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好幾天,許家不停給蘇家送野菜。
說來也怪,其他人去山里,一個個都空手而歸,說這山里的野草根都被挖光了,可林玉蘭連著幾趟進山,一次比一次收獲多。
周末下了場大雨,她周一爬上山,驚訝地發現一個老樹的樹干下長滿了淡黃色的蘑菇,隨便一裝就是滿滿一大袋子。
之前她覺得沒臉見白露,直到這次摘到蘑菇,她才親自送到蘇家,“蘇嫂子,這些菇給你和孩子們嘗嘗鮮,我明天再去摘!”
白露驚訝地看著袋子里滿滿的蘑菇,半晌沒回過神來。
只聽林玉蘭又說:“之前借的五塊錢,我家強子一發工資就還你,對啦!還有土豆,我肯定會盡快還的。”
“不用還啦,你送的這些蘑菇,還有之前的野菜,可比五塊錢和土豆值錢多了!”
“當然要還呀!野菜和菇是我感謝你的,錢是你借給我的,咋能不還呢?”
林玉蘭話語剛落,恰好蘇建民下班回來,“錦寶,爸爸回來啦!”
“錦寶剛睡著呢,”白露笑著說,“你可別去吵醒她。”
蘇建民正要問錦寶學會叫爸爸沒有,偏頭看見林玉蘭,邊脫下外套邊笑道:“小林你來啦?哎呀,你家大美這段時間天天往我家送菜,我都不好意思了……”
他把外套掛在衣架上,回頭看見桌上的蘑菇,吃驚得瞪大了眼,“這些是……樹雞蘑?”
“名字我不曉得,不過我見人吃過這蘑菇,我記得它是可以吃的。”林玉蘭說。
“何止是可以吃啊?這樹雞蘑太好吃了,口感和味道都像雞肉一樣!”
蘇建民回憶起樹雞蘑的味道,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已經有好幾十年沒有見過樹雞蘑了……
小時候他爹烤了一串樹雞蘑給他吃,只在上頭撒了一點鹽,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鮮嫩的雞肉蘑菇味兒,甭提有多好吃了。
后來他自個兒偷偷上山了幾次,卻再沒摘到過。
想到這兒,蘇建民問:“這些都是你摘的?你在哪兒摘的啊?”
“就北邊那兒的山上啊,我早晨上山后沒走多遠,看見一顆老榆樹的大樹干下面長滿了這種蘑菇,就摘了一大袋子,我自己留了一點,剩下的都送過來了,想讓你們嘗嘗味道。”
蘇建民拿著一大顆樹雞蘑端詳了一陣,“這可是好蘑菇啊,非常罕見的,我小時候聽我村里老人說,這菇只會長在那種半死不活的老樹上,不好遇啊!”
白露聽他這么說,拿過他手里的樹雞蘑放回袋子里,遞還給林玉蘭。
“這菇太珍貴,我們不能收!你家強子和大美之前在衛生院洗了胃,正是需要補充營養的時候,這樹雞蘑味道既然像雞肉,肯定很有營養,剛好可以給他們補一補身體!”
林玉蘭忙搖頭,“我家還有,吃不掉也是浪費……”
一旁蘇建民朝她說:“小林,我教你,這菇曬干之后可以存很久,以后你想吃了就把它提前泡水,然后炒著吃。”
“對對,你曬干了留著慢慢吃。”白露說道。
“蘇嫂子,之前要不是你幫忙,我家強子和大美肯定不行了!”
說到傷心處,林玉蘭眼眶泛紅,“這些日子,我心里對你一直很愧疚,真的……”
眼看她要掉出眼淚來,白露忙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好端端的這是干嘛呢?有啥好愧疚的啊?我都說了咱們兩家之前吵架的事早過去了。”
“我沒臉見你啊,你越是對我好,我越是覺得沒臉見你,哎呀,今天這菇你收下吧,我農村長大的,沒讀過書,沒有文化,不懂怎么說話,就想著送些吃的彌補一下歉意。”
林玉蘭邊說邊抹眼淚,“嫂子你要是不接受,我心里太難受了……”
白露聽她哽咽不止,一時也忍不住想要掉眼淚了。
“哎喲,你們哭啥呢?不就是一袋子菇的事兒嗎?好好的哭什么?”蘇建民安慰說,“小林啊,這菇我們收下了,你別再哭了啊。”
夫妻倆把林玉蘭送走之后,蘇建民不住搖頭,感慨道:“媳婦兒你說,這還是咱們之前認識的那個林玉蘭嗎?怎么突然和換了個人似的?”
“我也沒想到她會哭出來,哎!她這一哭,我也跟著心酸……”
“之前強子和大美同時食物中毒,她是不是受太大刺激啦?所以性情大變?”
白露推了蘇建民一下,“行了,你別在那兒瞎猜了!趕緊把菇洗一下吧,剛好家里還剩下一點油,用來炒這樹雞蘑,等孩子們放學回家就能嘗嘗鮮了。”
不一會兒,由遠及近傳來蘇小四的聲音。
他背著課文,“秋天到,秋天到,田里莊稼長得好……”
后頭一個聲音跟著他念道:“秋天到,秋天到,田里莊gia長得好……”
“錯啦錯啦,是莊稼,不是莊gia!你和我學,jia稼!”
“莊稼,”跟著蘇小四身后的張博聰努力咬字,“稼,莊稼,田里莊稼長得好。”
蘇小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不錯,學得很快,聰聰你繼續跟我念,棉花朵朵白,大豆粒粒飽,高粱漲紅了臉,稻子笑彎了腰……”
“棉花朵朵白,黃豆粒粒飽,高粱漲紅著面,稻子笑攣了腰。”
蘇小四搖了搖頭,一臉嚴肅認真地糾正說:“不對不對!是高粱漲紅了臉,不是漲紅著面,還有稻子笑彎了腰,不是笑攣了腰,你重新念。”
屋子里,白露聽見兒子的聲音,朝她老公笑道:“你聽小四那孩子,還真在教聰聰說普通話,哈哈哈,還教得挺認真。”
“想不到這小子還有點教書的天分!”
公共水池邊,筒子樓里的女人們邊洗菜邊聊天。
“最近看小四他天天和張主任的兒子玩在一起,關系挺好啊。”
“他們兩個孩子現在不僅是一年級同班,還是同桌呢,關系當然是越來越好了。”
想到之前被蘇小四害得褲襠破了個大洞的事,李慶花心里一股怒氣。
臭小子,別以為巴結上張主任的兒子就得瑟了,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李慶花咬牙切齒地想著。
其中一個鄰居見她低頭洗菜一言不發的,笑問:“慶花,過完年以后,你家燕子怎么都沒跟在小四屁股后頭轉了啊?以前他們可天天粘在一起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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