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冬暖出發的比全家人都晚。
等到房間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冬暖悄悄的上了炕,依著冬暖的身高,是夠不到房梁上的。
但是,冬暖彈跳力很好,輕輕一躍,兔起鶻落間,房梁上的那個用土黃色草紙包著的東西已經到手了。
到手還有些沉,摸著像是銅板?
冬暖早就已經猜測,這里面會不會是藏著錢的,如今一摸,還真是。
事情似乎更好辦了。
打開一看,里面確實包著銅板,零零碎碎加到一起,足足有六十文錢。
這錢看著不多,但是農閑的時候,冬三春他們到鎮上找一些扛包之類的苦力活,干一天,還要背夠量,也才能得十文錢。
這十文錢還需要交給公中七成,也就是七文錢,只剩下三文錢是自己房中的。
三房是冬吳氏管錢,所以這三文錢還要交給冬吳氏。
冬三春悄悄的攢這六十文的私房錢估計要攢很久。
冬暖之所以知道,這是冬三春攢的私房錢,一個是因為,冬吳氏藏錢的地方,冬暖知道。
因為對方只會在深更半夜無人之時,悄悄的借著月光去看看自己的錢。
家里其他人估計是不知道在哪里的。
土炕沖著冬暖他們床的那一面,有很多活動的石塊土塊的,其中一塊不太起眼,還是邊角位置的,就是冬吳氏藏錢的地方。
因為用的是土黃色的草紙包的,跟夾在房梁柱子之間保暖用的干草顏色順在一起,如果不是特意盯著看,根本就看不到。
冬三春藏的還深,也就是冬暖的眼睛尖,一個不小心就看到了。
冬暖對這六十文錢,并沒有想法。
先不說數量少,干不了什么,就算是多一點,也沒想法。
不過,只是對錢本身沒想法,但是借著錢這件事情,有沒有想法,那誰知道呢。
看完之后,冬暖又悄悄的放了回去。
下午正常去學堂。
等到傍晚的時候,日常背書,聽著冬昌他們挨打,冬暖還好心跳出來,要一字一句的教他們。
當然,一字一句教還是學不會,冬昌他們又二次挨打。
冬家三兄弟:。
嗚嗚,日常好他娘的苦啊!
看著他們挨打,冬暖的表情要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大伯娘他們倒是心疼的緊,但是沒辦法,自己孩子不爭氣,挨些打不是正常的嗎?
冬老頭拿錢又不是去養少爺的,而是要讓他們讀書有出息的,這個時候他們跳出來,那就是在拖后腿,說不定冬老頭惱怒之下,直接就奪了自己家孩子的讀書名額。
妯娌幾個都明白,一個個再不忍心,也都不敢說什么。
冬吳氏看不下去,轉過身去了后院,自己悄悄抹眼淚去了。
而冬暖就是借著這個機會,靠近了在前院樹下納涼的冬三春。
這會兒天已經暗了下來,大家肯定不能點燈編筐,所以冬家人難得清閑一會兒。
“阿爹。”冬暖走過去,乖巧的喚了一聲。
冬三春懶洋洋的靠在樹干上,聽到冬暖喚他,也就掀了掀眼皮,漫不經心的吱了一聲:“嗯。”
見他如此,冬暖也不生氣,而是笑瞇瞇的說道:“阿爹,我今天在咱們屋里發現個東西。”
冬三春沒當回事兒,不走心的笑笑道:“就你眼睛尖。”
冬暖笑瞇瞇的應下:“是啊,我就站在后窗那里,往炕上的房梁上一看,咦……”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原本懶洋洋的冬三春,猛的彈坐起來,動靜敏捷又迅速,然后上前把冬暖的嘴給捂住了。
當然,其實冬暖是可以避開的,如果不是對方剛洗過手,掌心還算是干凈,冬暖能直接把他懟樹上,讓他挨一頓現實的毒打。
“閉嘴!”冬三春一聽房梁就敏感,再一聽冬暖是從哪個角度看的,心里不由琢磨開了。
看來這個地方也不太安全了,得藏的更深一些。
可是家里也沒別的地方了,別的地方其他人都容易發現,就房梁上,他借著身高優勢,藏起來不容易發現。
對于冬三春的威脅,冬暖乖巧的點點頭,眨著自己水靈靈的大眼睛,表示自己會聽話,不會亂說的。
冬三春不怎么放心,小心翼翼的拿開了手,他也怕自己捂的時間長,再給冬暖捂出個好歹。
他再自私,可是不管怎么樣,這也是自己的孩子,真捂死了他還舍不得呢。
而且冬暖如今表現的如此優秀,他在家里也長了不少臉。
所以,見冬暖有表示了,他也就慢慢的把手移開了,移動的過程中,還不忘記兇巴巴的開口說道:“別亂說,別亂叫。”
“阿爹。”被松開之后,冬暖軟乎乎的喚了一聲。
冬三春這會兒心里惦記著私房錢,對于冬暖的輕喚,不怎么走心的應了一聲。
結果,冬暖下一句話,成功讓他回魂了:“阿娘若是知道了……”
冬三春又想上前去捂冬暖的嘴,結果被冬暖避開了。
冬三春一看,還有些急了,又怕動作太大,引得家里其他人注意再問起來,冬暖嘴上再沒個把門的說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六十文,不少錢呢。
“阿爹明日給你一文錢,你回頭拿了買糖吃,別亂說話。”冬三春覺得當下最重要的,還是把冬暖的嘴給封住了。
他忍痛從私房錢里先支出一文錢,但是冬暖卻是歪著頭,輕聲說道:“可是阿爹,我時常能吃到寒家大哥送來的飴糖啊。”
這意思就是,你的一文錢給我買糖,籌碼還是太小了。
冬三春一聽這話,面上一黑,兇巴巴的看著冬暖,沉聲說道:“兩文,不能再多了!”
冬暖本意也不是要錢,而是支使冬三春給自己辦事兒,但是必要的討價還價還是要有的。
所以,兩個人一番討價還價,最后冬暖說她天天去學堂也花不上錢。
如今天熱,那賣貨郎也不是日日進村,十天半個月來一回就不錯了。
所以,還真是有錢在村里花都花不出去。
“那你要什么?”冬三春這會兒也慢慢回過味兒來了,冬暖不要錢,那肯定是要其他的。
他想了想之后,壓低了聲音問道,生怕別人聽到父女倆的對話,再知道他有私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