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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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府的墻壁轟然倒塌,在此之后卻陷入了匪夷所思的詭異寧靜,駐守的侍衛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連院中的鳥兒蟲子也仿佛被無形的手被掐住了嗓子,兩人隔著十步的距離不近不遠的對視著。
高成川微微別過臉,用眼角的余光掃過頭顱,他被懸掛在樹枝上,現在還在晃晃蕩蕩的來回擺動,零散的頭發被風吹起,遮住了大半張臉,只有沾滿鮮血的嘴角一目了然,猙獰可怖,表情也是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笑。
蕭千夜也順著這束目光看到了銀杏樹上的頭,金銀異色的瞳孔由顫抖一點點轉為憤怒,瞬間就有血絲爬滿眼白,讓他情不自禁的用力咬住嘴唇,撐著昏昏沉沉的額頭保持著精神清醒——那個黃昏下目送他回家的孤獨身影在眼前赫然碎去,破碎的身體化成一只枯瘦有勁的手,切切實實地掐在他咽喉上。
這一瞬間,他感覺身體仿佛死去一般無法動彈,面色豁然蒼白如紙無法呼吸,眼前枯瘦的手指上長出尖刺狀長長的指甲,從他的喉嚨里一點點刺穿!
蕭千夜下意識的想揮劍斬斷幻象,身體卻根本無法完成任何一個動作,甚至無法感覺到手中劍靈的氣息。
幻境……蕭千夜只是神志恍惚了一剎那就立刻明白了原委,沒有疼痛感,刺破的皮膚也沒有血流出,僅僅過了一會,果然那只一直掐著他的手主動收了回去,在他面前張開五指,只見手心上浮出一只栩栩如生帶血的嘴巴,對著他的臉輕輕呼出一口氣,竟然還露出了一個笑臉。
“血咒,是白教的術法。”蕭千夜跟那只手冷冷對視著,這種古怪的術法就是當年進攻白教之時,將他困在神農田前一里路長達半天的術法!
白教的四大禁術,分魂能剝魂取魄威脅活人為自己所用,血咒能操控死靈,骨咒能控制尸骸,就連馭蟲術也是多用于監視勘察,真的是物盡其用,榨干所有能利用的東西。
他也立馬就意識到藏在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誰,抬起眼睛正視著面前那只古怪的嘴巴。
“你竟然也認得出來……”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卻是真實的宛如近在眼前,帶著一些詫異,開口,“我聽聞蕭閣主當年帶兵攻打白教,擊敗了時任大司命岑歌,莫非是那個時候見過血咒?”
蕭千夜想去摸自己的劍,對面手心里的嘴巴卻狡猾的笑了起來:“蕭閣主的劍上附著一個純凈的靈魂,是為了隨時隨刻保護您,才會不惜如此代價傷害自己嗎?不過,我既然也算半個白教之人,自然是有辦法阻斷劍上魂魄的感知力,我只不過是想和您做些交易,相信您此時此刻來到這里,也應該做好了見我的準備吧?”
“你在逼我做決定?”蕭千夜漠然開口,眼光如刀鋒般凌厲,他一早就猜測四娘的死另有蹊蹺,對方這么做似乎更像是為了挑起他和高成川的沖突,而如果這個人真的是高成川身邊至關重要的心腹,那么他一定已經有了背叛之心。
明溪陛下之所以不敢動高成川的緣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個人一定也很清楚其中的利弊關系,但他還是不顧一切的這么做了,甚至為了逼迫他盡快動手,不惜連太守公一起殺了威脅他!
蕭千夜只覺得心口絞痛,得知風四娘被殺之后他還隱隱有些猶豫,就是這種微妙的情緒被人發現,為了進一步刺激他,才會故意在他面前暗殺了外祖父,如果他繼續猶豫,那么下一個死的或許是三姨娘,或許是兩個舅舅,或許又是一場驚天動地的滅門案!
手心里的嘴巴抿了抿唇,語氣收斂了玩笑之意,嘆了口氣,“我自然是有把握不會讓你們為難,現在的高成川不能直接聯絡暗部其他人,總督府也被人刻意撤去了守衛,蕭閣主是聰明人,應該知道現在該做什么。”
“哼,你的如意算盤倒是打的精妙。”蕭千夜忽然冷笑,已然猜到了大半,沒等他點破,對方迫切的主動開口,“現在能聯絡上四大境暗部秘密基地的人只有我,只要你幫我除掉他,奪回那只傀儡蟲,我便會將隱藏在各地的試體位置如實相告。”
見他不言不語似乎仍有遲疑,嘴巴微微笑了笑,繼續勸道:“我認真計算過,對你們而言這應該是不虧的交易,不如讓我先告訴你一些數字吧,暗部記錄在冊的二次試藥試體合計十七萬人,其中有一萬四千人被列為重點改造對象,平均分散到四大境的話,至少每處都有三千多個危險的怪物,造成北岸城事件的那個人蕭閣主還有印象吧,這一萬四千人,每一個都比他棘手。”
蕭千夜眉頭一跳,臉色陡然蒼白,那些下落不明的試體竟然還有這么多?雖然當時天釋逃脫,造成北岸城海嘯淹城是有夜王在背后做了推手,但天釋確實能在瞬間爆發出讓他也敬畏三分的恐怖力量,如果這一萬四千人同時被放出來,恐怕不要等到夜王卷土重來,飛垣自己就要先被自己人創造出來的怪物給與毀滅的一擊!
遠處的陰影里,一直等不到他準確回復的阿政儼然有些焦急,接道:“除去那一萬四千人,剩余十五萬多的試體,在二次試藥后失敗,被做成了無面人,也一并被關押在秘密基地。”
無面人!蕭千夜的眼眸在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明顯震了一下,臉上也終于浮現出沉郁的表情,阿政死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也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會讓他有了反應。
“二次試藥的人是從哪里來的?”蕭千夜薄唇緊抿著,已然按捺不住體內洶涌的憤怒,那樣失常的表情讓阿政心頭一緊,似乎終于發現了突破口,認真的道,“一部分是來自縛王水獄,優秀的試體會被移交暗部進行二次試藥,另一部分則是從四大境偏遠的地方直接搶奪,就近處置。”
蕭千夜眉頭一皺,感覺對方仍有隱瞞,繼續逼問:“之前在冰川之森,我曾經被一些奇怪的人偷襲,其中有一個人我認識,是洛城劉財主的兒子,他不算是偏遠地方的人吧?”
“劉財主……”阿政在腦子快速過濾著各種各樣的名字,一時還真的沒想起來那是誰,搖了搖頭,苦笑道,“那也許是正巧被高總督撞見了,你知道的,高總督撿人沒什么道理,他當年不也隨手就在尸體堆里把慕西昭撿了回去?老頭子有權有勢,性格反復無常不好琢磨,就算真的搶了幾個有頭有臉的人又能怎么樣,難道真的有人敢去和他叫板?”
阿政的嘴角浮起一絲慘淡的笑意,反而平靜了下來,默默抬起頭望著天空,皓月高懸,像一只與世無爭的眼睛,無聲無息的注視著這片土地上所有的陰暗和殘酷。
高成川唯一的籌碼只剩那些危險的試體,只要把那些籌碼變成自己的,蕭閣主也好,明溪陛下也罷,都一定會趁此機會將其鏟除!
“呵……”阿政無聲無息的笑起,帶著難以控制的惡毒,這樣的笑容卻通過幻境里那只嘴巴清楚的呈現在蕭千夜面前,讓他不由自主的心下一寒。
蕭千夜的眼神冷厲如刀,第一次認真的想了想自己所了解的那個高成川,他是中年喪子,只留下三個親孫子,或許是那樣的創傷讓老人家真的傷了心,一貫對權勢極為重視的高成川出乎意料的只給三個孫子安排了安全平穩的差事,這一決定其實也讓高家的勢力大減,不得以只能重用其他的幾個侄子,但是高成川本人又是個極度心狠手辣之人,對親侄子也僅僅只是利用穩固軍權,甚至能在危急時刻,不顧一切的犧牲侄子的性命!
家族上的不如意讓他將重心逐漸轉移到了暗部,可生性小心謹慎的高成川怎么可能信任外人,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以身試藥,試圖以融魂術搶奪更加年輕的身體,以傀儡蟲強制手下人忠心耿耿。
蕭千夜有些難受地閉起了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從不信任任何人的結果,就是在這種時刻,面對這種局面,陷入孤立無援的處境。
他一直以為自己和高成川是不一樣的,可直到被大哥一頓臭罵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其實也是那種無法信任別人的人。
萬幸的是,始終有一雙溫暖的手,能將他拉出深淵。
“蕭閣主……”嘴巴隱隱有些焦急,不由自主地催促了一句,“蕭閣主意下如何,如果您不愿意合作,我也不會強人所難,只不過如果是我親自動手殺了他,我就不能保證那十七萬的試體會不會跑出來為害一方了。”
“你大可不必威脅我。”蕭千夜回過神,冷道,“你要是能自己殺他,也就沒必要大費周章激怒我。”
“你不能自己動手,是因為那只傀儡蟲不能離開宿主,宿主一死,傀儡蟲也會死,你……也會死。”
“蕭閣主知道該怎么做。”阿政底下語氣,終于坦白,“我嘗試過以各種術法封印傀儡蟲,但沒有宿主的傀儡蟲都無法長久存活,只有一種方法或許有用,那就是……您的封十劍法。”
蕭千夜默默握緊手,終于能感覺到劍靈獨有的冰涼,阿政繼續說道:“我去白教后山檢查過,被冰封的大司命岑歌至今沒有絲毫改變,我是否可以理解為,封十之內的時間是靜止的,就好像……傳說中的上天界?”
蕭千夜淡淡的挑了一下眉,問道:“所以?”
“他的右手上種植著幾只傀儡蟲,如果封十劍法能將整只右手冰封,傀儡蟲就依然在宿主體內,時間靜止之后,血肉不會腐爛,傀儡蟲也不會死去。”
“哦?”蕭千夜若有所思的遲疑著,“你確定能行?”
“不確定。”阿政苦笑了一下,眼神也迷茫的凝聚了剎那,脫口,“但是不這么做,我一定會死,我必須鋌而走險。”
“你殺了我外公,我為何要幫你?”
“不幫我,你就永遠找不到那十七萬試體。”
阿政心里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孤注一擲的提醒:“我一早就說了,我是來和您交易的。”
蕭千夜低低一笑,手腕轉動以七轉劍式破開眼前幻境,他似乎已經在幻境里困了許久,實則在現實中也僅僅過去了數秒時間。
他微微扭頭就看見了屋檐下一只只綠色的冥蝶,苦笑:“你不過是借著他現在無法和暗部其他人聯系,將原本屬于他的保命符變成了自己的,為何總督府今夜會突然撤去守衛和監視的術法?恐怕除了你,也還有人想要借我的手除之而后快。”
高成川凜然神色,他不知道對面這個人到底是在和誰說話,只是聽到他說出“除之而后快”這幾個字的同時,預感到危險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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