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瞬間傻眼了。
“這……廠長，我們沒鬧事兒啊。”
不一會兒，好多人圍上前說：“廠長，我們是感謝你的。”
“是啊是啊，是那個馮翠蘭不要臉，她自己抽到了豬大骨不服氣，所以瞎幾把扯犢子胡鬧,
和咱們沒關系，我們都想留在廠里干活兒。”
大家將錯都怪在馮翠蘭和她兒子張茂發的身上。
之前幫馮翠蘭說話的人不吭聲了，手里抱著豬肉，縮在人群里頭。
幾個男人抓著張茂發說：“開除他！廠長，我們支持你，這人和他娘沒資格吃豬肉。”
馮翠蘭傻眼兒了,
沒再繼續坐地上裝腿疼，起身問：“你們什么意思啊？”
“應該是我們問你才對,
馮大媽你什么意思啊？蘇廠長他多好的人啊,
昨天才剛上任，今天就分我們豬肉吃，你鬧啥鬧呀？你不想吃就趕緊滾蛋。”
“滾滾滾，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為了留住自己的豬肉，他們沖馮翠蘭罵，“你兒子在廠里才干了一個月的活兒，然后白住了兩個多月，廠里沒跟你收房租就不錯了。”
“就是！什么人啊？大部分今年新來的工人都走了，就你們賴著不走，連學徒都算不上，手里一點技術都沒有，脾氣倒是比廠里干了幾年的老師傅還大。”
張茂發之前囂張的氣勢全無，這會兒被罵得漲紅了臉，抬不起頭來。
“不僅是這對母子,
還有剛才那些起哄罵我媳婦兒的人,
全站出來,
”蘇建民厲聲說,
“你們把豬肉交出來，然后回去打包行李，我們機械廠不需要你們這些自私又貪婪的人。”
瞬間，人群中出現了一陣推搡，好些人被擠了出去。
“我記得剛才李老四你也罵了廠長媳婦兒，對吧？趕緊出去！”
“還有趙鳳萍也罵了！”大家回憶著之前的事情，一共推出去十幾個人。
名字叫趙鳳萍的女人直接哭了起來，“廠長，我剛才是被豬油蒙了心，我不是故意的呀，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男人什么都不知道，他現在還在山里挖土豆呢。
要是因為我，他被廠里開除了，以后我們的日子咋過呀？他肯定會打死我的。”
馮翠蘭這時候屁股往地上一坐，也開始哭，手胡亂拍打著地面，說：“我是餓得發昏了，太想吃豬肉了,
這豬大骨全是骨頭,
是真的不夠吃啊！嗚嗚嗚……”
“廠長，我抽到的也是豬大骨，我是看馮大媽在那兒鬧，想著跟著一起鬧，也許就能多分點兒豬肉，我錯了，蘇廠長，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白露覺得他們餓了太久，今天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建民，要不算了吧？我看他們已經認識到錯誤了，本來分豬肉是一件開心喜慶的事情，沒必要鬧得最后大家心里都有個疙瘩嘛。”白露說。
蘇建民猶豫了一會兒，問陳剛，“陳處長，你怎么想的？”
“啊？”沒想到蘇廠長會問自己意見，陳剛愣了一下，“我都聽廠長的。”
“怎么能都聽我的呢？說到底這兩頭豬是咱們兩個人一起遇見的，相當于是我們兩家的，還要不要繼續把豬肉分給大家，這件事當然要我們一起來決定。”
陳剛急忙說：“我今天福大命大，沒有被這兩頭野豬給撞死，已經很感恩了，這豬我可不敢說自己有份，兩頭豬都是蘇廠長您的，您想分就分，您不想分我也沒意見。”
蘇建民知道他不想擔責任，將小錦寶抱了起來，刮了刮她的鼻尖，“錦寶想不想分豬肉？如果分給大家，你想吃的那些醬大骨、鹵豬蹄、豬心湯、紅燒排骨，炒豬肝，可就吃不著啦。”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錦寶的身上，同時吞咽了一下口水。
剛才那些菜名，他們聽得都餓了，只想立刻回家把豬肉做成菜吃。
生怕小丫頭說自己不想分肉，大家都提心吊膽的，好些人握著拳頭，手心都是汗。
“豬肉可以繼續分大家，不過大家要說謝謝，還有那些罵媽媽的人，他們要和媽媽道歉。”
小錦寶一句話說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忙不迭地說：“謝謝。”
之前罵了白露的人則紛紛走向她，低著頭說“對不起”。
錦寶這時候拍了幾下小手，問：“豬肉是吃不飽的，你們想每天都有飯吃嗎？”
眾人疑惑地看向她，連錦寶爸爸媽媽都愣住了，沒想到自己閨女會突然問出這么一句話來。
離得最近的馮翠蘭忙搓了幾下手，將手里沾到的泥土在褲腿上搓干凈。
“想啊！”她第一個喊完，飆出鄉音，“額做夢都想咥飽飯。”
其他人這時候也七嘴八舌地說：“當然想吃飽！”
“想吃飽飯就要干活，我爸爸他下午要去廠里修機器，你們都應該去看去學習，倉庫里那幾百臺壞掉的機器都需要維修，只有把它們全賣出去大家才能有飯吃有工錢拿！”
小女娃一口童稚的小嗓音甜糯又可愛，可說出來的話卻和她的實際年齡完全不一樣。
工人們聽得都激動了，“我要去看廠長修機器！”
“我也要去，我要和廠長學習……”
錦寶又拍了兩下小手，“你們人太多了，也不能全都去，我建議你們按照各個車間分配，組成幾十人一組的小組，選出一個組長，由組長先觀摩學習。
組長學會之后，再告訴自己組的組員，以最快的速度學會維修技術。”
說完，她眉眼一彎，笑盈盈地問自己爸爸，“爸爸，你覺得錦寶這個主意怎么樣呀？”
“太好了！”蘇建民激動地夸贊道，“錦寶你太聰明了，我怎么覺得你比我更適合當這個廠長啊？你這小丫頭的腦袋瓜子里裝了多少東西啊？點子可要比你爸爸我多多了。”
不遠處站著的一群小學生看著錦寶，“感覺廠長的女兒好厲害呀！”
“是呀是呀，她長得好可愛，看起來還好聰明哦。”
和姚樺同一個班的許富強、張財貴和林福祥三個男生起初是驚嘆，然后表情開始變得得意起來，說：“她的名字叫錦寶，之前錦寶她還叫了我們哥哥呢。”
周圍其他男生不相信，“你們騙誰啊？廠長女兒怎么可能叫你們哥哥？”
“我們才沒騙人，她就是叫我們哥哥了。”許富強激動地說。
男生們聽他這話不像是在騙人，心里酸溜溜的，又羨慕又嫉妒，“我也好想當她哥哥呀，怎樣才能有機會和錦寶說話，讓她叫我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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