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金丹結丹時到底是需要先天一炁圓滿,還是會將先天一炁補滿,他們也都不能確定,畢竟沒有實證過,不能妄下定語。
張靜定雖然是老修行了,但也佩服張執象的性功修為。
先天一炁說是燈油,可普通人根本不是在燒油,而是在拿它當“萬金油”,體內氣血虧空了,先天一炁補上,精元虧空了,先天一炁補上,補到沒得補的時候,也就大限到了。
再好一點的,有些修為的,便拿它當真氣。
斗法急眼了,也能用先天一炁補。
看著好用,卻是糟蹋了寶貝,就像是明明有一斤高濃縮鈾,你不拿著去做核彈,反而打造一柄劍在那里砍人。
當然,也不是他們不想做核彈。
而是做不了,首先是起爆難,其次是可控核聚變的難。
這么比喻就可以明白張執象于性功上的修為有多高深了,回光一境,在見性后,主要是能看見本我,控制本我。
所以對魂魄意志心神能夠控制得如此之好。
張靜定自認為只能做到點燃,然后無法停止燃燒,也難以控制燃燒的程度,大約就是拼死一搏的程度。
而老天師則明白,有些特殊的法門,其實不需要你自己點燃,消耗的就是先天一炁。
如請祖師顯靈這種。
不同于召喚法相,真正的請神,真氣是供不了神仙在凡間顯靈的,唯有先天一炁才行。
總之,方才的初戰,幾位修士都沒出底牌,修仙不比練武,底牌自然要多些,但要看是否愿意用,這一仗稍后該如何打。
“安平昏迷,明日日出,照規矩,我們得減員。”
“按照常理,對方只需要保留實力,拖延時日,看著我們減員即可。”
“但見識了安平的爆發,他們若是有心,今夜大概是會來偷襲的。”
“白日里,他們各自為戰,體現不出符印的力量。”
“如果團結協作……”
老天師看著大家,意思很明確,雖然劉鋌臥底成功,讓對方減員了,可對方顯然不會善罷甘休,會抓住今晚的機會,也想趁著他們大意來偷襲。
張定邊說了一個壞消息:“姬際可的武藝已經突破了,雖然他短時間內不會再變強,但手握虎符的他,武藝已經超凡脫俗。”
“白天他求戰,是因為需要磨練。”
“今夜若來,必然……突殺。”
張定邊看著幾位道士,意思很明確,他們這些武夫能抗一陣,但肯定攔不住,而道士們被近身之后……結果會很明顯。
虎皮真人張靜虛說道:“若只是虎符,還能對付。”
“怕就怕在……不止一枚虎符。”
符印的效果,可不只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有時候會遠遠大于,也就是牛符在他們這里,否則難以想象姬際可再拿到牛符后的效果。
然而,朱欽煌譏笑道:“他們要是愿意讓符印,那就鬼來了。”
“符印力量越強,越是不會讓的。”
“哪怕是那個靜樹大師,拿著他最中意的蛇符,也不會將符印交給姬際可,讓姬際可一人將我們殺穿。”
“想集合符印,與其期待對方合作,不如期待對方內亂。”
內亂?
是啊,他們這里就一枚牛符,倒也沒有什么搶奪的想法,而許海陣營不同,那邊可是有十一枚符印的……
在老天師他們帶著張執象撤離之后,日月潭那邊就喧囂了起來,他們看著墨俠和隊友們追逐出去,忽然也就愣住了。
雖說每天張執象要過來摸點,可有的大戰是發生在外面的,他們看不到可怎么辦?
對此。
萬行站了出來,他施展了一個大的圓光術,在一陣波動后,似乎是那邊撤去了屏蔽,圓光之內,可以看到兩邊的動向了。
待到夜幕降臨。
人們發現兩伙人的距離雖然拉開了四五十里,但追逐始終沒斷。
姬際可和墨俠們并不著急進攻,而是停了下來,開始燒火吃飯,等月頭再高一些,再發動攻勢。
他們都是頂尖高手。
摘花飛葉都能傷人,打獵自然不費勁,野兔、野雞什么的,很容易就狩獵了一堆,然后生火烤著,這年頭行走江湖,身上基本都必帶火石、鹽巴的。
只要有鹽,烤肉也就沒那么難吃了。
雖然在一起扎營,但火堆生了好幾個,也是分開成好幾方,姬際可一人獨自靠著一棵樹,兔肉用樹枝架著烤,在那閉目養神,似乎還在回味白天的戰斗,體悟境界的提升。
他沒有貪戀符印的力量,他要的是記住現在的感悟,在交還符印后,沿著這條路走,憑自己走到這個境界來,才是硬道理。
靜樹大師則跟一眾墨俠在一起。
他與鉅子是好友,也見過幾位墨俠,雖然大多是他們的前輩,但總有東西可聊,也算親近。
吳殳和劉光渡按理說是明教的人,要親近墨俠才對,可是他們兩人卻坐在了一邊,時不時小聲說些什么,因為有意密語,其他人也聽不見。
虞建極和陳元斌因為際遇問題,倒是交情飛速提升,兩人也結伴照應。
顯然。
他們這十一人雖然屬于一個陣營,但并沒有團隊的氛圍。
氣氛微妙了好一會,吳殳才站起身來,他環視了一圈,最終看向姬際可抱拳說道:“不論怎么說,我們這次在一個陣營當中,總要團結一心,先擊敗張執象再說。”
“隊伍當中,總要有個發號施令的人,才好定下主意。”
“姬大俠,我們諸位當中,唯有你最能服眾,還望姬大俠挺身而出,擔上這苦差事。”
吳殳如此捧場,姬際可卻眼皮都沒抬,只是淡淡的回道:“沒興趣,別打擾我。”
對此,吳殳雖然“尷尬”,但眼底卻是“果然如此”的得逞意味,嘴上卻遺憾的說道:“這……好吧,既然姬大俠不愿當這頭頭,那便只能另請高明了。”
“敢問幾位墨俠先生,平日里以誰為主?”
五人對視了一眼,申開口說道:“我們墨俠沒有主次,墨教上下,也無差別,皆是兄弟姊妹。”
吳殳早料到會如此。
卻露出難辦的臉色,說道:“那就麻煩了,本來我們這一次就是響應鉅子號召為戰,可鉅子不在,理當推薦一名墨俠來領導才是。”
“諸位當中,誰最有領導才能,還請推薦出來,我明教絕對支持。”
墨俠并非沒有主見的傀儡,只是他們不愿意關心這種雜七雜八的事情,而且規則在那,他們更多的只需要存活即可。
留到最后一日,跟隨鉅子作戰。
至于其他的,他們并不在意。
申干脆說道:“既然沒人,那便由吳教主來吧。”
明教跟墨教的關系無比緊密,哪怕韓山童、劉福通那會與墨教不合,這都兩百年過去了,也沒有什么好在意的,墨教還是當明教是自己人。
吳殳說了這么多話,為的就是這一句。
先自說自話的推脫了句“那怎么好?”,便開始接任職務,安排起今夜的進攻來。
“虞建極,你速度最快,先去探明張執象他們的具體位置。”
虞建極沉默了下,倒也沒有違抗,點頭答應了。
起身離去,瞬間消失在黑夜里。
“姬大俠待會負責沖殺,能否殺掉最難纏的老天師?”吳殳諂媚的詢問,姬際可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靜樹大師,諸位墨俠……”
吳殳安排了很多,最后剩下陳元斌的時候,他卻沒有等來吳殳如何安排自己,不由主動問道:“那我呢?”
吳殳說:“你的鼠符是可以令靜物行動起來。”
“所以你不用參與這趟攻勢,主要是在我們后方,利用你的能力,盡可能多的做一些準備,如果我們不敵,被敵軍追擊,引到你的區域內的時候,你就可以用鼠符變出來的大軍將對方包圍淹沒了。”
“不論是幫忙斷后,還是反殺。”
“你都至關重要。”
陳元斌認為這些事情都是可能的,所以也不疑有他,他本身實力就低微,在這場比賽當中,可能也就比石敬巖和張松溪、王常月他們要強些。
但也不確定是否真能強過。
拿符印又是最沒有用的鼠符,所以也就有些心灰意冷了,明白這場比賽要大放光彩重回青龍榜很難了。
倒不如安心做斷后工作,說不定準備得足夠多,到時候能反殺許多人呢?
計劃已經安排完畢,眾人吃過晚飯,等虞建極回來,便開始行動,靜樹大師以蛇符的力量掩護眾人,集體隱身沖向敵陣。
張執象昏迷,基本是老天師主事,大家也無意見。
他們道士多,如果說遭遇戰還來不及布置的,知曉對方可能夜襲,早做準備守株待兔,那陣法布置,卻是足夠對方喝一壺的。
蛇符的隱身的確很厲害,不光是形體,更是陽氣的沒有波動,亦是難以探尋。
可是……
“來了,他們進陣了。”
老天師忽然睜開了眼睛,大家也都打起了精神,看向陣法入口處,他們眼里一片坦途,只見一伙人沖來,卻忽然停下腳步,紛紛在探索。
而陣中之人,明顯感覺是忽然撞入了一層濃霧當中,片刻便察覺不到隊友了。
急著破解,不論是前行還是后退都沒有用,反而在迷陣當中越陷越深,對此好機會,他們又豈能錯過。
所以張靜虛他們已經開始準備分開動手了。
但就是這個時候,法陣陡然一隱,布置法陣的老天師能夠明顯感覺到真氣的流逝,隨后那漫天濃霧被一個人吸盡,然后開始汲取法陣的力量。
幾乎是瞬間,地面上的幾面旗子開始紛紛倒地……
打了個飽嗝的墨俠亥拍了拍肚子,然后笑瞇瞇的看著老天師他們,告訴他們,這些虛的沒用。
沒有迷霧的困擾。
姬際可當先朝老天師沖殺而去,老天師他們還有幾個陣,但顯然已經沒有用了,亥可以吞噬陽氣,莫說陣法,你的法術他都能吞了。
張定邊、湛舉、王宗岳、洪轉、朱欽煌、劉鋌。
他們有六個武夫,也沒辦法正面擋住姬際可,而顯然對方陣營并不是只有一個姬際可,剛應付完姬際可的突殺,吳殳已經開始使用龍符的力量了。
他是武夫不錯。
但當能量足夠的時候,也不用去計較什么技巧了,吳殳直接開始以龍符的力量,直接以眼睛為武器,開始爆發陽氣。
不讓老天師再次召喚出雷公什么的。
對此。
老天師表示,他也并非只能召喚法相什么的,他以先天一炁召喚出來的祖師,將會以陽神的形式出現,豬符是無法吞噬掉陽神的。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稟告”上天,先溝通祖師,然后以神降之法為之,老天師身上一銖燈油飛出,那無形的先天一炁本來看不見,但亮起的光看起來像金色透明的氣膜。
一陣演化后,出現了人的輪廓。
最終一名天師的模樣慢慢凝實,這位留著八字胡,看著面相就不善的,并沒有那種得道高人的風范,真的是天師?
然而。
那人捋著八字胡的胡須,看著老天師,有些玩世不恭的說道:“張彥頨,才打到這個地步,就要請祖宗,你還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啊。”
老天師抱拳一禮,說道:“還請爺爺出手。”
“哼!”
“看好了,那邊的亥豬既然要吃,你讓他吃便是。”
說罷,這位被召喚出來的,老天師的爺爺,第46代天師張元吉,雖然被記錄在族譜上“品行不端”,但卻極善符法。
他根本沒用符紙,但方圓數百米,已經密密麻麻的憑空布滿了金色的符文……
如此大的動作,亥自然不會讓張元吉成功,便又張開嘴要吞噬掉所有真氣,讓符箓失效,卻不想空中的那些符文陡然全部團成一團,飛速飛入亥的嘴中。
亥想要收手卻沒來得及。
吞進去好幾十個金色小光團,在他肚子里爆發出刺眼的金光,直接炸得亥嘴角鮮血溢出,悶哼一聲,面容顯得十分痛苦。
一招成功,張元吉冷哼一聲。
看著進攻的眾人,再次臨空書符,符箓都不知道會從哪方出擊,其靈活和威力,一時間讓眾人有些失措。
可是這本該齊心協力的當口。
吳殳開始奮力指揮,但隊伍總覺得不得力,少了點什么。
“劉光渡呢?”有人問。
吳殳答:“見那天師召喚,亥先生受傷,我便先讓他回去了,他拿的馬符,雖然無視法術,可實力有限,根本突圍不進去。”
“這符印重要,以后可以留給姬大俠他們使用,卻千萬不能被張執象他們奪去。”
“還是留守方便一些。”
雖然腹誹吳殳小心思保存實力之類的,但這個解釋卻也說得通,大家也都沒有多想,將更多的精力用在對付老天師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