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有在變好,有在認真的學。
她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
她不肯教他了。
沒人永遠在原地等一個人。
謝洵從來沒嘗過失手的滋味,以至于這一天來臨的時候,措手不及。
他甚至不懂。
“哪有那么多可是呀。”孟棠安說,“誰稀罕?”
“也是……”謝洵盯著她的手腕,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將違心的話宣之于口,“不過是個手繩。”
放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他說了違心的話,她笑語盈盈,順了他的意。
“我還以為徐北侯要跟我計較一個手繩呢,五文錢的東西。”
“侯爺,張行求見。”楊枝花敲門,壓低聲音,不敢往里面看。
謝洵直起身:“我晚些再過來。”
臥房中沒有其他人,在謝洵離開后顯得格外空曠,孟棠安試圖掰掉鎖鏈,無濟于事,在臥房轉了好幾圈,也沒找到任何利刃。
隨著走路,鎖鏈聲異常清晰,它很長,足夠她能自由活動。
“玩過火了吧,你完了。”祁樓對她表示悲傷。
孟棠安靠在窗前,看著窗外的竹林,
半晌,唇角翹起一絲笑:“誰說得準呢。”
韋家。
韋大娘正在庭院中躺著。
忽然看見一個大官帶著侍衛進入府中,
一個個衣著官服,
很精神很氣派。
第一次看見這么大的陣仗,
韋大娘感覺自己沒有白活一世。
“韋衛,官爺來了,
快出來接待客人!”韋大娘直著嗓子喊起來。
“娘,你別喊了,我跑去叫過來。”韋二亮在旁邊笑嘻嘻應和。
“不用了,
誰是韋二亮,誰是韋二亮的娘?”裴衍之走過來,官威逼人。
韋二亮很驚喜,難道是韋衛找的人,
給他找了官職,眼睛笑成一條縫急忙應和:“我就是,我就是!”
又連聲喊著,
“娘,
這就是我娘!”
“你們同一起販賣人口案有關聯,把這兩個人一起帶走!”裴衍之下令。
韋二亮懵逼了:“我們怎么了,要抓我們?”
這時韋衛過來,
聽的一清二楚,
很清楚他們的秉性:“你們做過什么好好交待,
不得企圖蒙混過去,否則就是罪加一等。”
說完沖著裴衍之點頭:“辛苦你了,裴大人秉公執法,
韋衛絕不會姑息養奸,偏袒族人。”
裴衍之沖韋衛點頭:“韋尚書一向高風亮節,可欽可佩。”
眾人離開。
韋衛搖頭嘆息,
自作孽不可活!
大理寺。
“說吧,夏芙和你們是什么關系?當年賣掉的孩子又在哪里?”
韋二亮瞳孔驟然緊縮:“你什么意思?我聽不懂!”
近日事情多的厲害,
田蒙村的后續繁瑣,林家的事情尚未處理干凈。
謝洵這一忙又忙到了深夜,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容色沾染著幾分倦意,
沐著一身清寒回到竹苑。
回來的時候,
女子一個人靠著窗邊,
眉眼在溶溶月色下有些虛無縹緲的清冷感,
白裙接住了一捧捧月光,腳踝鎖著沉黑的鎖鏈,如被囚在籠中的金絲雀。
沒人知道,這副病態嬌弱的軀殼下,冷情又狠心。
謝洵側倚著門,看了她許久。
氣氛分外安靜。
誰都沒有說話。
半晌,他走上前,將她打橫抱起,走向床榻,察覺到孟棠安明顯的僵硬,也沒說什么,將她放在里側,擁入懷中:“睡吧。”
聲音有些倦啞。
他什么都沒做,出乎孟棠安的意料,也松了口氣。
只是謝洵抱得太緊,不給兩人留一絲余地,呼吸中縈繞著極具侵略性的屬于他的氣息,讓她有些窒息,掙扎了兩下,試圖推開他,但沒推開。
“你應該不希望我做什么。”
謝洵睜開眼,眼睫濃密,近在咫尺的眼眸深不見底,還有紅血絲,看樣子是沒怎么休息好。
孟棠安僵住,抿唇,不再動了。
懷中的人纖細又脆弱,體香甜膩馥郁。
一如過去無數個日日夜夜,
他們都是這樣共枕而眠。
好似毫無隔閡。
他閉著眼睛,心底泛起連綿的漫長的疼痛,
很難以察覺,漸漸滲透到五臟六腑,
唇齒低喃:“棠棠……”
聲音良久消散于寂靜中。
沒有人回應他。
以前對他是逢場作戲,
現在,連做戲的理由都沒了。
謝洵知道她沒睡著,也能感覺到她毫不遮掩的抵觸不適,完全厭惡、疏離!
他卻將她抱得更緊,怎么也沒松手。
從成親那夜,謝洵開始整夜整夜失眠,怎么也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白日拜堂的景象,總喜歡賴在他懷里才能入睡的人不在了,有時恍若夢境,竟會覺得她還在他身邊,笑著說:“棠棠,該睡了。”
話音落下,死寂無聲。
身邊空無一人,再無溫度。
他看著燭火燃燒殆盡,看著日出天光乍現,徹夜處理公務,麻痹不了心臟被千萬只螞蟻啃噬的疼痛。
其實不是很疼,漫長又柔軟,教人夜夜清醒、愛恨交織。
孟棠安。
謝洵心中反復咀嚼這三個字,終有倦意襲來,這么多天,第一次入眠。
聽著身邊的呼吸聲逐漸變得均勻綿長,孟棠安側眸看去,借著不甚柔和的月光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她記得他笑的時候很好看,眸簇湘水熠熠生輝,眼尾上挑著恣肆疏狂,千般情意都付之其中。
但重逢之后,孟棠安再也沒見過謝洵那么笑過了。
他好像真的很難過。
可孟棠安是個怪胎,她不會體諒他的難過。
她試圖在謝洵睡著后推開他,仍然不行,干脆就這么盯著他的臉看,白皙指尖從他的眉骨劃過,最終落在薄唇上。
是瘦了點。
竟然就這么當她的面睡過去了。
他不知道她是臥底嗎?
她會殺了他!
孟棠安想,惡作劇的捏了捏他的臉,指尖下的體溫是不正常的滾燙,她停了兩秒,收回手,翻身背對著謝洵。
許是他們都習慣了彼此。
這一夜沒有孟棠安想象中難眠。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她懶洋洋的翻了個身,身邊的位置早已經空了,一摸溫度是冰涼的。
她有起床氣,愛賴床,硬是耗到午時才慢吞吞、意遲遲的起來。
屋外走進來一個人,她看去,眼睛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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