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了下來,君九淵沉著眉眼直接掀開車簾,就見到臉色有些發白的傅伯中。
他目光冷凝的在人身上掃了一眼,就神色冷淡地道,
“傅相剛才說,有什么跟沐恩侯有關的事情要跟本王說?”
傅伯中抬眼就看到那馬車簾子后面,被君九淵側身擋住的纖細身影。
誰都知道攝政王從不近女色,就連府中服侍的婢女都極少,能跟他同乘一輛馬車,還被他這般護著的,不用想都能知道那人是誰。
傅伯中說道:“王爺,老臣要說的事情并非小事,而且也事關王妃,此處人多眼雜,不知王爺可否移步?”
君九淵皺眉片刻才道:“去王府。”
放下車簾,萬鈞趕車。
傅伯中也連忙手腳發軟的上了馬車,跟著君九淵他們去了攝政王府。
臨下馬車時,他被下人扶著站穩時,就見那向來冷冽的殺神站在馬車邊緣朝著里面伸手,而片刻后便有女子搭在他手上從馬車上下來。
那女子不過十五、六的年紀,穿著金貴長裙,肌膚白皙相貌傾城,那本就嫵媚的眼角帶著一絲緋色,給她身上多添了一股子柔弱。
任誰也難以看出來,眼前這女子會是那個害的慕容崢和慕容顯身敗名裂,前程盡毀的狠毒之人。
君九淵等云夙音站穩之后,才跟她并肩入府,而王府門前的那些下人見到云夙音時都是紛紛行禮,那言行神態絲毫沒有半點怠慢。
種種跡象,都能看得出來這女子在攝政王心目中的地位。
傅伯中跟在二人身后,見著他們聯袂朝著里面走去的背影,忍不住皺眉。
這個云夙音不愧是能讓君九淵主動求娶之人。
慕容崢得罪了她,也難怪君九淵會置他于死地。
幾人進了王府之后,三寶帶著人上了茶水就退了出去,等落座后傅伯中才朝著云夙音道:“老朽久聞攝政王妃淑惠,卻一直無緣一見,今日一見果然是姿容絕色,與王爺天造地設。”
除夕宮宴時,他身子不適未曾前去。
云夙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站在慕容崢身后的丞相,容貌已老卻精神爍爍,那雙眼睛里哪怕再遮掩都透著一股子讓人膩歪的精明。
要是以前,云夙音或許還會跟他閑話幾句,可剛與林家起了爭執心情不好,再聽到傅伯中透著一股子虛偽的話。
她絲毫不給臉面的冷淡道:
“我記得我跟四皇子訂婚也有數月,中途也曾跟他去過拜訪相府,只可惜相府門第太高,相爺也貴人事忙,無暇撥空來見一見我這種籍籍無名的小輩。”
傅伯中被她話堵的臉色微僵。
他隱約是記得云夙音去過相府一次,只是那時候他忙著別的事情,而且又聽聞她一副小家子氣上不得臺面,所以不怎么待見她也未曾與她見過,只尋了個借口將人打發了。
那時候他和慕容崢想要的只不過是云夙音身后的林家,借著她為臺階跟林家聯姻攀上些關系罷了。
至于她是叫云夙音,云姝月還是云什么都沒關系,更別提這人長得什么模樣什么性情了。
他聽聞此女上不得臺面性子軟弱,就懶得相見,找了個借口讓老妻去招待,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面,更別提見過這個女孩兒了,反倒是那云姝月。
之前幾次“偶遇”,再加上慕容崢偶爾會在老妻跟前提起,妻子又與他說起,他反而還要更熟悉一些。
傅伯中被揭了臉皮子只覺得尷尬至極:“老夫那天有些事情,才會耽擱……”
“我知道,您是相爺貴人事忙,反正在你眼里我這個云家小姐也不過是用來給慕容崢踩腳的玩意兒罷了,只要能跟林家攀上關系,見不見又有什么分別?畢竟相爺府上也不缺晚輩。”
云夙音的話直白的跟刀子似的,又狠又厲。
傅伯中臉色漲紅,羞惱之下,只覺得此女簡直太過得理不饒人。
他都已經服軟求饒了,甚至一直好言相待,可她卻還如此不留情面,非得將彼此之間的遮羞布全部都揭穿開來!
“王妃何必咄咄逼人?”
云夙音聞言冷嗤,“我就是這種人,你要是覺得不滿認為我咄咄逼人,那你可以走啊,何必委曲求全留在這里?”
“你!!”
傅伯中眼里染上怒色。
他要不是對君九淵有所求,他何必留在這里被這個黃毛丫頭欺辱?!
傅伯中看向君九淵:“王爺,你就這么縱容她欺辱老臣?”
君九淵神情冷漠:“阿音是攝政王府的主子,她的話就等于是本王的話,傅相要是覺得委屈可以離開,本王讓人送你出去。”
傅伯中:“……”
一口老血堵在喉嚨口,卻偏偏還不敢破口大罵。
云夙音瞧著他這般又惱又怒卻又不敢真翻臉的樣子,不由冷哼了聲。
這些人總這么虛偽,原主跟慕容崢訂婚那么長時間,傅伯中卻從沒見過她這個準外孫媳婦,甚至就連過問一句都沒有。
原主唯一一次受邀去丞相府賞花,滿心歡喜的梳妝打扮,穿著自己最精致的衣裳開心而去,可到了丞相府后卻連個引路的人都沒有。
身為主家親眷,更是未來的四皇子妃,卻根本不被傅家人待見,不僅被丞相府女眷冷嘲熱諷一通,甚至還成了滿京城的笑話。
人人都知道傅家看不上她,更有人說她就算成了四皇子妃也不過是拔了毛的野鴨子,入不得傅家的眼。
那些言語嘲諷可比她今日對傅伯中說的要難堪的多,而當時原主不過是個小姑娘,險些被那些流言蜚語氣的跳河。
慕容崢跟云姝月搞到一起的事情或許能瞞得住人,可后來換婚,還有云家干的那些齷齪事,她就不信傅伯中絲毫不知情。
可是眼前這個看著一臉正派的老頭卻從頭到尾都從來沒有說過半句話,他沒有管束背信棄義的慕容崢,沒有嫌惡不要臉搶奪妹妹婚事的云姝月。
他沒替那個無辜的女孩兒說半句好話,更未曾秉持一個長輩身份過問過云家的事情半點,就連后來原主出事險些被下葬,丞相府難道不知道嗎?
他知道,他只是懶得多管。
傅伯中眼里只有慕容崢的大業,其他的人事對他來說都不足一提。
明明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如今卻假惺惺來跟她攀交情滿是遺憾的說無緣一見,簡直就是自己找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