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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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的清晨再次飄起鵝毛大雪,連早已習慣昆侖山嚴寒的云秋水都情不自禁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她保持著三步左右的距離一直不緊不慢的跟著朱厭,發現周圍零零散散的人群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的存在,即使是偶爾的擦肩而過,都好像隔了另一個世界,云秋水暗暗心驚,她一早就從這個人身上感覺到了強大的靈力,但是能如此無聲無息的融入周圍環境,還是讓她大吃一驚。
朱厭微微扭頭,發現云秋水也正在看自己,他陰柔的臉龐展露出誘人的笑顏,一瞬間看的她有些失神,又低低呢喃:“我聽說云夫人曾是白教的大司命,在下早些年也曾在白教擔任此職,應該比您還要再早一些。”
“你就是那個盜取了‘分魂大法’的異族叛徒?”云秋水一驚,停下腳步,聽到這句話,朱厭也跟著停下來,淡淡的一笑,點頭,“確實是我所為,當時我奉命調查白教的地勢、武學,然后提供給禁軍暗部,我原本想將四種禁術全部帶出來,只不過那四本禁術放在不同的地方,情況緊急,我也沒那么多時間,只能順手就帶走了分魂大法……”
說到這里,朱厭像想起了什么事情,略一思忖,輕輕地嘆了口氣:“云夫人可知道您的女兒也已經用了這種禁術?”
“瀟兒?”云秋水的反應出乎朱厭的預料,她只是稍微呆了一呆,詫異的神色立刻恢復了平靜,嘴邊勾起一抹無可奈何的淡笑,“她做事一貫不合常理,為達目的不惜傷害自己,先前帝都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想必是在那種情況之下的無奈之舉吧,為了千夜,她確實是做得出來,她從小就這樣,我也管不了。”
朱厭雖然驚訝于對方過于淡然的反應,但也沒有繼續多說什么,兩人一路再無言語,直到來到城南摘星樓下,朱厭俯身邀請:“這是機械云梯,乘著它就能快速到達樓頂,陛下已經在那里等著您了。”
云秋水不禁仰頭凝望,那年初到天域城,她身懷六甲又病重的厲害,只知道城中心曾經有一座高聳入云的圣殿,會沐浴著日月之光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而今天她第一次來到帝都城南,才發現這里竟然還并排聳立著三座高樓!
“夫人,請。”朱厭率先走上去,溫柔的伸手,云秋水沒有接過那只手,而是自己小心翼翼的跨了上來,朱厭也不意外,他熟練的拉了拉機械云梯,鎖鏈發出摩擦的聲響,開始往上方攀爬,云秋水的視線掃過附近,發現不遠處還有一處湖泊,湖心甚至能看見島和宮殿,此時大雪紛飛,湖面已經被凍結成冰,沿岸華麗的畫舫、船舶也放下了船舵停靠著,看不到一個人影。
云秋水顫抖著伸出手,指向那個讓她莫名其妙心驚肉跳的湖泊,脫口:“那個下面……就是傳說中的縛王水獄嗎?”
朱厭忽而一笑,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那個地方也曾是他的噩夢,是他時至今日再次提起,都會不由自主冷汗直冒的地獄,朱厭悄悄的往旁邊挪了挪,不讓云秋水注意到自己根本無法克制的微顫,低道:“現在只能算是遺址了,縛王水獄自上次帝都驚變之后整體塌陷,陛下已經決定不再修復,并永久的封閉入口。”
云秋水心頭終于一松,也不知道這種豁然松了一口氣的感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過了一會,機械云梯到達頂端,門口已經有人在等著他們了。
朱厭徑自走過去,門外的那人是站在左邊,他就順勢站在了右邊,主動為云秋水推開了摘星樓的房門,再次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云秋水感覺有些不自在,左邊的人緊閉著雙眼,眼皮上有她熟悉的封印之術,吸引她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一些,那人這才察覺到身邊有人,眉峰一蹙,雖然瞬間臉上就寫滿了警惕,但他依然紋絲不動,直到云秋水自己按捺不住伸手輕輕撫在他眼上,驚呼出口:“封十劍法……這個人怎么回事?視線被封十劍法冰封了嗎?”
“正是如此。”朱厭就在另一邊靜靜看著,但他并不直接回答,而是示意云秋水先進摘星樓,又道,“陛下已在等您了,這其中的過往,陛下會親自跟你說。”
云秋水回過神來,強笑了一下,她前腳才踏進門,朱厭后腳就順勢關上了門,摘星樓內部已經基本被搬空了,只剩了幾張桌椅,自外向內有四道簾子和屏風擋著,云秋水深吸了一口氣,當她撩起第一道簾子之后,房間里的靈火“噗嗤”一下全部亮起來,那是一種讓人不太舒服的幽綠色,讓她情不自禁的提高了警惕。
當她撩起第二道簾子的時候,門窗緊閉的摘星樓不知從哪里突兀的吹來一陣寒風,云秋水疑惑的看著簾子,這種奇怪的風似乎只是一種錯覺,雖然她能感覺到,但簾子其實紋絲未動。
當她撩起第三道簾子的時候,周圍一下子躥出窸窣的蛇聲,想起某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爬行動物,云秋水掌下不動聲色的凝聚起昆侖術法,繼續往里面走,直到撩起最后一道簾子。
不同于前面三道輕紗垂簾,這一道簾子是金色的,華麗而厚實,上面密密麻麻的繡滿了星辰的圖案,而她的眼睛也在這一瞬被凝固,再也無暇再關心其他事情,她在看到最里端那個東西的時候硬生生捂住了自己的嘴,強忍著心中的震驚,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情緒。
或許是因為瞬間的驚訝讓她失了神,云秋水并未注意到旁邊靠著窗子的地方還靜靜坐著一個人,明溪神態淡然,無所謂的對她招了招手,指了一下自己旁邊的椅子,淡道:“云夫人到了,隨便坐吧。”
云秋水僵硬的轉過頭,一時也忘記了對方的身份,連最基本的行禮作揖都沒有,她直接伸手指向最里面的那個東西,問道:“這是您做的嗎?”
“不是。”明溪一口否決,并不在意對方的無禮。
“以長公主的身份,飛垣境內除了您,沒人敢做這種事。”
“我說了不是,她對我已構不成威脅,我還不至于如此心胸狹隘報復她。”明溪繼續否認,將目光一起轉向里面,斟酌了一下,說道,“飛垣境內除了我,只有她自己能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
云秋水啞口無言,她甚至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該不該繼續往里面走。
在摘星樓的最里面,是一張由無數毒蟲蛇蟻組成的“椅子”,明玉長公主就坐在上面,已經看不出是個人形,毒蟲從她的眼睛、鼻子還有嘴巴里鉆進鉆出,幾只蛇吐著信子在她頭上、脖子還有手腕腳踝處纏繞了幾圈,她的腳下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螞蟻,從她本就殘破不堪的身體里來回穿梭。
然而,她還活著,甚至在察覺云秋水的一瞬間,空洞的眼眸抬了一下,好似露出了光芒。
明溪冷靜的指著自己的大姑姑,毫不在意地一笑,道:“我找人來看過她的情況,據說是被馭蟲術反噬自身,因為她一直被我關在摘星樓,得不到食物的毒蟲在極度的饑餓之下,就會失去理智反噬飼養它們的人,但是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古怪的辦法讓我無法靠近,也無法幫她除去這些東西,只能就這樣束手無策的看著。”
“反噬……”云秋水重復著明溪的話,心里五味陳雜,她已經做好了和明玉長公主相見的準備,做好了被她謾罵廝打、侮辱報復的所有準備,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女人會以這種模樣一言不發,反而讓她心中更加慚愧。
明溪的心頭其實另有思量,他從袖中默默拿出兩件東西放在旁邊的桌子上,也不繞彎子,示意云秋水自己過來看,又直言道:“坦白說我留她性命原本就是為了調查清楚父皇飛天計劃和鏡月之鏡的真相,只可惜她這幅樣子,看來也是不準備向我妥協了,我原想著讓她自生自滅算了,正好云夫人來了,既然你想見她,我也就賣個順水人情。”
云秋水走過來,桌上放著一面鏡子和一塊古玉,她在看到那塊圓月古玉的一瞬間眼睛被深深的刺痛,她用力咬牙,低道:“我若是知道沉月如此重要,斷不會帶著它返回昆侖,當年鳳九卿只告訴我這塊玉中蘊含著至純至凈的神力,可以壓制瀟兒體內的靈鳳之息,讓她平安出生,甚至健康長大,是我自私……我只想著要救自己的女兒,根本沒料到這塊玉會讓公主受此折磨。”
云秋水心中不安,余光瞥過毒蟲座上的長公主,她明明沒有眼睛,卻好似一直在用鋒利雪亮的目光死死盯著自己。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況是為了救自己女兒,我并不覺得有什么。”明溪的反應是出人意料的平靜,既沒有憤怒,也沒有同情,但這種淡然的語氣卻讓云秋水腦內轟然一聲大響,心痛得好像被人被生生剜了出來,她用力吸了幾口氣,臉色豁然慘白,身體也晃了一下,連忙一把扶住墻才站穩。
“夫人還好吧?”明溪主動伸手攙扶了一把,只見云秋水輕輕甩開他的手,不知道做了什么艱難的決定,一步一步朝著毒蟲座走過去。
在距離明玉長公主還剩三步的時候,毒蟲座上的人瘋狂的撲上來,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重重壓在身下,云秋水被她掐的無法呼吸,那只手是木制假肢,已經非常老舊了,上面粗糙的木刺一下子扎進她皮膚里,毒蟲聞到久違的新鮮血氣味,也全部陷入癲狂,爭先恐后的朝她涌來。
明溪微微蹙眉,不知自己是否該阻止,他稍稍忍了一下,果然看見云秋水掌下獨屬昆侖的靈術再次亮起,逼著毒蟲紛紛后退,不敢造次。
下一個瞬間,明玉長公主鬼魅一樣恢復原樣,云秋水詫異的摸摸自己的脖子,發現并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剛才的一幕竟然只是對方創造的幻象!
“嘻嘻……嘻嘻。”昏暗中傳來咔嚓咔嚓的古怪聲響,云秋水驚魂未定的尋聲望去,只見一只貓一樣的白骨正踮著腳在毒蟲上跳舞,隨后這只白骨之貓朝她齜牙咧嘴的露出一個嚇人的笑容,尖銳的開口,“沒誠意啊……云秋水,你既然沒有做好死在我手上的準備,又何苦假惺惺的來看我?你只是為了自己那份驕傲,你是昆侖的大峰主,受到無數弟子的敬愛和憧憬,你不想要這種污點過去,所以才會想要見我吧?”
云秋水撐著身體站起來,捂著心口,臉色慘白。
長公主的每一個字都像利箭扎在她心頭,她一生光明磊落,救死扶傷,嚴守昆山祖訓,當以慈悲濟天下,明玉長公主是她唯一的心結,是她最想得到諒解的人。
然而真的到了面對面相見的這一刻,她卻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是多么的自私自利,就像她曾經深愛過的那個男人一樣。
她想要求得對方的諒解,但她應該明白,長公主一生的幸福毀在他們夫妻之手,這種憎恨,哪怕死亡也無法獲得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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