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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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這十具空棺,在七十二層的最里端又是一條漫長向下延伸的白色甬道,朧月郡主猶豫不定地站住腳,拽了拽他的袖子,小聲問道:“我們還要繼續往下走嗎?”
“反正也上不去。”蕭千夜知道她害怕,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哪里見過這種場面,但是眼下又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郡主緊皺著眉頭將嘴巴嘟起,看起來又委屈又害怕,是強行將眼淚憋了回去,蕭千夜無奈,只好拉住她的手往前走,就在他們一前一后踏入甬道的一剎那,墻壁里的白光刺眼的閃爍了一下,朧月下意識的抬手用衣袖遮住眼睛,感覺耳邊有什么東西貼著臉頰飛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眼的時候,她發現蕭千夜的金銀雙瞳毫無影響的直視著正前方,但是眼瞼下冰火雙色的咒紋竟然在發光!
她能明顯的感覺到空氣開始變得濕冷起來,不再是開始那樣讓人舒適,有微弱的風混雜著些許腐爛的臭味,從對面吹過來,然而蕭千夜依舊只是若無其事的牽著她往前走,甬道是環形的,在繞過兩個彎之后,類似七十二層的寬敞空地才再度出現,朧月郡主松了口氣,轉眼又瞥見前方橫放著一排排楠木棺槨,頓時頭皮發麻不敢再動。
劍靈開始劇烈的顫抖,不由自主的劍光暴漲。
蕭千夜示意她站著別動,然后一個人大步上去檢查情況,七十三層的土地不是地磚,鋪了一層淡紅色的土壤,上面種滿了叫不出名字的藤蔓,滿地都是野草野花,乍一看倒有點像個奇妙的花園,這些深綠色的植物將楠木棺槨層層裹住,觸角一樣的枝條伸入棺槨內部。
他靠近一些,冷冷看著棺槨里面躺著的“人”,伸手試探了一下鼻息,是活著的,體溫尚存,皮膚柔軟,只是完全沒有意識,而藤條的觸角是直接扎進了五臟六腑,像是在以這些人為食。
連續走過幾個棺槨,這里的試體不僅僅是異族,也有很多普通的人類,男女老少都有,似乎也印證了縛王水獄挑選試體是真的很隨心所欲,而試藥的結果也完全是因人而異。
他赫然想起之前在丹真宮,喬羽宮主在給他用特殊的止血藥時,曾經看似隨意的說過一句話——“這可是幾千個無辜的人,用身體換來的試藥結果。”
蕭千夜目光一點點收緊,也難怪同一種藥物需要靠幾千人同時嘗試,只有在大多數人身上試驗過有作用的藥物才會被留下來,供皇貴們使用。
他用瀝空劍挑斷一根藤條,人的血液混合著綠色的植物液體一起流了下來。
蕭千夜彎下腰嘗試拽出這些東西的根部,但是他很快就發現藤條的觸手和上層的細管一樣,其實也是直接從更深層的地方生長出來,直接扯的話會直接折斷,無法真正觸及到根部。
他不由得抬頭觀察七十三層的頂端,頭頂雕刻著一輪巨大的彎月,有類似月光一樣的光芒傾瀉而下。
這種光芒帶著一種神秘的靜謐,似乎能讓人的情緒也因此變得舒適。
蕭千夜在這一刻莫名停下腳步,衣擺在特殊的月色下無風自動,他的眼色慢慢凝聚,警惕的注視著周圍,楠木棺槨內部齊齊發出咔嚓咔嚓的詭異聲響,在里面沉睡許久的“人”扭動著僵硬的骨頭坐了起來。
“啊!啊!!!死人……死人活了!”朧月郡主立馬就嚇的花容失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朝蕭千夜撲過來,死死地抱住他,將頭埋入懷里不敢再看,她的舉動瞬間就吸引了試體的注意,所有人都朝著這個方向歪過腦袋,他們的嘴巴在輕輕合動,聲音低啞,帶著含糊不清的沉吟。
地上的藤條觸手也跟著動了起來,試探性的往兩人的腳邊靠近,蕭千夜手上劍光如電直接砍開一地的藤蔓,護著朧月郡主后退了幾步。
同一時刻,有低笑聲自幽深的地底傳來,這個聲音帶著一種震懾力,竟讓棺槨中的試體停下了正要爬出來的動作,整齊的又躺了回去。
“奚輝……”蕭千夜已然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用力握緊劍靈,他不明白那個人到底是想做什么,語氣里流露出焦急,對著虛無質問道,“既然刻意引我至此,又為什么阻止試體攻擊我?”
夜王在最深處古老的法陣前,神色復雜卻期待的凝視著面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恐怖陣法,他的聲音足以穿透整個縛王水獄,也絲毫沒有顧忌周圍兩人臉上瞬間揚起的驚愕,旁若無人的笑道:“帝仲,你從來不是我的敵人,時至今日,我依然視你為同修故友。”
“同修故友?”蕭千夜冷冷重復他的話,心里也在做著自己的盤算,絲毫不動容,“堂堂夜王,想見我何必這么拐彎抹角,拿個小丫頭做籌碼?真的不像樣。”
“哦……”夜王這才微微瞥過身側,目光忽然凝滯了剎那,他分明只是一個透明的魂體,但是這一眼卻看的莊漠和慕西昭背后發涼,甚至連呼吸也因為緊張而中止了片刻,然而他很快又挪回了目光,仿佛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淡淡的道,“那是有人自作主張,可不關我的事,一定要說的話,騙個小丫頭進來也不是為了你,他們以為你身邊的那位姑娘一定會隨行,有個人很想對付她……”
“大人……”莊漠慌忙的打斷夜王的話,不等他再次開口,面前的靈體散出猛烈的沖力,逼著他們連續后退了幾大步都無法站穩腳步,夜王的眼睛是不屑的,淡聲提醒,“你們沒資格打斷吾,再有下次,人頭落地。”
莊漠用力咬牙,臉色依然冷定,他此生閱人無數,但是第一次直面傳說中上天界的夜王,他才終于察覺到那是什么樣的一種俾睨天下!
可是這樣一位高高在上的“神”,為何會對一個年輕的軍閣主稱呼為“同修故友”?果然如陛下推測的那樣,天征府和上天界真的有關系!
蕭千夜的神色有些恍惚,自然明白夜王口中的“她”指的是誰,懷中的朧月郡主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疑惑不解的看著他。
她不知道蕭千夜此刻是在和什么人說話,只是那樣的語氣讓她不寒而栗,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兩人的隔空對話也遲遲沒有繼續下去,夜王在耐心的等待著,等待他先開口,蕭千夜摸了摸郡主的額頭,像是下了某種決心,嚴厲的道:“奚輝,將郡主平安送回去,否則我不會答應你的任何條件,你若是現在能看見我的樣子,就該仔細掂量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在虛張作勢威脅你。”
夜王定神凝視,在黑夜里,浮出一雙金銀雙色的瞳孔,冰火的咒紋在眼簾下方熊熊燃燒。
他有些詫異,靈體也隨之猛然一震,甚至感覺有些寒冷,不可置信的對著幻象伸出手想要仔細撫摸確認一下,下一刻,蕭千夜的臉龐也在一點點清晰起來,那其實并不是當年帝仲的模樣,但是棱角輪廓之間帶著些許神似,恍若隔世。
莊漠和慕西昭也在看著幻象中熟悉的軍閣主,但是頃刻間又感覺這應該是一個陌生人。
“好。”夜王的腦子里剎那間轉過許多念頭,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指尖輕輕一勾,夜的神力幻化成無形的手,直接拽起了上層朧月郡主的衣領。
“啊……放、放開我!”郡主瞬時就被提到半空中,驚恐的踢著雙腳,奮力的想撲回蕭千夜身邊,但是背后的力量是壓制性的,連七十三層頂端的月光都因此黯淡了許多,蕭千夜冷眼看著夜王這種粗暴的方式,微微皺眉,但也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處境不能再提什么要求,轉瞬間更濃厚的黑夜將郡主整個人包成一個球,沿著甬道飛了出去。
沒等他松口氣,夜王的聲音繼續在耳邊輕笑:“帝仲,其實上面未必比這里安全,因為除了我,還有一位同修尚在城中。”
“你說什么?”蕭千夜頓時提高了語氣,來不及質問腳下忽然便是一空,另一股夜的神力將他也包了起來,轉眼就送到了夜王面前!
莊漠和慕西昭大驚失色的看著忽然出現的蕭千夜,不約而同的扣住了手上的武器,夜王隨手一揮將兩人逼退,再度轉過身的時候,他面朝蕭千夜,嘴角微微上揚。
蕭千夜轉瞬就定下神來,雖然也在看著面前微笑的夜王,眼角的余光卻不由自主的掃過身邊古怪的法陣。
陣中心刻畫著他完全看不懂的咒術,有十條血色的線朝著十個方向延伸出去,在他目光不能及的地方,暗藏著洶涌且無比危險的詭異氣息。
瀝空劍在這一刻甚至發出了罕見的悲鳴,逼著他不得不用力將全身的力氣集中在右手,握緊劍靈,以防止它會因過度的振奮主動出擊。
“是把好劍,可惜不適合你。”夜王也瞥見了他手上白色劍靈的反常,只是淡然的注視著,低道,“我還是習慣看你手握古塵的樣子,那把黑金古刀,就仿佛是為你而生的一樣。”
“寒暄的客套話就省下了吧。”蕭千夜慢慢抬起頭來,眼色帶著肅殺之氣,眼前的靈體比當日在碧落海上清晰了不少,但是暗藏的神力也愈加濃厚。
夜王毫不介意的微笑起來,他緩緩的將目光挪向旁邊的兩人,像是在自言自語:“你我多年不見,上次見面的時候你還什么也想不起來,這一次難得你恢復了些許記憶,實在不該讓外人打擾,你們兩個,先退下吧。”
他雖然只是溫和的命令,手上的動作卻是毫不留情,靈體卷起一陣狂風,直接將兩人從八十一層推了出去,然后“砰”的一聲鎖上了門。
莊漠在穩下腳步的一瞬間重新沖了上去,但是海魂石特制的大門帶著夜王的神力,隔絕了一切的聲音和光線。
“有些麻煩啊……”莊漠精明的眼眸像狡黠的老狐貍,千算萬算,嚴密布局,可誰又能算到軍閣主和夜王竟是“故友同修”?
也難怪陛下在提及夜王的時候帶著幾分不信任,在這種節骨眼上,棋差一步,就是滿盤皆輸!
一旁的慕西昭單手用力壓住額頭,一直感覺有一雙奇怪的眼睛在看著自己,腦子里又回蕩起高總督的聲音:“守在原地,等候命令。”
“莊大人,總督大人有令,請您稍安勿躁。”他只能先把腦子里聽到的東西傳達給典獄長莊漠,果然面前的老叟神色古怪的看著他,嘴角浮起一個譏諷的笑。
“莊、莊大人……”慕西昭莫名喊住他,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又不知該不該說。
“呵,我知道你想問什么。”莊漠冷銳的回答,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全部想法,但是他饒有興致的思索了半晌,忽然換了一種說話的方式,只見他嘴巴上下合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慕西昭瞬時感覺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那是他身為試體藥人的時候,因為失去聽覺,獄卒們慣用的另一種傳音方式,只有縛王水獄的一部分特殊的囚犯能聽得懂!
然而在聽懂那些話之后,慕西昭的臉色在一點點變得的蒼白無力,鋒利的眼里卻罕見的有雪亮的光芒交錯,憤恨、恐懼在這一瞬間涌上心頭。
但這樣復雜的情緒轉眼就被他壓了下去,像什么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對著莊漠微微頷首,然后回到了海魂石的門邊耐心守候。
莊漠倒是被他過于冷靜的表現吃了一驚,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一時興起的舉動。
眼前這個年輕人曾經也是個藥人,被高成川從荒地里撿回來,又無情的拋棄,要不是因為意外的和新煉制的藥物完美融合,他可能至今也還是縛王水獄眾多試體中普通的一個而已。
縛王水獄將這種藥物命名為“窺魂”,除了能讓他的體格更為強壯,速度力量都明顯提升之外,最為重要的是,高總督可以通過更加完善的相似藥物,透過他的身體,從他眼睛里看到一切,從他耳朵里聽見所有,甚至能不需要和他見面,直接將自己的聲音送進對方腦子里,如果時間再久一些,或許還能直接窺視他的內心思維!
會如跗骨之蛆一般,讓他無時無刻暴露在另一個人的監視之下,永遠失去自由。
這或許就是高成川再次將慕西昭撿回去的唯一的理由吧?若是最后真的能完全取代他的一切,讓他的身體、思維都成為自己的東西,甚至也能控制著這具新的軀體,那是否也相當于另一種形式的重生?
一個到了垂暮之年的老者,通過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變成一個健壯的年輕人,這算盤,總督大人可是打的有些精妙呢。
只是……莊漠瞇起眼睛,笑容更加匪夷,這個看似聽話的年輕人身上帶著隱而不發的倔強,怎么看都不像是會束手就擒的乖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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