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寶爸爸和她三哥哥、四哥哥回家時,得知白梅已經被她媽媽接走了,心里都覺得松了一口氣,不由得感慨一句,“待了這么多天,她可算是走了。”
蘇建民長吁了一聲,搖頭說:“家里多出來一個外人,
實在是太不舒服了。”
“對啊,我和小武洗完澡都不敢光著屁股跑回房間了,得在廁所里穿好衣服和褲子,還有二哥,他以前一進屋子就會亂脫襪子的,現在時時刻刻都得穿著……”
蘇小四還要再說,
被他二哥拍了一下頭,“你要說就說你自己,
說我干嘛?”
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晚上吃飯的時候,大家覺得飯菜都更香了。
“媽,”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蘇南兵問,“那一千塊錢真是舅舅給你的?”
蘇小四和蘇小武兩個孩子忍了一會兒笑,小武說:“二哥,這是錦寶想出來的主意。”
“錦寶想的主意?”就連蘇文年都好奇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
白露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講了一通,“錢的事我也是昨晚才聽錦寶說的,沒想到今天徐鳳嬌就找上門來,要不是錦寶朝我提了那句‘一千塊’,我都差點忘了。”
蘇南兵聽得驚嘆連連,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六妹妹想出來的,他之前一度相信了一千塊是舅舅給的,
心里還覺得實在是太便宜舅媽和她幾個女兒了。
要是舅媽知道錢是她自己賣家具得的,
非氣死不可。
笑了一會兒,他突然疑惑,
“對了,媽剛才說錦寶拿走了舅媽兩千多塊錢,為什么最后只說舅舅給了一千塊啊?”
錦寶眨巴了兩下眼睛,解釋說:“一千塊用兩年,勉強夠生活,但是和以前生活差距很大,舅媽她們肯定會自己再想辦法掙錢的。
如果給太多,她們就會變得越來越懶,金山銀山都不夠她們花的。”
“哇,錦寶,你居然想到了這么遠的事情啊?”蘇南兵吃驚。
他三弟也很詫異,“錦寶,你拿走舅媽錢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些了嗎?”
“當然沒有呀,”小錦寶笑著搖搖頭,“錦寶也是聽爸爸媽媽聊天說話,然后才想到的。”
蘇建民記起自己確實和媳婦兒提了一句,說徐鳳嬌她們母女一個月用四五十足夠了,
給個兩年,等白櫻她們有工作了,剩下的錢再一次性還他們,不然她們不會去找工作,最后不是乞討就是餓死。
“我閨女真聰明!爸爸隨口說的話,你卻全記住了!”
抱過錦寶,蘇建民寵愛地捏了捏她的臉蛋,眉眼俱笑,樂呵呵地說:“將來長大了,錦寶肯定是咱們家最有出息的一個孩子。”
“錦寶將來說不定是廠長!”蘇小四說。
他媽媽直接笑出了聲,“小四你說什么呢?哪有女廠長?”
“這可不一定,現在雖說我也沒聽過女廠長,但是將來肯定有很多女人當廠長,”蘇建民抱著閨女說,“不過廠長沒什么了不起的,我覺得咱們錦寶可以是更厲害的人物。”
“不是說科學家是最聰明的人嗎?錦寶肯定是科學家!”蘇南兵說。
“對對,科學家不錯,錦寶將來說不定能發明火箭呢。”
一家人笑呵呵地聊著關于錦寶的未來職業。
錦寶心想,這哪跟哪呀?
她要是能當科學家,母豬大概能上樹了!
以她的智商,科學家是沒戲了,女廠長還是有機會的,嘻嘻……
時光匆匆,很快,一年過去了,到了1965年。
這一年,蘇小武上一年級了。
他剛上學第一天就逃課,被他爸親自逮回學校。
后來因為錦寶一句“我不喜歡連一加一都不知道等于幾的笨哥哥”,蘇小武再沒有逃過學,每天按時上課下課,回家乖乖做作業。
他剛上了幾個月的學,文化課不上了,學校開始組織各個年級的同學進行戰爭演習,空中時不時傳來嚇人的防空警報。
很多人都說,馬上要打戰了。
大家囤米囤糧,謠言說第三次世界大戰要開始打了。
“這土豆和紅薯咱們都得囤點兒,這是最容易飽腹的東西了,還不容易壞,對了,芋頭也得多買點兒,”林玉蘭拉著白露說,“要是真打戰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露也憂心忡忡,“不是才打完戰嗎?這才消停了二十年,怎么又要打了啊?”
“哎,肯定是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啊,一樓宣傳黑板上寫著什么……什么戰爭的……”
站在不遠處的蘇南兵說:“我們反對戰爭,但我們也不害怕戰爭。”
“對對,總之八成是要打戰了。”
白露問二兒子,“你怎么還不去上學啊?”
“現在學校又不上課,去了也沒意思,像在扮家家酒。”
“扮家家酒?什么意思?”白露疑惑,“你們最近在學校都在干嘛?”
“扮演傷兵,扮演醫護人員,然后學習怎么搶救傷員,抬擔架之類的,無聊死了。”
林玉蘭說:“這些都是挺有用的知識啊,我都想去學學了。”
“我們又不是醫生護士,又不是上戰場的戰士,真要打戰了,也輪不到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去搶救啊。”蘇南兵說著跳起來拍了一下門的上沿。
他語氣中透著一股子酸醋味兒,為自己當不了兵而耿耿于懷。
“不會打戰的。”錦寶手里正在幫媽媽團毛線球,突然語氣無比肯定地說。
大家詫異地看向她,“錦寶,你怎么這么肯定不會打戰呀?”
“我猜的,往后至少六十年都不可能打戰……”
見錦寶一雙靈氣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她媽媽笑著說:“其實我也覺得不太可能打戰,咱們肯定是想太多了。”
“這天天都是防空警報,聽著怪嚇人的。”
林玉蘭說到這兒,看向小錦寶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聽到咱們錦寶這個小福星說不會打戰,我還是安心了不少,戰爭太嚇人了,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了。”
她們說話時,門突然被敲響了,來人是徐鳳嬌。
接過每個月的四十塊錢之后,她給了白露一張結婚請柬。
“這是什么?”白露一邊疑惑地拆開請柬,一邊問,“誰結婚啦?”
徐鳳嬌拉了拉自己洋氣的大帽沿,唇角勾起得意的笑容,“我大女兒白櫻,她嫁的人是有名的建筑設計師,三十五歲,八年前從法國留學回來的,和我們白家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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