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李大樹愣了一下。
他在祁水村出生長大,從來沒有想過離開這個村子。
尤其在娶了媳婦兒有了兒子之后,他就像是在這個村子里生了根了……
“剛才孫海燕說了,你在這村子里過得一點都不好,那蘇小猛給你小鞋穿,故意把最苦最累的活兒交給你干,你為什么還要留在這里受苦呢?”
“我不知道還能去哪兒。”
“這天大地大的,
總能找到更適合我們生活的地方,”徐春桃說,“我才不想一輩子被困在這山溝溝里呢,咱們應該去更廣闊的世界看看。”
李大樹想到自己有個舅舅在重慶,前幾年他娘活著時還和舅舅通過信。
“我們去重慶吧?我舅舅在一家食品加工廠里當工人,說不定能給我也找個工作。”
“重慶?”徐春桃覺得這地方聽名字就很美,“好啊,
我們去重慶!”
她激動地說完,
見李大樹表情似乎還有些猶豫,
鼓了鼓嘴,嫉妒道:“怎么啦?大樹哥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嗎?你心里是不是還記掛著你媳婦兒啊?”
“我才不記掛這個心腸狠毒的惡婆娘呢,居然能想出往井里投毒的方法,我現在看到她都惡心!”
“既然討厭她,為什么你還露出這副表情啊?眉頭皺得這么緊。”徐春桃拇指揉了揉李大樹的眉心。
李大樹握緊她軟若無骨的手,嘆了一口氣,“我畢竟還有一個兒子。”
“你那個兒子有啥好的?長得一點都不像你,那么胖,樣子又丑又蠢的,還特別沒有禮貌,”徐春桃說,“我都忍不住懷疑了,他真是你兒子嗎?”
“確實蠢,也不像我……”
李大樹想到李土旺種種的不好,
一開始如果不是他去招惹錦寶,說不定自己現在還是生產隊隊長。
“咱們別管他了!”
徐春桃著急想把李大樹帶走,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你要是喜歡孩子,我給你生一個,保證聰明又漂亮,鼻子和嘴巴像你,眼睛像我。”
她的聲音又柔媚又蠱惑,聽得李大樹心里滾燙一片,還酥酥麻麻的。
兩個人擁抱在一起又火熱地親吻了一陣,李大樹手指細細描繪著徐春桃的五官,動情道:“咱們孩子的眼睛鼻子嘴巴都像你,都像你才好看。”
“大樹,我們今晚就走吧,趁著她酒醉,我們坐車去重慶找你舅舅,就我們兩個人,到那兒工作結婚……”
徐春桃描繪出自己期盼的未來。
李大樹想到生產隊的錢昨天已經發了,點頭說:“好,我們現在就走。”
他整理好行李,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錢,包括這些年孫海燕偷偷藏在衣柜最角落的積蓄,然后拉著徐春桃的手,
連夜離開了村子,消失在夜幕中。
“娘,娘,咱們家被偷啦……”李土旺搖晃著他娘的肩膀,“東西都不見啦,娘你快醒醒啊。”
孫海燕揉了揉眼睛,由于宿醉的原因,頭暈沉沉的,有點想吐。
“你說啥呀?”她緩緩坐直身子,“這年頭咋可能有人偷東西?偷東西得關豬圈……”
“真的被偷了,咱家櫥子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吃的都沒了,娘你快看啊。”
聽土旺語氣著急又慌張,孫海燕終于清醒了一些,環顧四周。
這一看不要緊,直接把她給驚呆了。
衣柜、壁櫥的門全是敞開著的,好多東西都被翻出來了。
孫海燕打了一個激靈,著急跑到屋里翻找了一會兒,發現家里的錢都不見了。
這些年她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還有她偷偷私藏的錢,以及嫁妝和大樹他昨天從生產隊領回來的錢,至少有六十八塊,全部沒了,一分錢都沒有留下。
“該死的王八羔子,居然敢偷我家的錢!看我不把這小偷逮住打死!”
孫海燕正怒不可遏,她兒子說:“肯定是那個徐阿姨偷走的,要不然她怎么不見了?”
“誰?徐春桃?”孫海燕撐大眼睛,“對啊,她人呢?”
出了門,她大喊了幾聲,“徐春桃!”
沒有人回應她。
“那個臭婆娘,我讓她這兩天在我家白吃白喝白住,她竟然偷錢!”孫海燕用力跺了跺腳,想著去生產隊找大樹,讓他把人逮回來。
令她沒想到的是,她丈夫今天根本沒有去生產隊。
記工員夏國慶說:“他昨天請了半天假,今天一早又沒來,我還想去你家看看呢,咋回事兒啊?他再這樣沒理由無緣無故地曠工,我可要罰他半個月的工分了。”
“啥?他昨天也請了假?他……”
孫海燕想到昨天她下山時看見大樹和徐春桃一起上山。
她當時沒有多想,如今想起來才發覺奇怪,為啥當時大樹沒在生產隊里干活,反而和徐春桃在一起?
一整個上午,她跑遍了全村,先是去了馬家找徐冬梅,然后又去了山下的徐家,沒見到李大樹,也沒找到徐春桃的身影,兩個人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流傳開,大家說李大樹和徐春桃私奔了。
“啥?不會吧?那徐春桃不是喜歡蘇隊長嗎?咋忽然和李大樹搞在一起啦?”
“聽說孫海燕收留了徐春桃兩天,他們倆就看對眼了……”
“男人和女人嘛,這一旦看對眼了,很快的事兒,根本就擋不住!”
“孫海燕也是沒腦子,也不瞧瞧那個徐春桃長得啥樣子,居然還敢把她領回家里住。”
婦女們圍在一起說:“那女人就是一只勾男人魂的狐貍精啊!”
“對對!上回割麥的時候,我男人在麥田邊看了她一眼,眼睛都看直了,我還是拎著他耳朵才把他給拉走的。”
李家發生的事情沒多久就傳到了蘇家。
李秀娥“嘖嘖”了兩聲,“我就知道那徐春桃不是啥好東西,還好咱們家小猛不是那種只看女人外表的好色胚子,要不然肯定被她迷得五迷三道了。”
蘇長柱贊同地點了點頭,“幸好小猛隨我。”
“你可得了吧,”李秀娥笑了起來,“小猛是隨我。”
張桂蘭本來還在為她丈夫在生產隊干活的事擔心,怕他吃不了苦會跑回家,這會兒聽了李大樹和徐春桃的事情,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忍不住感慨道:“那孫海燕也挺慘的。”
“慘啥啊?”
趙鳳珠抱著剛喝完奶睡著的小兒子,咬了咬牙,氣憤地說:“她那是活該!要不是她,我的井根也不會早產了!我就說她肯定會有報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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