的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驚道,“江樓主,呦,您怎么這時候跑來了?之前聽聞海市出了意外,我還在擔心您有沒有遇到危險呢!”
“我是命大,一點事兒都沒有。”江行澤嘻嘻哈哈的打著馬虎,指了指身邊的蕭千夜,神秘的對吳老板說道,“這是我海市里的常客,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今兒我是帶他來挑一挑衣服的,您快去把店里上好的衣服都拿出來看看吧。”
吳老板深深吸了口氣,能進入海市的客人多半都是來頭不小,不想讓他們這種小人物知曉身份也是人之常情,他笑呵呵的對蕭千夜一抱拳做了個請的手勢,連連說道:“公子先去里頭坐一會吧,我這小店鋪許久沒有客人來過了,您別急,我這就讓內人趕緊都拿出來。”
蕭千夜跟著江行澤走到里面,果然滿墻壁都掛著琳瑯滿目的衣服,確實和飛垣常用的服侍有些許差異,但他認認真真環視了一圈之后,又感覺色彩上過于寡淡,都是以青、藍、白為主,連上面精致的刺繡大多也是些雛菊、鈴蘭之類的,他一眼尋不到滿意的,脫口問道:“店家,我記得北岸城因為是外來旅人到飛垣之后到達的首個大城市,又是出了名的不夜之都,所以在衣飾上也更加偏向華貴,可我看您這里的款式大多素雅,在北岸城這樣的地方,怕是不合客人口味吧?”
吳老板不由得一愣,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好像對這座毀于海嘯的城市極為了解,于是問道:“這么說公子以前是來過北岸城吧?”
“嗯。”蕭千夜這才意識到自己多言了,吳老板卻沒有看出他身上微妙的反應,他搖著頭用力嘆了一口氣,唇邊浮起一絲苦笑,“我夫人是中原人,她們那的姑娘喜歡素雅之風,但是確實如公子所言,北岸城人多復雜,為商者當然是要入鄉隨俗,我們這原本也有很多亮麗的衣服,加上中原精致的刺繡風,也算是深得人心,只不過……哎。”
吳老板的眼中透著一抹哀傷,語氣漸低:“只不過前不久一場海嘯把城給淹了,那時候我和夫人正巧去外頭挑選布料,前腳才上了岸,后腳海浪就淹過來了,好在港口就在海軍本部旁邊,這才僥幸躲過了這一劫被海軍救下沒被淹死,好不容易回來之后,原本人聲鼎沸的北岸城是哀鴻遍野一片蕭條啊,都這種時候了誰還想穿的光鮮亮麗?您說是不是?”
蕭千夜點點頭,北岸城死傷人數超過三十萬,他之前進城的時候就察覺到街上的行人非常少,城市的修復也進展緩慢,想來現在確實是沒有人有精力再注意衣著打扮了。
江行澤湊過來擠了擠蕭千夜,還沖他狡黠的眨眨眼,然后又拉著吳老板小聲的說道:“他是來給心愛的姑娘挑嫁衣的,那姑娘是中原人,所以我才帶他來您這的,您快讓夫人找找有沒有吧。”
“嫁衣?”吳老板把臉一扭,奇怪的盯著蕭千夜,嘀咕道,“至少也得把人帶過來試試合不合身,出嫁可是大事,不能馬虎的呀!”
“不、不是出嫁。”江行澤趕緊打斷吳老板的話,眼中精光一閃,“上了門的生意廢話還這么多!難道想把客人往外趕?你把那些紅的、粉的全部拿出來讓他自己選就行了,快去吧。”
吳老板一聽這話,連連搖頭,反倒是杵在原地跟他犟起來了:“上了門的生意也要講究的,哪個女人不希望出嫁的時候漂漂亮亮的,萬一不合身,這豈不是一輩子的遺憾?”
蕭千夜笑了笑,沒想到一個街角小商鋪的老板竟然如此較真,但轉而一想又覺得對方說的的確有道理,于是拱手作了個揖,緩緩說道:“店家教訓的是,只是她眼下不太方便親自過來,還請店家幫忙挑一挑,您是內行人,總比我們會選。”
江行澤面上紅一陣白一陣,撇了撇嘴,心想著這吳老板要是知道眼前人的身份肯定一句廢話都不敢說,但又見蕭千夜反而一副鎮定自若虛心請教的模樣,他倒是不好再多嘴什么。
吳老板看他態度還算真誠,這才給了好臉色,繼續笑臉迎客,說道:“公子若是要找中原那種鳳冠霞帔,那本店確實眼下是沒有貨的,但您要是找紅衣紅裙,那倒是有一件可以試試。”
蕭千夜看他瞬間神采奕奕,眼神里好似有掩飾不住的興奮之光,連忙道:“可否請先生拿出來看看?”
吳老板眼睛咕嚕一轉,欲言又止,江行澤輕咳一聲打趣道:“吳老板是怕他買不起嗎?您放心,他比我還有錢呢。”
“比您還有錢?”吳老板情不自禁的接嘴,他自然知道江行澤是秦樓樓主江停舟的親弟弟,秦樓背后又是赫赫有名的鏡閣主公孫晏,這飛垣大陸上能比他有錢的人實在不多見啊!
蕭千夜瞪了江行澤一眼,其實若是以他之前軍閣之主身份地位,買一件貴重的衣服倒也不算什么,可是他現在畢竟是個逃犯,怎么也不可能帶著大把錢財到處亂跑吧?這家伙在這亂起哄抬價,不是明擺著要讓人老板借機獅子大開口嗎?
江行澤低低“啊”了一聲,趕緊挪開目光,小聲道:“我付錢,我付錢就行……”
吳老板看見江行澤捂著嘴偷笑,臉上一陣紅白,意識到自己失了態,沒等他給自己找臺階下身后傳來一聲爽朗的笑,女人抱著一個精致的木盒走過來,抬眼瞥了一下面紅耳赤的丈夫偷偷笑道:“你又在那動什么歪心思了?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做生意要講誠意,該賣什么價就是什么價,不要看著人家有錢有勢就想著亂宰一把。”
“夫、夫人……”吳老板一看就是個妻管嚴,這下女主人一開口,他立馬心虛的站到了一旁,狡辯道,“我沒想著宰客啊,這衣服的確貴重,又是你親自設計制作,我還舍不得拿出來賣了呢。”
“這都多久沒客人光顧了,上門的生意都不做,難道你想喝西北風去?”吳夫人開口訓斥了一句,蕭千夜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兩人,都說蘇州女子溫柔如水,眼目傳情,可是吳夫人看起來是早就入鄉隨俗,性子上也變得大大咧咧起來,但她轉而又嬌俏一笑,在丈夫頭上輕輕一戳,看著像個小女人一般可愛,倒別有另一番風韻,笑道,“不瞞二位貴客,這衣服是我才完成的沒多久的,確實是費了些心血,但也不是不能賣,只是這款式,怕是大多數姑娘都不合身呀。”
江行澤一下子來了興趣,他湊到桌子旁邊好奇的看著吳夫人手里那個精致非常的木盒,擠擠眼睛道:“用這么好的盒子裝起來,難道這衣服還能是鑲金戴玉?”
“那倒也沒有。”吳夫人也跟著擠擠眼睛,雙手按在木盒上也不急著打開,目光如炬感慨道,“那日在港口遭遇大海嘯本是一件驚心動魄的災事,可后來想起來那天的場面卻莫名的心潮澎湃,二位是沒有看見,真的有一只燒著火焰的鳳凰從海上掠過呢!”
“你們也看見了?”江行澤脫口而出,想起自那天之后一直癡迷其中的花小霜,再看看眼前一樣滿臉憧憬的店主夫妻,嘴角一抽,好像已經猜到盒中的衣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也?樓主也看見了?”吳夫人一把按住他的手,絲毫不顧吳老板尷尬的癟癟嘴悄咪咪的又把她的手拽了回去,興奮之色溢于言表,“鳳凰上站著一個人,那般耀眼的火色長裙,還有那柄燒著火焰的長劍,她就跟天神一樣光彩照人,那只瘋了的巨鰲被她一劍打回海中,半天都動彈不得呢!她就是異族人口中的‘鳳姬大人’吧,果然聞名不如見面,我一個中原人都要忍不住敬她為神了。”
“她配得上‘神’的稱呼。”蕭千夜只是淡淡接話,對鳳姬也早已改觀,吳夫人得到肯定,喜滋滋的打開木盒,眼里又是欣喜又是為難,說道,“我僥幸回到家之后,腦子里就一直記著那副模樣,就從上次挑選的布料中選了相似的,憑著記憶裁出這件衣裳,只不過我剛也說了,這衣裳是照著鳳姬大人穿著的樣子剪裁的,一般姑娘家怕是撐不起來那種氣場哦。”
她將木盒里的衣裳抖開,果然是一件精美的火色長裙,廣袖束腰,層層疊疊用了三五層輕紗,稍稍一抖真就像火焰一樣。
吳夫人用手比劃著,對蕭千夜使了個眼色,提醒道:“公子若是想買這件,那姑娘至少得有這么高才能穿得上,還必須瘦,不然穿著不好看,也不合身的。”
蕭千夜仔細想了想,依舊笑意盈盈的點頭:“差不多就這么高吧,她也很瘦,比鳳姬還要瘦很多。”
“要喊鳳姬大人!”吳夫人稍稍一愣,趕緊義正言辭的糾正他的說辭,眼里滿是不屑一顧,嘴上嘀嘀咕咕的嘮叨著,“公子可不要情人眼里出西施,好看的姑娘多得是,但真要想把這件衣裳穿成鳳姬大人那樣,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干嘛要像鳳姬一樣?”蕭千夜毫不客氣的反駁,“她只要做她自己就好了。”
江行澤趕緊按住他,擠過身子攔在兩人中間,悄悄在吳夫人耳邊說道:“那吳夫人可一定要把這件衣裳賣給我了,我跟您保證,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她更合適這件衣裳。”
吳夫人將信將疑,但江行澤的背景她是知道的,這家伙本就是個在海市里開青樓的主,見過的女人怕是成千上萬數也數不清,若真的有哪位姑娘能得到他的贊許,那也一定有過人之處。
江行澤笑瞇瞇的,也不跟兩人繼續廢話,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張商行的寶鈔塞到她手里,吳夫人眼尖的掃了一眼,面容一驚,低呼:“這是空票呀……”
“你自己往上填價錢就好。”江行澤已經眼疾手快的將衣服整齊的疊好重新放回了木盒里,店主夫婦吃驚的面面相覷,趕忙按住他的手說道:“使不得、使不得啊!我知道樓主您不差錢,但做生意誠信為本……”
“多填一些,你們現在很差錢吧。”江行澤倒是無所謂的擺擺手,掃了一眼在角落里堆放整齊的行李,心中苦笑連連,又道,“我和吳老板也算是相識一場,如今的飛垣不太平,二位若是想要回中原避避風頭,還是需要些銀子做周轉的,拿著吧,早點走,再晚可又要出事了。”
江行澤沒敢直言,瞥了一眼冷定如初的蕭千夜,無可奈何的嘆氣。
離開蘇繡坊,街道為數不多的燈也已經全部熄滅,海風從四面八方吹得人直哆嗦,江行澤把木盒塞到蕭千夜懷里,煞有介事的輕咳一聲:“好了,東西也買到了,趕緊拿回去取悅美人心吧,你可別再輕易出門了,別忘了自己是個逃犯!”
蕭千夜抱著木盒認真的想了想,忽然開口:“江樓主,天征府雖然是被查封了,但里面的東西多半不會被動,麻煩樓主有空自己去里面翻翻,若是看上什么合適的就拿走抵賬吧。”
“啊?”江行澤僵硬的看著他,沒想到對方會在這種奇怪的地方較了真,趕緊擺擺手,“我還能真的收你錢?別別別,要是被我哥知道,肯定得罵死我。”
“不行。”蕭千夜固執反駁,眼神尖銳,接道,“這是我答應要送她的禮物,不能用你的錢。”
“哦……哦,好吧。”江行澤忍著笑只得作罷,輕輕咬著下唇,眉頭微擰撓了撓頭,嘀咕道,“天征府、天征府我還沒去過哎,私自進去拿東西不太好吧……”
蕭千夜沒有說話,迎著海風,好似隱約聽見了什么聲音。
由遠及近,空靈悠遠。
他心下一沉,豁然調轉目光往海的方向望去,這種聲音似乎在什么地方聽過,竟然是……鯨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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