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沒醉,都開始說胡話了。”郝湛語氣無奈地笑著說。
“我哪有說胡話啊?我家真的有電視……”
錦寶捂了一下自己的頭,然后甩了甩頭,瞇著眼睛問:“怎么路在晃啊?地震啦?”
走在前頭的幾個老師停下腳步,回頭問:“郝教授,怎么啦?”
“沒事兒,我學生有點喝醉了,我送她回宿舍去。”
“我瞧小錦同學也沒喝多少啊?”
郝湛說:“喝了兩碗,對于不會喝酒的人來說算很多了。”
“她臉這么紅,確實像是喝醉了,不過這酒還好,就算喝醉啦,睡一覺也不會頭疼。”
一眾老師把蘇錦送回到宿舍后,先離開了,郝湛想著給她洗把臉,將熱水壺里的水倒進臉盆里,然后又裝了一半的冷水,試了一下水溫,擰干毛巾之后,給錦寶洗臉。
“師傅,你說……為什么呢?一閑下來,我就會發呆……”
郝湛覺得她這問題又可愛又好笑,“清閑的時候讓大腦放空挺好的,好啦,趕緊睡吧。”
他給她蓋好被子,然后將她額頭前的劉海輕輕往兩邊撩開,免得碰到眼睛。
錦寶閉上眼,頭不安分地在枕頭上蹭了蹭,說話有些含含糊糊的,“我不喜歡閑下來……發呆的時候,會心慌……會覺得離他越來越遠……”
“他?”郝湛疑惑。
“嗯……他……什么時候回來呢?”
錦寶眼角無聲地流淌出晶瑩的淚水,“師傅,我好想他……”
之后,她呢喃了幾聲夢囈的話,呼吸越來越均勻,再沒有說話,沉沉地睡著了。
郝湛用手帕將她臉頰上未干的淚珠擦干凈,安靜看了她許久,起身走了。
次日,錦寶聽見敲門聲,困倦地揉了揉眼睛。
艱難地坐起身,她穿上鞋去開門。
“師傅?”她打了一個呵欠,“早呀……”
“早,昨晚睡得好嗎?”郝湛問,“還記得自己什么時候回來的嗎?”
“昨晚?”錦寶懵了,完全想不起自己昨晚是怎么回宿舍的。
她面色尷尬,“我該不會是喝醉了吧?”
郝湛溫和地笑了笑,將手里的保溫瓶放在桌上,扭開蓋子,把還冒著熱氣的湯倒進搪瓷飯缸里,遞給錦寶,說:“我讓人煮的醒酒湯,趁熱喝,喝了對胃好。”
錦寶握著飯缸的手柄,對著醒酒湯輕輕吹了吹,喝了幾口,然后猶豫著問:“師傅,我昨晚喝醉后沒說什么奇怪的話吧?我還是第一次喝斷片,離開飯店后的事情我都記不清了。”
“奇怪的話?”郝湛佯裝認真地想了想,忍著笑說,“好像確實說了一些……”
錦寶生怕自己說了什么丟臉的話,著急問:“我說什么啦?”
“你說你不愛去電影院,喜歡在家看電視,為此花了半個月工資買了一臺75英寸電視機,花了一萬八,對了,你還說了電視機的牌子是索尼……”
錦寶直接被嗆到了,捂著胸口瘋狂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眼看她手里的湯都快灑出來了,郝湛忙把飯缸放到桌上,拍了拍她的背。
“我、我那是瞎說的,”錦寶著急解釋,“我喝完酒就愛吹牛。”
“我知道這是你喝醉酒胡說的,不過讓我奇怪的點在于你居然知道索尼這個外國牌子,大多數人說到電視機,第一個想到的應該是熊貓牌電視。”
錦寶在心里默默罵了自己一百遍。
“哈、哈哈,我對電視機比較感興趣,就了解了下其他國家的電視機……”
“原來是這樣啊,”郝湛看出錦寶有所隱瞞,但沒有多問,而是溫柔地笑著鼓勵說,“在信息這么閉塞的時期,小錦你愿意花時間了解國外電子工業的發展情況,這是好事兒。”
他目光柔和,“不得不說,你想象力真的很豐富,現在商場里的電視機最大只有12寸,而你卻能說出75英寸這樣的數字,我很好奇這么大的屏幕真能生產得出來嗎?”
“以目前顯像管的技術肯定是不行的,將來就不一定了。”
郝湛情不自禁摸了摸錦寶的頭,“你知道嗎?1954年美國就已經有了彩色電視,而我們至今還未研發出來,我們的科技一直落后國外,計算機也是一樣,至少落后了13年……
小錦,我覺得我總能在你身上看見希望,只要我們將操作系統研發出來,計算機的功能遠不止于簡單的數學計算,它會讓社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師傅,你別對我抱太大希望,我……”
錦寶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我不想令你失望。”
郝湛微微愣了愣,問:“我突然說這些話,讓你感到壓力了?”
“嗯,”錦寶低下頭抿了抿嘴唇,“對不起啊,師傅,我是不是很沒用啊?我也想樂觀地說我們絕對沒問題,可是我實在是說不出來。”
“是我不好,我突然和你說這些話確實是太著急了點。”
為了緩和氣氛,郝湛將醒酒湯遞給錦寶,“先把它喝了吧,以后千萬別再喝醉啦,就算是甜酒釀也要少喝,喝醉酒對身體不好,知道嗎?”
“嗯。”錦寶乖巧應道。
郝湛心情有些奇怪,說不出的奇怪。
他也不清楚自己剛才是怎么了,為什么突然和小錦說那些話,其實他心里很清楚,研發操作系統需要大量的研究經費,現在國家根本撥不出來。
他說那些話就像……
就像是試圖說服小錦,讓她擁有和自己一樣的夢想和目標,以此抓牢她,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從昨晚聽見她說出那個“他”字,他就怕她離開……
對自己的行為深度剖析后,郝湛身子不由得僵硬了,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師傅,你怎么啦?”錦寶看出她師傅的異樣,疑惑地問,“是覺得哪里不舒服嗎?”
“沒,我沒事兒,你今天好好休息吧,培訓的事情我來做就好。”
“我不用休息,我現在挺好的,沒有因為宿醉而頭疼,”錦寶說,“要不然師傅你先去機房給他們演示,我待會兒換身衣服再去找你。”
郝湛有些不自然地點了點頭,“那好吧,我先走了。”
之后,仿佛什么都沒有變,兩天的培訓結束,他們坐火車返回了京海市。
郝湛剛回到學校第二天,同一個系的教授找上他,說京海衛生總院的姚院長想咨詢關于計算機是否能運用在醫療機構的事情,問他最近幾天有沒有空,能不能抽時間見個面。
“姚院長?”辦公室里,錦寶有些驚訝地問,“是姚賀明院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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