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這邊,秦時眸色微沉,突然起身提出了告辭。
葉蓁送他到門口時,男人的腳步忽的一頓。
但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推開了那道略有些簡陋的大門。
在大門被緩緩推開的那一刻,光與暗交織在秦時的身上,給人一種他本就該如此的錯覺。
但葉蓁知道,
這不該是錯覺。
她面上神色不變,心中卻暗暗提高了警惕。
“秦時,你不等等葉薇嗎?”葉蓁突然開口,微微瞇眼看著走在她前方的男人,狀似隨口提到:“畢竟,你們可是一起來的。”
秦時回頭看向身后的少女,
她安靜的站在陽光下,
平靜,幽深,仿佛看不到他那雙似深海下暗藏著漩渦的眼睛。
葉蓁的神色太過平靜,仿佛將一切情緒掩埋,讓人看不分明,平靜道她剛剛仿佛真的只是隨口提了一句,而不是在存心試探。
秦時看著她那雙眼睛,神情自然道:“不用了,我想……”
他的視線直接越過葉蓁,看了后院的方向一眼,這才重新落到葉蓁臉上,意味深長道:“……葉薇小姐現在應該并不想離開。你說呢?”
葉蓁不可置否的勾了勾唇,只淡淡道:“那么,慢走不送?”
秦時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大步離開。
等葉蓁找來后院的時候,蕭云埕一個人站在后院的走廊下,背影有些孤寂。
聽到腳步聲,他回頭看過來,看到陽光下走來的少女,眼中突然就多了一些人間煙火氣。
“和秦時談完了?”他走過去,
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垂眸問道。
“嗯,談完了。”葉蓁四下打量了一眼:“葉薇呢?”這半個小時的時間,應該已經足夠給葉薇施展的空間了吧。
在看到葉薇跟著蕭云埕去了后院的時候,葉蓁便猜到,葉薇一定是有話要對蕭云埕說。
而她要說的那些話,大概和自己脫不了干系——少女的直覺告訴她,有些話,葉薇愿意對蕭云埕說,卻未必對愿意對自己說。
至于理由……葉蓁說不清楚,大概類似于同性相斥,異性相吸吧。
“她說要借用一下這里的衛生間。”蕭云埕牽著小姑娘的手,走到老院長的房門前,停下,偏頭問她:“需要我陪你一起進去嗎?”
葉蓁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進去就好。”外面的人都解決的差不多了,也時候和老院長談談了。
蕭云埕沉默了一刻。
“也好。”他想了想,松開她的手,指了指前院的方向:“我去前面看看,
有事叫我。”
葉蓁目送蕭云埕離開后,深吸一口氣,轉身推開了老院長的房門。
葉天狼原本正躺在靠窗的躺椅上,微微瞇著眼,一臉愜意的搖著他的大蒲扇——剛剛那果子的味道雖然是詭異了些,但一顆下去,讓他渾身的毛孔都舒暢了起來。
舒服啊。
聽到開門的動靜,葉天狼原本還以為是蕭云埕,壓根就沒在意,只撩起眼皮懶洋洋的看了一眼。
結果一看是葉蓁,老頭兒頓時將大蒲扇往臉上一蓋,捂住胸口,就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
葉蓁就樂了:“得了,別裝了,那果子可是好東西,也就是味道詭異了點,但吃了最多,最多也就是胃不舒服,你捂著心口干嘛呢?”
葉蓁坐到方桌旁,單手托著下巴,笑瞇瞇的看著老頭兒。
老頭兒穿幫了也不尷尬,只睨了這丫頭一眼,就又拿起大蒲扇,又重新扇了起來。
眼看老頭兒是不打算主動坦白從寬了,葉蓁只好開口道:“老院長,咱現在是什么情況,你應該比我清楚吧?都這時候了,你還要瞞我?”
不合適吧。葉蓁用眼神譴責他。
老頭兒頓時不干了。
他騰地一下從躺椅上坐起,咋呼道:“我哪里什么事情瞞著你,你可別胡亂給我扣帽子!”
小丫頭,想套他的話,還嫩了點。
也不想想是誰把你養大的!
“真的沒有嗎?”葉蓁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拿在手中慢悠悠的搖晃著,似笑非笑的看著老頭兒:繼續,我看你還怎么演。
這一老一小相伴近二十年,還能不了解彼此是什么脾性?
老頭兒眼看演戲裝傻是糊弄不過去了,眼珠子一轉,就打算來個胡攪蠻纏。
可葉蓁是誰啊,在他開始發作之前,就慢條斯理的開口了:“你說咱們都進來好幾天了,也不知道小五在外頭急不急?”
這話就跟掐住了葉天狼的脖子似的,老頭兒神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坐到了葉蓁的對面。
葉蓁輕晃著手里的大碗茶,決定再繼續加把火:“老院長,小五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咱們一直不出去,你猜,他會怎么做?”
老頭兒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臉色有些凝重。
葉蓁繼續說道:“我想,您應該比我更清楚,禁地大陣對世人來說意味著什么吧?若是小五因為我們遲遲不出去,而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葉天狼的臉色又凝重了幾分,以小五那孩子對葉蓁這個大姐的看重……看葉天狼的神色,明顯有些意動,但不知為何,他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保持了沉默。
看來事情遠比她之前想的,還要復雜啊。
葉蓁嘆了一口氣,決定換一個突破口。
她道:“好,老院長,咱們就暫且不提天下蒼生大義,就只說咱們的小家。你看,咱們孤兒院現如今僅有的三個成年人,你,我,還有楚寒都陷在了這里頭,若是長久失蹤,你要外頭的小晚他們怎么辦?”
這一次,沉默良久后,老頭兒終于開口了:“其實,我也沒隱瞞你什么事……”
說著,他看了她手里的茶一眼,暗示的意味很明顯。
葉蓁忙一臉狗腿的將手里溫度剛剛的茶碗遞了過去:“來,老院長,您先喝口茶,潤潤嗓子再說。”
葉天狼瞪了她一眼,這才接過她手里的茶,輕抿了一口——很快,溫度剛剛好。
半響后,老頭兒陷入了回憶之中:“當年,我離開華都山的時候,得罪了一些人……”
葉蓁點點頭,這個她之前就已經猜到了。老頭兒這些年也過得不容易,早年間,就連賣點草藥給周圍的街坊鄰居治個頭疼腦熱的小毛病,都被人告了個無證行醫。
就算后來孤兒院的日子,有了些起色,但老頭兒這些年來其實很少離開孤兒院的大門,就仿佛……被看管了起來。
老頭兒憶完當年之后,就端著茶碗一心品茶,不說話了。
葉蓁:這就完了?
老頭兒慢悠悠睨了她一眼: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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