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講武堂。
徐階看著兩千多名學生為了迎接他這位“山長”特意進行的演習,雖然因為生源本身就是富家子弟,多是文武雙全之人,再加上原本軍中精選的一批中低級軍官,所以他們上手極快,這次演練也頗為像模像樣。
但徐階的心思其實不在軍校當中。
進入熱武器時代后,戰爭基本上就是國力之戰,伴隨著均田大致完成,徐階也不怕將戰爭的實質告訴新軍。
對于百姓來說,無非就是田畝歸公還是田畝歸私的問題。
江南大部分百姓已經拿到了土地,哪怕是貸款買的,但土地屬于私人,在他們的觀念當中,就是可以代代相傳,子孫后代都有飯吃。
至于貸款,又沒有利息,早晚能還上,根本不是問題。
可按照北方的均田,那就是田畝歸公,都是村社里說了算,這完全就是命脈交于他人之手,以前沒有村官,但卻有鄉紳老爺,官吏們什么德性,老百姓能不知道?
就算能安分一時,還能安分一世?
官吏們一旦恢復原樣,那這田還有大家的份?該當佃戶的不還是佃戶?
所以。
在輿論和意識的宣傳之下,江南百姓是誓死不愿意田畝歸公的,這場戰爭在他們看來,就是保護自己家園的戰爭。
也虧得徐階的手段和經營,終于獲得了江南在明面上的實際支持,可以堂堂正正的跟朝廷那一場南北戰爭。
而既然是戰爭,那就是國力之戰。
江南的富庶不是北方可比的,倒不如說,在江南士紳的眼中,北方是賠錢地,要不然北宋也不至于發生靖康恥,將北邊賣掉。
至于朱元章成為有史以來唯一一個北伐成功,一統天下的開國之君。
那是因為到了宋朝,華夏重心已經完全移到江南一代了,人口、經濟、知識技術,南方已經完全碾壓北方。
大明兩億八千萬人口,其中江南就有半數。
狹義的江南只有南直隸、江浙、閩地、江西,再多一些,就包括湖廣,就已經有大明半數人口了,而實際上南京控制的區域還包括兩廣、川蜀。
南京其實掌握大明六成接近七成的人口。
北方人口主要集中在中原和山東,其余地方雖大,但人口稀少,因為氣候問題,降水線難移,山西關中一代,人口發展潛力實在有限,雖然比唐宋時期人口要多,但這已經是承平一百多年的極限了,西邊加起來,撐死了也就剛過兩千萬。
人口不多,卻有漫長的邊境線,要維持龐大的軍費開支。
故而。
在江南看來,北方一直都是賠錢地,能夠拋掉不要,在經濟上是最合算的,只是苦于地理因素,江南半壁江山,不好守。
所幸……這場戰爭不用守漫長的長江防線,也不用擔憂什么守江必守淮,更不用擔憂從川蜀出夔門,也不用擔憂像蒙古當年一樣的斡腹戰術,從云緬、安南等地攻來。
哪怕因為許家丟失海權,南洋如今是朝廷說了算,也不用擔心兩廣即閔地受襲。
戰爭被限定在了琉球、扶桑、朝鮮的海域,以及松江府到溫州一線的沿海。
為此。
南京特意讓江浙一帶進行遷海,百姓離開海岸三十里,只是不同于滿清的遷海令一下,當即焚燒房屋驅趕百姓,肆意屠殺,以至于東南沿海人口損失過半。
徐階主導的遷海讓沿海居民得到了妥善安置,落戶分田,又補貼了銀兩,倒是沒有怨言。
京師與南京也默契的在那段時間沒有交火,坐等戰場騰空。
所以。
這場“倭寇之亂”,戰場主要是海戰和近海陸戰,海軍可比陸軍燒錢多了,王家雖然取代了許家,但實力卻還遠遠不足,南京接收了許家殘余勢力,又有舟山造船廠。ŴŴŴ.ßĨQÚŶÚĔ.ČŐM
如若不能盡早攻下舟山,便只能坐看南京越來越強。
朝廷基本沒有了造船能力,特別是海船,王家這些年有嘗試經營船廠,可夷州一戰,許海早就把該燒的都燒了,王家只保留了技工匠師而已。
從零開始造船,難度非常大,能夠盡快保證維修能力就不錯了。
所以王家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難有增量,而南京這邊卻可以不斷生產新的船只。
從戰略事態上來看。
江南的實力雄厚,遠非朝廷可比,南京議會這些年的公中存銀已經超過了五億兩,雖然這批銀子要不斷投資,不斷錢生錢。
但關鍵時刻,總是能拿出來用的。
而京師那邊,嘉靖才打完安南,財政本就不足,又還要編練新軍,改革軍制,又要修鐵路,修公路,又要投資學校……
若非有皇家銀行,有金融主權。
朝廷早就撐不住了,可那財政赤字也大得嚇人。
按理說。
這場南北戰爭,嘉靖根本打不起,但金融主權實在是太好用了……
在演戲結束,徐階在講武堂內參觀的時候,跟身旁的湛若水說道:“今年朝廷的貨幣超發起碼有七千萬貫,哦,如今改制了,是七百億寶鈔。”
“本來應該引起劇烈的通貨膨脹才對,但由于均田免賦。”
“以村社為單位,更新農具,大修房屋,大量投資生產,以更多的農業產出換取貨幣,又以貨幣訂購還未正式投產的農業機械。”
“貨幣有了蓄水池,市面上有了充足的物資可交易,工業口又有了資金。”
“實際上是農民吃虧了,但物價卻也穩定了下來。”
“于經濟手段,朝廷的騰挪空間基本用盡,但如今通過金融主權,貨幣改制,寶鈔與黃金掛鉤,白銀變為廢鐵,哪怕江南一時間不廢棄白銀,白銀也將面臨巨大貶值。”
“此消彼長,南北戰爭沒那么好打了。”
湛若水知道貨幣霸權的厲害,但他不覺得可以就這么坐以待斃,問道:“朝廷將寶鈔與黃金掛鉤,而市面上如此多的寶鈔,朝廷不可能有充足的黃金。”
“我們只需要擠兌,便可讓寶鈔破產,失去信譽。”
徐階嗤笑道:“朝廷不兌,你待如何?”
湛若水道:“那豈不是正好?說明朝廷言而無信,自然就沒人用寶鈔了。”
徐階搖了搖頭,道:“無論是用金銀銅做貨幣,還是用紙幣,用什么做錨定物,其實歸根結底,就一樣東西,力量。”
“錨定物是朝廷選的,只要力量還在,主權還在,朝廷就有更換錨定物的能力。”
“要摧毀貨幣,本質上要摧毀他的力量才行。”
“朝廷直接一句‘惡意擠兌’,便可以拒絕大額黃金兌換,對于民間兌換,大可放開,以寬民心,倘若我們組織擠兌,那事實在先,只需要錦衣衛出動,這種大規模組織,自然是證據確鑿的,又豈能動搖信譽?”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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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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