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鬼的喃喃自語讓張小卒大為吃驚。
顯然,他不是第一個詢問長槍鬼是誰的人,也不是第一個懷疑長槍鬼是王元明的人。
“王元明是誰?”
“哈哈,我是王元明。”
“放開我,放開我!”
長槍鬼沒有回答張小卒的問題,它喃喃自語幾句后突然開始狂躁,身上萎靡的黑色火焰又騰的一下竄了起來。
張小卒從須彌芥子里拿出骨刀,左手食中二指并指為劍,道力吞吐,快速地在骨刀刀身上刻畫符咒,同時邁步走向長槍鬼,并問道:“你是王元明,你把錢財藏哪里了?”
他嘴上這么問著,但心里并沒有抱希望能得到答案,因為長槍鬼如果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它肯定活不到現在。
它之所以還活著,那是因為有人故意留著它,希望它能記起生前的記憶。
張小卒忽然想明白一些事情。
國威府的鬼沒人管,并不全是蘇錦說的那樣。
國威府的鬼守規矩,不去外面鬧騰,那是因為有人一直管著它們,讓它們守規矩。
“放開我,放開我!”
張小卒的逼近讓長槍鬼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險,它拼盡全力劇烈掙扎起來,黑色的火焰嗤嗤地灼燒束縛它的符咒鎖鏈。
“你身上的罪惡罄竹難書,地府十八層地獄都不能洗清,所以我判你神魂具滅之刑!”
張小卒目光冰冷,他覬覦王元明的寶藏,可他為道門弟子,秉持師父的教導,對惡鬼絕不留情,所以他不會像前面來過的人,留著王元明等它恢復生前記憶。
“寶藏留存天地間,自有有緣人去取。你,王元明,帶著你這一身的罪惡消散吧!”
張小卒的骨刀刺出,捅進了王元明的胸口,刀身上刻畫的符咒綻放光芒,一縷一縷金光洞穿了它的身軀。
王元明痛苦嘶吼,但聲音很快就虛弱下去,它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我想起來了,我是王元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握天下兵馬的王元明!”
“哈哈——哈哈——”
它笑著笑著,目光落在了張小卒身上,說道:“小子,你喚起了本將軍的記憶,讓本將軍帶著記憶死去,本將軍當感謝你,就賞你一份天大的機緣!”
“本將軍的寶藏就藏在帝都城外,北——北——”
它的聲音忽然變得弱不可聞,因為金色的符咒光芒已經把它的身軀全部吞沒。
它的嘴還在一張一合說著什么,只是聲音太小太小,張小卒使勁豎起耳朵都難聽清。
就在張小卒集中全部注意力,試圖聽清王元明的聲音時,他突然看到王元明那張正在被符咒金光撕碎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張小卒猛然心悸。
他腳下的地面突然迸射出十數道紅芒鎖鏈。
“呔!”
張小卒一瞬間心驚膽顫,大叫著想要縱身閃躲,可已然來不及,被紅芒鎖鏈捆個正著,猶如剛剛他以符咒鎖鏈捆長槍鬼一般。
“給我破!”
張小卒嗔目怒吼,金色的道力瘋狂涌動,要將紅芒鎖鏈掙斷。
可他的腳下再次亮起光芒,只見一輪黑白色的咒印在地面上顯現出紋路,竟是一張鬼符。
道有道符,鬼有鬼符。
但是能使鬼符的鬼,道行常常恐怖非常。
這鬼符甫一激活,瞬間爆發出恐怖的吸扯力,宛如一頭饑餓的猛獸,瘋狂撕扯吞噬張小卒周身道力。
“我命休矣!”
張小卒霎時間臉色蒼白,絕望大叫,未來得及掙扎幾下,身上的道力就暗淡萎靡下去。
再一會兒,身體就無力地癱軟在地上,再無掙扎的力氣。
“咯咯——”
兩道嬌笑聲在空曠的大殿里響起,只見先前被張小卒以黃符射殺的那兩只妖艷女鬼,竟死而復生,重新顯露身形。
“小相公,沒想到吧?”兩只女鬼同時扭動腰肢,向張小卒邁步走來,嘴里說著同樣的話。
“你是誰?”張小卒盯著兩只女鬼心驚問道。
“我是誰?”女鬼嫣然一笑,身形突然變幻,變成了王元明的樣子,說道:“我是王元明。”
另一只女鬼變幻成另外一人,道:“我是丁甲全。”
“我是梁向榮。”
“我是籍德庸。”
“小女子盛云云。”
“妾身鄧氏。”
“我是——”
兩只女鬼不停地變幻身形,說出一個又一個名字。
最后二鬼忽然合為一鬼,站到張小卒面前,居高臨下俯視著他,嬌笑道:“我是死在這里的所有亡魂。”
“當然——”它忽地媚眼如春,腰肢扭動,衣衫滑落,雪白的身體水蛇一般滑進張小卒的懷里,它的面容已經變幻成戚喲喲的模樣,紅唇輕啟道:“奴家也是你心里的可人兒,想與相公共赴——”
“共赴黃泉嗎?!”張小卒目光驟寒,一把掐住了女鬼的脖子,萎靡之態一下全無。
“你——”女鬼瞪圓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小卒。
張小卒冷笑道:“你既然能迷我心智,為何不知我既是道修,亦是鬼修呢?區區鬼符能奈我何?我不過是做做樣子引你出來罷了。”
說著,他身上驟然騰起妖異的紅色鬼力,虎軀一震,鎖住他身體的紅芒鎖鏈根根寸斷,站起身腳跺地面,黑白鬼符瞬間破碎。
“咯咯,原來你早就開始算計我了。”女鬼恍然笑道。
“一個能在我眼皮底下裝人的鬼,我怎敢小瞧?”張小卒道。
“可你還是小瞧我了,以為這樣就抓住我了嗎?”女鬼抬手指了指張小卒掐住它脖子的手。
“若不然呢?”張小卒問道。
“小相公,你太自以為是了。”女鬼冷笑,隨之身體忽然模糊起來,晃晃顫顫,好像一道虛影,即將潰散消失。
張小卒冷冷一笑,五指猛然發力。
女鬼突然凄厲慘叫,變模糊的身體一下又清晰起來,它仍然被張小卒掐在手里。
“不!不可能!”女鬼難以置信地尖叫,神色慌亂起來。
張小卒道:“死在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有怨氣,是這些怨氣聚積在一起生出了你,所以你可以是他們任何一個人,可以把你的本體藏進他們任何一人的陰魂里,也可以和他們任何一人的陰魂互換位置,想制住你確實很難,而我恰有這樣的手段。”
“休要自以為是,若不是我一時大意,以本體出現在你面前,你想抓我,癡人說夢。”女鬼氣道。
“你說的倒也沒錯,可惜世上沒有后悔藥。”張小卒承認道。
確實,若不是鬼靈及時提醒,告訴他女鬼的厲害手段,讓他使用鬼瞳之力,他根本制不住女鬼。
“世上的確沒有后悔藥,但是我有一顆救命藥。”女鬼說道,她臉上的慌亂之色又漸漸鎮定下來。
“救命藥?”張小卒好奇問道。
“王元明的寶藏。”女鬼盯著張小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著實讓我心動。”張小卒道。
“放過我,我告訴你寶藏在哪。”
“呵,我拜師的第一天,家師就嚴厲告誡,鬼話不能信。”張小卒冷笑道。
“我不是鬼,我是靈,怨靈。你感受不到我的體溫和心跳嗎?求求你,放過我吧。”女鬼眼泛淚花哀求道。
張小卒搖頭,五指猛然施力,鬼瞳之力自他指尖涌出。
“殺了我你永遠別想知道王元明的寶藏在哪里。”
“啊——放過我吧。”
“奴家是喲喲啊,你好狠的心吶!”
“嗚嗚——”
張小卒充耳不聞,冷笑道:“等我吞了你的鬼魄,自有辦法知道寶藏在——”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轉身,左手揮動骨刀攜帶五色混元力斬出。
一聲頓響,骨刀竟被兩根手指夾住,動彈不得。
張小卒驚得汗毛倒豎。
既驚于來襲之人的恐怖修為,亦驚于來襲之人的身份。
“皇——皇上。”張小卒瞪著眼睛,顫聲喊道。
來人正是蘇翰林。
蘇翰林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松開手指,攤手到張小卒面前,道:“王元明的寶藏朕要了。”
“可是——”張小卒不舍得。
“天災人禍,百姓難活,朕缺這些錢。”蘇翰林道。
“哦”張小卒還能說什么,只得乖乖把女鬼.交給蘇翰林,不過想到這些錢財會用在受苦的百姓身上,心里倒也甘愿。
“此鬼手段了得,陛下當小心些,別讓它跑了。”張小卒提醒道。
蘇翰林道:“它確實有幾分手段,朕來了幾次都沒有發現它的存在,否則也不會留它到今日。”
張小卒心道:“果然。”
先前聽見長槍鬼說也有別人問它身份,張小卒就猜測那人極可能是蘇翰林,或者是蘇翰林派來的人。
蘇翰林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
蘇翰林隨手撕開虛空,把女鬼扔了進去,又從里面拿出一些東西扔給張小卒,然后轉身離去。
張小卒看著蘇翰林扔給自己的一抱東西,恰是今天他厚著臉皮在封賞大典上向蘇翰林討要的靈藥,頓時把他可得合不攏嘴。
“你這小子,用一座金山換了一粒芝麻,還樂成這個樣,莫不是腦子有點傻?”一道身影出現在大殿里。
張小卒看到來人,不禁大喜道:“老爺子,您怎么來了?”
“老夫聽說國威府早就荒廢,變成了一座鬼宅,怕你們出事就過來看看。”張屠夫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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