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云帝被廢,攝政王君九淵應一眾皇子、朝臣再三請求,繼承皇位成為新君。
消息從宮中傳出來時,所有人既有驚訝,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朝廷風云變幻,新君登基勢在必行,有榮王被貶為安郡王在前,誰也不敢跳出來阻攔。
君九淵奪權之事遠比他們所想的還要更加順利,云夙音聽著宮中傳回來的消息之后,臉上露出些笑來,赫連霆坐在她身前不遠處說道:“這下不用擔心了吧?”
“我本就從來都沒擔心。”
云夙音腹中孩子已有四個多月,小腹微微凸起之時,臉頰也圓潤了一些。
她半靠在軟枕之上,淺笑著說道,
“阿淵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他若是要做,就必定能成。”
君九淵本就是果決性子,若想做什么就定會算計周全一切,從中秋宮宴那天夜里開始,就注定這皇位勢必會安然落到他手上,就算有人想要做點什么,最后贏的也一定是君九淵。
赫連霆聽著她這般篤定的話,忍不住“嘖”了一聲:“行了,知道你們夫妻兩恩愛,可好歹顧著還有我們這些人在呢,你就不能謙虛一點?”
云夙音揚唇露出個笑來:“沒辦法,謙虛不了。”
赫連霆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赫連如月和林京燁都是哈哈笑了起來。
林京燁說道:“皇位的事情已定,接下來就是登基大典,京中這邊也算是安穩了,你也能沒事出去逛逛,別總窩在府中都快生霉了。”
云夙音懶聲道:“算了,懶得動彈。”
姜芷跟永順侯府的大婚沒有因為皇權更迭和中秋宮宴的事情有所延遲,依舊在前幾天就辦完了,云夙音親自去送嫁了回來之后,就沒再出過攝政王府,倒不是她怕出門遇上什么危險,而是她如今身份不同,每次出門總能遇到些“偶遇”的人上前攀附關系。
那些人待她恭敬的很,絲毫不敢得罪,可話里話外的討好和忍不住的殷情獻媚卻鬧的人心情不太美麗,再加上君九淵如今又得了皇位,指不定有多少人上趕著討好她這個未來皇后。
她才懶得出門。
云夙音本就不是喜歡應酬的人,與其出去跟人虛偽說話,倒不如留在府里安安生生的當只咸魚,顧好她肚子里這只崽崽,她看向林京燁:“你別說我的事情,倒是你,你和阿月的婚事怎么樣了,大舅舅去巫族到了嗎?”
林京燁笑了笑:“差不多到了吧。”
早在他們回京之后,林嚴青就代表林家前往巫族那邊“提親”去了,正好也讓林家能躲過朝中變故,所以這段時間不管朝中鬧的多厲害,除了中秋那夜進了點兒刺客被人解決了之外,林家都半點沒有牽涉其中。
林嚴青走了也已經一個多月了,算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巫族那邊。
“大哥已經送去了婚書聘禮,我和阿月婚事也就算是定下來了,等九淵登基之后,赫連他們搞定借運之事,我再跟阿月成親。”
赫連如月臉上帶著淺淺笑容。
云夙音覺得林京燁這安排挺好,登基的事情少說要折騰個一、兩個月,禮部籌備宮中安排亂七八糟一大堆事情,等君九淵登基之后,就得將巫族借運的事情安排上來。
林京燁的婚事要是放在這中間,的確辦不太好,倒不如將所有事情解決了之后再辦,到時候她和君九淵也能抽的出來時間。
云夙音說道:“也好,只要趕在我生產之前就行,要不然到時候我就不能替阿月送嫁了。”
林京燁失笑:“那肯定能趕得及。”
云夙音如今懷孕才四個多月,離生產還早,等林嚴青他們從巫族回來,朝中的事情安頓下來,他和赫連如月的大婚肯定能趕在云夙音生產之前。
云夙音問道:“對了小舅,商行那邊的事情怎么樣了?”
林京燁笑著說道:“你放心吧,該安排的已經安排下去了,前幾日就已經出了些成品,拿去市面上試水了,效果還不錯,我將商行分出來的那一支照著你說的,交給我這邊和你那邊派去的人共同打理。”
“兩邊的人互相監督著,不會有什么問題。”
云夙音當然是相信林京燁的本事的,點點頭就沒再多問,幾人言笑間就說起了別的事情。
京中皇權更迭,宮里朝里都是忙碌了起來。
云夙音在九月底時就已經搬進了宮中,而君九淵除了上朝議政之外,其他時間幾乎都陪著月份越來越大的云夙音,朝中眾人也在這個時候才發現,這位新后已經有孕在身。
歡喜者有,覺得新皇皇位穩固,后繼有人。
不甘者也有,覺得君九淵有了子嗣,這皇位越發穩固動搖不得。
君九淵一概不理,他以新君之名開始理政之后,比起慶云帝的攬權,卻絲毫不在意權勢集中,他將馮閣老,傅伯中,邱長恒等一眾老臣提拔起來,大肆放權,將朝政之事交由他們處置,而他只需做最后決斷就行。
同時,他未曾貶黜曾經親近慶云帝的朝臣,反而知人善任,將每個人都放在了合適的位置,甚至還啟用了慕容崢等人,原本因為慶云帝服食“金丹”之后搞得一塌糊涂的朝政開始漸漸恢復過來,甚至遠比之前還要更加清明。
君九淵也不一味放權,他雖看似對下面的人寬容,可該有的雷霆手段卻從未少過,對于那些野心勃勃不知分寸之人,他也從不留手,一旦查出輕則罷官重則流放斬首。
這場皇權更迭,京中死了不少人,可大多都是慶云帝在朝時的蠹蟲,君九淵又提拔了一些新人,下旨明年初春加開恩科取士。
恩威并施之下,朝堂呈現欣欣向榮之勢,君九淵也只用了短短兩個月時間就收服了所有人,既讓人敬他,又讓人怕他,任何人提起新帝時都是滿目崇敬卻又不敢冒犯。
等到兩個多月后正式舉行登基儀式時,君九淵已經成了大晉名副其實的掌權之人。
十一月三十日,君九淵舉行了登基大典,改名號為淵帝,年號天瑞,封云夙音為皇后,昭告天下六宮只皇后一人,與她同理天下政事。
君九淵大赦天下,又賜封朝臣。
慕容崢被封齊王,林嚴青等人得入內閣,除此之外朝中不少人也都多多少少官位有所晉升,而在這所有的人中,林家五爺林京燁那突然得到的顯王之位,讓所有人都在意料之外。
朝中上下對此議論紛紛,都覺奇怪,直到半個月后,林京燁與大月公主赫連如月定下婚約之時,所有人才以為自己知道了真相。
新帝這是想要跟巫族聯姻,讓林京燁迎娶巫族公主不至于身份太低,再加上林京燁是皇后娘家之人,所以才封了他一個顯王,而這些猜測流露出去之后,險些沒笑死了云夙音他們。
這日所有人都齊聚宮中時,云夙音拿著此事笑話林京燁:“如今這滿朝上下,可都以為你林五爺是個吃軟飯的,靠著阿月才拿了個顯王之位。”
赫連霆他們哈哈大笑。
林京燁卻是不以為意:“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
他能娶回他家小姑娘,又得了異姓王位,這滿京城不知道多少人羨慕著,再說他總不能見一個人就沖上去跟人解釋,我不是靠著我家小姑娘,我是寧氏商行管事之人,你們陛下是為著我手里的銀子才封了我王位?
那不是解釋,純粹是腦子有問題。
“現在商行發展的很好,我也開始漸漸替陛下在各國鋪路,北狄和周邊一些小國已經有些察覺到不對勁了,這個時能低調就多低調些,否則我怕被人知道直接殺到大晉來。”
“不過是吃軟飯而已,吃了就吃了,我不在乎。”
云夙音他們也知道這個道理,聞言紛紛笑謔了幾句。
她肚子已經六個多月,腹部圓鼓鼓了起來,顯得腰肢也跟著臃腫了起來,不過其他地方卻沒見長肉,依舊如之前纖細苗條。
云夙音被君九淵攬著腰身站在眼前那瞧著古怪的琉璃水甕之前,對著赫連霆說道:“這借運的事情要怎么開始?”
赫連霆指了指那水翁說道:“我離開巫族的時候,圣巫將借運的陣法附在了我身上,這甕中裝的是圣殿封印之地的靈霧,以圣巫之血壓制著,等一下我激活了陣法之后,你們二人各取一滴精血落在這甕中就行。”
“這么簡單?”云夙音驚訝。
赫連霆笑道:“那不然呢,要是太復雜了咱們也不會啊。”
圣巫要鎮守封印之地片刻不能離開圣殿,這大晉國運只能靠著媒介抽取轉“借”,圣巫自然選的是簡單方便的辦法來操作,他說道,“不過這東西你們得找人好生看守起來,別讓外人碰觸,里頭封印之地的靈霧要是溢出的話,普通人招架不住。”
那些靈霧沾染了封印之地的狂躁,雖然不至于要人性命,可容易亂人神智,而且這水甕也算是借運的“法器”之一,要是壞了就麻煩了。
君九淵聞言點點頭:“好,我會將此處隔絕開來,命人嚴加看守。”
赫連霆站在那水甕之前,掌心浸入那甕體之中,就見他身上突然溢出一道靈光來,甕中仿佛有霧氣突然浮現出來,而里面原本屬于圣巫的血順著他指尖朝著他體內蔓延時,片刻間就激活了圣巫留在他體內的禁制。
君九淵和云夙音很清楚的感覺到周圍靈力瘋狂涌動,而赫連霆臉上則是快速蒼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