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崢被撞的一個趔趄險些跌倒,他與云夙音觸及眼神之時驚了一瞬,只覺得眼熟,可還沒等他細看,對面的女子就抓著裙擺弓著身子驚的跟鵪鶉似的。
她臉上帶著面具,整個人縮著背脊柔弱至極,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這種膽小懦弱的模樣,怎么可能是那個女人?
那女人要真撞上他,恐怕直接一巴掌先打過來,又哪里會這般驚嚇害怕反而先道歉?
慕容崢腦海里浮出云夙音張狂肆意的模樣,哪里還看得到眼前的人,他原本想動怒的心思壓了下去,滿是冷冽道:“下次走路長眼些!”
“是……是……謝謝公子……”
云夙音掐著嗓音時,嬌弱的不像話。
慕容崢滿是嫌惡的拍了下身上衣袖,隱約一陣淺香,他只以為是剛才這女人身上的味道,緊抿著唇又拍了兩下,寒聲道:“讓開!”
云夙音連忙起身,卻像是站不穩似的踉蹌了一下,險些倒進慕容崢懷里。
她手舞足蹈的朝著抓著他衣襟才穩住了身形,而慕容崢氣得臉都黑了,抬腳就想朝著云夙音踹過來,云夙音忙像是驚慌的退開好巧不巧的避了過去。
“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對不起!”
她顫聲說話時,像極了被驚嚇到的小姑娘,手指緊緊扭著衣袖轉身就跑,背影滿是慌亂。
慕容崢見她一溜煙跑進人群,氣得額頭上青筋直冒。
要不是這里人多,要不是他是暗中下了露臺不能被人察覺,他非得好好教訓這女人不可,追人是追不上了,而且也太容易驚動別的人。
慕容崢用力將有些松散的衣襟扯了回來,聞著越發濃郁的脂粉想起,滿是晦氣的低罵了一句。
“該死的!”
云夙音溜到了一處小攤后面,看著慕容崢嗅了嗅自己衣裳然后氣急敗壞的離開,她這才將面具推在頭上,嗅著空中那若隱若現的“金風玉露”香氣,勾了勾嘴角。
這可是她之前做的加強版媚藥,比著山獺髓做出來的那玩意兒也不差多少。
最關鍵的是金風玉露沒有那么粗暴,只唯獨多了一絲引人致幻的藥引。
用了這東西的人,能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也能激發心底最深處的欲望,讓人變成毫無理智的瘋子。
可事后卻能恢復神智,甚至想起中藥之后發生的一切。
慕容崢既然想要算計攝政王府,那她就送他一份大禮,保證讓他終生難忘,誰讓她就是這么睚眥必報呢?
“老丈,這糖葫蘆怎么賣?”
“十文錢一串。”
“來一串。”
云夙音要了一串糖葫蘆,悠哉悠哉的跟在慕容崢身后,等瞧著他上了城墻后,她才繞去了后墻,順著之前爬過的地方再次上了城墻。
跟在慕容崢身后做了點事兒,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后。
云夙音才打暈了一個侍茶女官換上了她的外衫,端著茶杯到了慕容盛跟前。
“殿下請飲茶。”
“放著吧。”慕容盛正想事情,隨口道。
云夙音卻只端著未曾放下,反而加重了聲音,“這茶水正熱時才味醇,若放涼了便沒苦澀難以入口,殿下還是趁熱喝的好。”
慕容盛聞言頓時擰著眉毛,只覺得這奉茶之人多嘴,他能不知道涼茶不好喝?
“你……”
慕容盛扭頭剛想教訓,可誰知道一眼就撞上那雙隱隱帶笑的眸子。
當看清楚奉茶的人居然是之前才見過的云夙音后,慕容盛驚得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云夙音一把壓住他的胳膊,這才讓他穩住了身形。
慕容盛也反應過來這里是在哪里,看了眼周圍無人注意他,他這才吸了口氣壓著心頭驚懼,壓低了聲音說道,“皇嬸,你怎么來了?”
還做這幅打扮?
云夙音站的地方十分討巧,既能避開上方慶云帝等人的目光,站在慕容盛身后的陰影里,又能不被其他人看到她的容貌。
她笑了笑聲音細潤,
“你既然叫我皇嬸,我自然是來給你送福利。”
福利?
慕容盛神情愕然,還沒理解她是什么意思,就聽到云夙音帶著笑謔道,“鹿臺后面,往左第三間廂房,有一份大禮送給殿下,全當殿下今夜告知馮家之事的謝禮了。”
“不過殿下可要快一些,茶要趁熱,這事兒也得趁著鬧起來時。”
“我瞧著二皇子和四皇子的身子骨都不大好,要是去晚了,到時候沒了便宜撿了,殿下可就不能怪我沒告訴你了。”
云夙音說完之后也沒多留,端著手中的盤子轉身就走。
“云……”
慕容盛想要叫她,可剛張嘴就想起四周還有其他人,而且云夙音這幅打扮顯然是不想讓人知道她來過,要是他貿然叫破萬一有什么別的事情,到時候怕是麻煩就大了。
對面林嚴青正跟人說話,冷不丁抬頭就撞上墻邊退下去的身影,他愣了下微睜大眼。
“阿音?”
林嚴青險些驚愕,而他對面坐著的馮閣老見狀開口,“林大人,怎么了?”
林嚴青連忙收回驚訝,只裝作什么事情都沒有:“沒什么,就是覺得今夜這花燈格外好看,比之前兩年也要更熱鬧些。”
馮閣老聞言笑道:“可不是嗎,咱們大晉這兩年越發昌盛,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這燈會自然也一年比一年熱鬧。”
他曾見過先帝在位時路有凍死骨的模樣,也曾見過外頭餓殍遍野京中權貴卻奢靡享樂。
比起那時候來說,如今的大晉好的不只一點半點。
旁人都說攝政王掌權不是好事,可馮閣老卻不以為然,攝政王府固然囂張,手握權勢也不是臣子該為,可是君九淵不一樣,他本就是皇室血脈,當年也是先帝先對不住他。
而且君九淵這人看似狠辣絕情,實則卻有自己的底線,當初也是他率兵逼退南越大軍,斬殺北狄亂賊,震懾四方,才能讓大晉安穩這么多年。
若非君九淵掌權與皇室二分天下,讓得慶云帝絲毫不敢有任何昏聵之舉,時時殫精竭慮,這大晉未必能有如今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