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低頭抿了一口茶，意味深長的看著對面的那二人。
釣魚這種事嘛，不能著急。
這點耐心，她還是有的。
許是這會兒她的目光太具有壓迫性，高啟明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身為玄學院的副院長，卻被一個學生壓得喘不過氣來，心情可想而知。
那開口說話的語氣，自然也就不怎么樣了：“葉蓁，葉薇的事情，和我無關，你到底想要問什么？”
“真的無關嗎？”葉蓁眨了眨眼，有輕靈的笑聲滑過二人的耳膜：“難道葉薇不是你身后的人，早在二十年前，就選來對付我的棋子嗎？”
高啟明剛要說“當年那件事是老東西的決定，他也無能為力”，就聽到對面的少女用那種聽著特別干凈，卻十分恐怖的聲音問道：
“當年，在襲擊柳新蘭的人，到底是誰？目的為何？是想搶走我，還是想搶走另外一個女嬰，也就是葉薇？”
“葉薇到底是怎么出現在孤兒院門口的？”
“而這件事情，都有那些勢力參與其中？”
“而我，最后又是怎么出現在葉天狼面前的？”
葉蓁微微瞇著眼，緊盯著高啟明和柳新蘭，不放過他們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化。
柳新蘭還好，至少那雙空洞之后很快又恢復了靈動的雙眼，看著還算平靜，但高啟明卻眼神閃爍了一下。
葉蓁心里有了數。
下一秒，之前被刻意收斂的氣勢，磅礴而出，朝著二人壓了過去。
葉蓁氣勢全開，柳新蘭和高啟明瞬間頓覺喘不過氣來。
看向葉蓁的眼神，更是驚懼交加——她怎么會這么強？！
難怪小小年紀，就讓那些老東西忌憚不已。
不過，這葉蓁現在越強，對他們而言，倒也是一樁好事。畢竟，他們還要借葉蓁的勢力，擺脫那些老東西么操控的死局。
要知道，這一次進入葉蓁念劫的勢力，可不止自己、柳新蘭和秦家的人，還有……
高啟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剛要開口拿出自己的誠意。
葉蓁卻已經走到二人的身邊，抬手拍了拍柳新蘭的肩膀，突然開口問道：“她在哪兒？”
柳新蘭心里一驚，正要開口，葉蓁卻已經俯身靠近她的耳畔，低聲道：“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畢竟……你眼下還披著她的這張人皮呢。”
明明是清冷輕靈的聲音，卻令人毛骨悚然。
柳新蘭的雙眼，又空洞了一瞬。
但很快她就如常的瞇著眼笑著開口道：“看來你都猜到了？說起來，我們也不是外人呢。我的確是柳家人……”
能借用柳新蘭的血脈之力，來激活這張人皮，從前引發與她的因果牽連，那這人必然和柳新蘭有著血脈親緣關系。
但葉蓁這會兒可不是來認親戚的。
“停。”葉蓁暗在柳新蘭肩膀上的手微微用了幾分力道，輕聲道：“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心思了。我連柳新蘭這個親媽都不認，更何況是她的娘家人？”
“那你問她做什么？”高啟明卻突然盯著葉蓁，開口問道。當年參與那件事的勢力有很多，為何葉蓁獨獨對柳新蘭感興趣？
葉蓁直起身，笑了。
“你在想什么？”她看著高啟明，歪頭眨了眨眼，如同真正十七八歲的少女，天真不解人事：“以為我很關心柳新蘭這個生母嗎？”
“你覺得，這可能嗎？”葉蓁走到高啟明的身邊，俯身逼視他的雙眼：“收起你的那點小心思吧，我的……高副院長。”
高啟明微微皺眉，臉色又沉了幾分。
他竟然被一個學生逼得幾次落了下風，甚至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極強的壓迫感。
這讓高啟明心里很不舒服。
他修行了多少年？葉蓁一個丫頭片子又才修行多少年？
結果卻……
即便從那幾個老東西那些隱約的布置中，他推測葉蓁可能是大有來頭，但心里還是覺得很憋屈。
年少時，他也是人人夸贊的玄學天才，修行的天賦一流；可如今和眼前的少女一比……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人比人，氣死人？
高副院長的臉色很不好看。
但不好看就對了。
葉蓁覺得是時候給自己的魚餌添加最后一道作料了。
“二位，我找柳新蘭，可不是因為什么血脈親情。”
“而是因為，她和我，如今已經是當初那件事的唯二的當事人了，不是嗎？”她盯著二人，輕飄飄的反問道。
據她所知，當年柳新蘭帶著女兒遇襲后，不到半年的時間，當初跟著她一起外出的保鏢司機保姆等人，就先后在一個月內暴斃了。
而周處長給的資料上也顯示，當初襲擊葉家的那批暴徒，后來也在監獄接連暴斃。
葉蓁能猜到，這大約是幾方勢力暗中交手的后果。
但柳新蘭作為唯一還活著的人，肯定還知道一些什么。
就算不知道，那也沒關系。
只要讓某些自詡聰明的人，以為她知道柳新蘭知道些什么，不就好了？
畢竟，作為魚餌嘛，自身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釣魚的人，賦予她的意義。
而現在，柳新蘭就是那個釣魚的餌。
至于放出魚餌想來釣魚的人到底是誰？那可就不好說了。
端看彼此的手段罷了。
“二位不放好好想一想我說的話，畢竟……”葉蓁重新坐回對面的位置，雙手支撐在桌面上，拖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對面的人。
意味深長道：“……在我這里，機會同樣只有一次哦。”
對面，高啟明和柳新蘭都沉默了片刻，認真思考起來。
可能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發現，如今這場談判的節奏，已經全然掌控在葉蓁的手中。
半響后，柳新蘭眼神空洞的頻率越來越高，她大概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主動開口道：“你猜的沒錯，當年你一出手，柳家那個老東西就股東你的生母柳新蘭換掉你……”
高啟明突然插嘴說了一句：“但有人不同意。”
葉蓁目光幽沉的盯著他：“誰不同意？”
高啟明卻搖了搖頭：“具體有哪幾家，我還不能確定。”
不等葉蓁發問，他又繼續說道：“當年，我并未直接參與這件事，知道的不多……”
末了，他推測道：“如今我唯一能確定的是，我背后的人，當年并沒有對柳家直接出手。至于其他勢力……”
葉蓁問他：“當年最有可能襲擊柳新蘭一行人的勢力，都有哪幾家？”她不信，以高副院長的行事風格，事后沒有去調查過這件事。
高啟明的確查了。
在得知葉家出現真假千金一事后，他就去查了。
但……
“怎么？不方便說？”葉蓁笑瞇瞇的看著他，還起身親自給他添了些茶水。
高啟明緊張的吞了下口水：“最大的可能……是秦家。”
秦家？
葉蓁突然想到自己和秦時的那樁婚約，當初葉家和葉薇都想讓那一紙婚約落到葉薇的頭上，但聽說秦家那位老爺子卻并不同意？
葉蓁心跳驟然加快，越發覺得這件事細思極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