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架,孤峰之上。
三豐祖師負手而立,看著遠處飛來的光影,兩人對視,姬際可眼中滿是熱切的戰意和挑戰,一槍刺出已是跨越了時空,天地都模糊,如同水墨潑畫,神意盡顯,不拘形樣。
然而。
就是這樣的一槍,三豐祖師甚至沒有出手,只是看著姬際可出槍,這讓姬際可瞳孔猛縮,隨后施展到極致。
那一槍仿佛穿過水面,在空中蕩起層層漣漪。
可離三豐祖師眉心越近,那槍尖的行進就越是困難,最終離眉心還有一寸距離的時候,那槍,再也無法前進分毫了。
姬際可由澎湃到憤慨,由憤慨到不甘,由不甘到落寞。
最終難耐凄涼。
“為什么?”他在問為什么連讓三豐祖師出手都不夠,也在問為什么要生在這個時代,對于天下習武之人來說,這是何等悲涼。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習武之人,誰不看那天下第一,可他們活在這么一個時代,能爭的卻只有第二,這是何等悲涼。
“攖寧者,攖而后成者也。”
“莊子省略了一個謂語,其實省的很巧妙,因為老子也說,強名曰道,若是說‘攖道而后成者也’,是逆,是觸碰,是糾纏,是抓握,什么都好,卻也不得神意了。”
“唯有省了那個字,反而描繪出了精髓。”
“也告訴世人,重點在攖,而非道,攖寧了,道自然就有了。”
“圣人造字,天雨粟,鬼夜哭。”
“何理?”
“道,就在字中啊,這一個攖字,便是嬰兒的手……”
三豐祖師緩緩抬手抓住了姬際可的槍尖,一切槍意罡氣全部平息下來,就仿佛抓住這柄槍的不是他這一個人,而是整個世界。
祖師望著姬際可問道:“知道什么是太極拳嗎?”
“看。”
說著,祖師撥著槍尖轉了個圈,微笑道:“這便是太極。”
說完。
又撥著槍尖橫移了一段,宛如寫了個“一”字,說道:“這也是太極。”
“上古之時,羲皇一畫開天,畫的便是這個。”
“這是太極,因為陽爻和陰爻的區別,只是是否中斷而已,一畫開天,畫的一是太極,陽爻陰爻是太極,四象是太極,八卦是太極,圭表測影是太極,日月雙星是太極,天清地濁是太極,男清女濁是太極,一動一靜是太極……”
“用而不用,不用而用。”
“太極者,攖寧而已。”
說罷,祖師放開了姬際可的槍鋒,而姬際可卻沒有任何攻擊之意了,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最終,他放下了槍,仰天長嘆:“書到用時方恨少。”
“莽夫之路,姬某已走到了盡頭。”
“多謝祖師開解。”
他說話的時候,身影便已經開始消散了,他不曾有元嬰境,但此時來到數千里之外與三豐祖師交手的,確實是凝聚了他所有精氣神的陽神。ŴŴŴ.123ŴĔŃЖÚĔ.ČŐM
此刻執念已散,陽神自解。
大道至簡,卻又極深,太極十三式已是太多,就宛如周文王演八卦到六十四卦一樣,只是為了教化世人而已。
三豐祖師傳下十三式,只是因為世人不懂太極。
真正的太極拳,只有兩招。
一橫,一圈,如此而已,這也是太極本身。
所以,方才祖師并非是沒有用心對敵,所謂不用而用,如是而已,便是出手了,也不過一橫,一圈罷了。
明悟一切。
姬際可執念消散,心神豁達,在生命的最后,也終于領悟到了一點攖寧的感覺,他爽朗的聲音消逝在天地間:“若有來世,愿再同祖師一世。”
那消逝的聲音,是人間武道的絕響。
祖師負手感慨:“即登彼岸舍舟楫,再入輪回作眾生。”
在祖師言語之下,那姬際可的身軀雖已無神,但猶自盤腿而坐,橫槍于膝,一代武神,溘然長逝。
“師傅!!”
“爹!!”
姬際可的兒子和徒弟們放聲吶喊,猶自不敢相信姬際可就這么死了,死在了求道的路上,為了攀登那個巔峰,不惜生死。
戰場中央。
張執象與鉅子看著姬際可兵解,武道氣運一分為三,一份給了徒弟曹繼武,一份給了武當的張松溪,一份去了山東,應該是落在了登州地界。
習武之人,有死前散功的說法。
一般極為痛苦,經常筋骨收縮,一米八的個子,死后可能只有一米五,姬際可功力散盡,而尸骨完好,可見功力已經到另一個層次了。
甚至孕育出武道氣運,可以說已經是百尺竿頭更進之人,于當世武道有勇猛開拓之意。
故而能分出氣運來。
“姬際可心愿已了,該你我分高下了,鉅子。”張執象向姬際可施了一禮,并非感激姬際可最后調轉槍頭,而是敬佩姬際可對武道的追求。
“虎符、馬符,你要哪個。”鉅子指著姬際可身前的兩個符印問道。
“虎符的妙用,應當是十二符印里面最重要的。”
“所以你要虎符?”
“不,我要馬符。”
“哦?”
鉅子看了張執象一眼,也不問張執象如何想的,伸手一擒,一撇,兩個符印分別落入兩人之手,虎符融入,鉅子說道:“雖然你已經脫實向虛,得純陽仙體,有馬符幾乎等于無敵,可你要明白,一昧的防守是無用的。”
“虎符的妙用在于統攝。”
“這可不光是能夠提升自我的境界,更是開天辟地之初的那一聲雷音。”
“我拿虎符,便等同掌握了宇宙。”
此時一人六枚符印,倒也平等了。
拿到虎符之前,鉅子還不算完整,可拿到虎符之后,他有蛇、兔、猴、狗、豬,有陰氣之源,萬物收藏,變化固形,運行之速,衡陽隱匿。
在鉅子的時空觀下,他足以定住整個宇宙。
亦或者……
鉅子右手平舉,手掌之上,一個黑點開始閃爍,四周的一切物質像是受到了龐大的吸力,開始紛紛如同畫面吸收一樣,融入黑點當中……
“怎么回事?”
“那是什么?沙石草木,全部被卷進去了!”
“快跑!快跑啊!”
先前鉅子的那個雙星環繞,就像是中子星,此時的這個黑點,簡直就是小型黑洞一樣……
那當然不是真正的黑洞,因為鉅子沒有那么強的計算力,也不知道該如何計算,所以無法達到本質,但只是取形,其威力也足以驚世駭俗了。
“鉅子竟然觀測到了黑洞的存在?”
“黑洞?倒也貼切,就像是一個漆黑的洞口,可以無窮無盡的吸納,但,吸納其實是有極限的,正如我們宇宙開辟的時候,混沌也到了一個極限。”
“有形之物匯聚到極點的時候,會重新綻放開來,由無序走向有序。”
“我如今做的,不過是讓一切有序加速到無序。”
“回歸到宇宙開辟之初的混沌狀態而已。”
“只是哪怕擁有符印,也不足以逆轉天地,只能模仿那個力量罷了。”
“在極致的混沌當中,哪怕是靈,也無法逃脫。”
“哪怕你有馬符,有龍符,最終的結果就是被吸進去,然后……你作為先天元靈道解,解散你的一切心神,換得混沌的開解。”
“這是開天辟地的囚牢,不存在逃脫的可能。”
“認輸吧,張執象。”
當你以為是科技的時候,鉅子用的其實是玄學,正如鉅子所說,在科技無法解釋的領域,他愿意以圣人所說的道為基準。
他并未觀測到黑洞,先前的那個雙星系統,其實是根據太極來的。
“人生當真是奇妙。”
“鉅子你到最后竟然是用的玄學,而我到最后要用的,嗯,應該能稱之為科學吧。不過在那之前,還需要告訴鉅子,我拿馬符,可不是為了無敵而已。”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乾道為天,為馬,馬符對應的應當是北龍龍脈吧?”
“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坤道為地,為牛,牛符對應的應當是南龍龍脈吧?”
“中龍本不屬于八卦,但我華夏乃龍的傳人,還有什么比龍符更對應中龍龍脈的呢?”
“鉅子,我手中,可是有華夏龍脈啊。”
張執象緩步前行,天外之處,傳來震撼無比的龍吟,羊符之力,直接讓三條主龍龍脈非來龍魂,環繞于張執象周身。
最終龍魂入體。
“此乃,地。”
張執象伸手一招,萬里之外,他的國師金牌飛來,捏在手中,睥睨道:“此乃人。”
他張開雙手,仰天望天。
過了好一會,都沒有動靜,鉅子問道:“你的天呢?”
“噓……再等等。”
鯨鳴之聲響徹云霄,天空如同拉上了簾幕一樣,白天變成了黑夜,漫天繁星展現在天空,億萬星辰在閃耀。
天師劍完全激發,萬千光輝匯聚于劍身。
他以國師金牌做碟鳴天。
紫微星顫,一道星光直直的落下,映照在他的身上,分明是集聚十二枚符印后被動的效果,如今卻被張執象主動引下。
以他那“鍋蓋大”的凡人碎片,招引只有紫微圣人才能承受的周天之力。
“此為……天!”
“天地人三才具備,此為……道!”
不是仙人,勝似仙人。
此刻的張執象,周身光是溢散的能量,就將周圍的一切摧毀,不是什么分子原子質子,而是摧毀到最基本的“元氣”狀態。
鉅子看著張執象現在夸張的力量,倒是沒有多驚訝,僅僅問詢:“這就是你說的科學。”
“啊,當然不止。”
“做到這個地步,只是為了使出那個力量啊。”
“公式鉅子也看了,時空理論也確實如此,當速度等于光速的時候,時間的確沒有意義,空間也不存在長短。”
“但,哪怕是這個狀態,我的速度也遠遠無法企及光速。”
“所以正常的思路已經不行了。”
“得利用玄學的手段來取巧才可,以便達到科學的效果。”
“Fma,或者是墨子當初說的,力者,形之所奮也。當質量接近于0的時候,一點點的力量就有無窮大的加速度,當質量等于零的時候,速度自然就成為光速了。”
“光的世界,一切都是靜止的。”
“所以……”
張執象忽然出現在鉅子身后,又不斷閃現在各個地方。
“靜止的世界當中,時間也就毫無意義,我能到任何地方,與此同時,只需要釋放質量,Fmv/t,這個過程越快,力量就會越大。”
“而光速帶來的力量……”
“且看看能否沖破你這個另類黑洞!!”
這是真正超越時空的一劍,張執象的燈油幾乎瞬間耗空,以維持這一劍,而鉅子的黑洞,則讓一切被拉扯到其中。
劍與黑洞相撞的那一刻。
就宛如一片鴻蒙當中,盤古忽然蘇醒,拿起了斧頭,一斧劈開天地……
天地之間,有一道光閃過。
那恍惚之間,好似經歷了生滅一樣,爆裂的余威似乎要摧毀整個夷州,九層黑塔內的流虬龍脈龍魂發出悲鳴,來到了虛弱的極點,而明明是如此危險的時刻,許海卻米有管外面,而是一把扼住了龍魂,張嘴吞噬了起來。
絲毫不顧夷州毀滅之后,流虬龍脈的破損會直接讓他喪命。
此刻他七竅流血,由不停止。
而島上的所有動物都預感到了危險,比地震來臨之前的慌張和凌亂要超出百倍,一時間,萬類盡哭,天地變色。
來到島上的眾人,此刻許多都升起了悔意。
那浩然無匹,摧枯拉朽的力量之下,人們不覺得自己可以生還。
也就是如此時刻。
一人從天而降,他抱了一個圓,那摧枯拉朽擴散的力量陡然停止,在三豐祖師的轉動之下,力量一步步被收束了起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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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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