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桿兒之所以會選擇在小面館,應該是認出了馬秀芹和后生一家,故意的。
他是想要戳破我和馬秀芹他們一家最后一層窗戶!
我扭頭看著師傅。
我之前很好奇馬秀芹一家為什么會來曲暢市又為什么會出現在龍源風景區這里。
現在細細想師傅跟我說的那些話。
我有些懷疑馬秀芹一家來這里很有可能是因為師傅跟他們說了什么...
可師傅這么做的原因又是什么?
見我看他,師傅小聲提醒我:“看路,到了。”
小面館外面安排了好幾個警察。
周圍有些小商鋪已經準備開門了。
走進小面館,我最先看見的不是劉老桿兒,而是馬秀芹一家居然都在!
看到我吃驚的后今,一臉懵逼的后明還有滿臉嫌惡的后天以及馬秀芹和后生夫妻倆。
馬秀芹和后生站在收銀臺前,臉上帶著笑意,正低頭跟前面一個看上去差不多四五十歲的老頭子在聊天。
時不時還能聽見兩人發出來的笑聲。
看到我和師傅還有容扶文進來,兩個人臉上的笑意收斂了,立馬對著我們仨點了頭,尤其是在看到我師傅后,兩人的表情開始不自然了。
后天三兄妹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玩手機,看到我們進來了,后今先驚道:“你怎么在這兒?”
前幾天后今不在小面館,馬秀芹他們回去應該也沒跟后今講,現在看到我在這里,才會如此吃驚。
后明放下了手機,拉了一把后今,笑道:“大哥,別這么沒禮貌,這是咱們學校那個年紀第一的美女學霸,我跟你提過的,怎么樣,漂亮吧?”
“漂亮和學習好又不能當飯吃,得意什么。”
后明一說完,后今還沒開口,后天先開口酸道。
“怎么說話呢,你們仨閉嘴!”
馬秀芹手中的毛巾一甩,臉色對著三兄妹一撂,瞬間兄妹仨不敢講話了。
后生趕緊招呼著我們:“對不起啊,我家這三個孩子就這樣沒禮貌,辰先生,辰師傅,容先生,你們快請坐。”
他擦了離我們最近的一張桌子。
“不用了,謝謝,我們就是過來看看。”
容扶文打斷了后生的忙碌。
后生尷尬手停在了半空中。
扭頭見我盯著劉老桿兒,趕緊解釋道:“這是我跟你馬姨以前村子里的一個老鄉,劉老桿兒,沒想到這么多年他也在曲暢市,正好今天出來玩碰上我們,就聊了兩句。”
馬秀芹也笑道:“可不是么,真的特別巧。”
我將不善的目光投向了劉老桿兒。
馬秀芹他們包括李家村所有人都不知道劉老桿兒的事情,他們只以為劉老桿兒和妞兒嫂有染。
張裁縫和當年的李三嬸兒聽從師傅的話,并沒有將劉老桿兒的事情告訴村子里的任何人。
我雖然沒回過李家村,但我知道,他們肯定都在傳劉老桿兒害死了妞兒嫂畏罪潛逃亦或是張裁縫將劉老桿兒趕出了李家村。
從剛才馬秀芹后生和劉老桿兒的表情中我讀出來,應該是后者。
如果是前者的話,他們夫妻倆不會和劉老桿兒聊起來。
“嗦——”
我打量著劉老桿兒,他面前放了很大一碗面,頭發也全部梳到了腦袋后面,他干枯的臉上全是皺紋,皮膚里面往外不斷的冒黑氣!尤其是壓下來的雙眼,即便是沒有和我對視我也能看見他眼里的邪惡和陰冷!
注意到我在看他,他將面前的面湯喝完,將碗往面前一放,聲音嘶啞:“來的真快,請坐吧。”
他伸出手示意我們坐到他面前的凳子上。
容扶文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勾腳將凳子往外一拉,對著師傅先道:“辰師傅您先坐。”
師傅淡然的坐了下來。
他又給我勾了一把凳子,等我坐下來后給自己勾了一把凳子,直接將我們仨的坐向安排成了三才陣。
劉老桿兒有意思的看著我們,手上的長指甲劃過了桌面:“容大少,我與你爺爺還有點關系,不知你容董事長是否同容大少提起過我。”
容扶文手搭在桌子上,陰陽怪氣道:“劉先生多慮,扶文自幼長與全真教,前兩年才從教派下山歷練,從未在爺爺口中聽他提起過劉先生。”他低頭看手,表情都帶著高傲:“我容家在京都也是正派的名門名戶,劉先生作為萬物匯的副會長怎么可能有資格得到我容家的賞識。”
我一直都覺的容扶文的陰陽怪氣是出了名的。
聽聽這話,誰聽了心里能舒坦。
他拐彎抹角說了半天,其實意思就是看不起劉老桿兒是邪修的身份。
即便是萬物匯的副會長也一樣。
攀不起他們容家。
“容董事長膽識過人,精明能干,他兒子已經能說會道,但沒想到他孫子嘴巴也這么厲害。”劉老桿兒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是笑盈盈的看著容扶文。
好家伙,碰上對手了。
硬柿子捏不了軟柿子了。
“比不了劉先生這么多年藏的這么深。我不過是一個區區小輩,劉先生可不一樣,身后站著的可是整個萬物匯,這不小心就不知道被誰捅刀子了,畢竟萬物匯,邪修的大雜燴么。”
劉老桿兒臉色仍舊沒有變,可眼角的笑意卻斂住了。
我甚至是看的見他眼眸里面隱隱帶了殺意。
我快速抬手壓住了容扶文,言多必失,劉老桿兒又這么強,真想弄死他太簡單了。
意識到自己多言了,容扶文收住了嘴。
馬秀芹一家站在一邊,有些手足無措,想說話卻不好意思插嘴。
后今三人什么狀況都不知道,就只看見我們氣氛不太對。
“你們怎么了?怎么火藥味這么重?”
后明憨憨的看著我們,悶聲問道。
剛說完,后今就扯了他一下:“你別說話!”
后今是見過我次數最多的,他對我到底干什么,有一點了解。
被后今打了一下,后明馬上閉了嘴,也不敢再說話,只能看著我們。
劉老桿兒嘴角帶笑,可眼睛卻很平靜,他見容扶文不說話,手指劃著桌面對著我師傅先拱了手:“辰道,十年不見,尚好吧。”
行禮必有禮。
師傅掐了子午訣:“尚好,就是萬物匯這些年有些猖狂。”
“再猖狂又能怎樣?”他放下了手,有些不悅:“二十年前你辰道毀了我們半壁江山,這二十年后你徒弟后土又毀了我們半壁江山,如今萬物匯內部虛空,外部悵然,怎么看吃虧的都是我們。”
他說出我叫后土,馬秀芹一家都有點懵了。
尤其是后明后天兩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
在來此之前我就已經想過他們會知道我是當年李家村的后家老四...
劉老桿兒找過來,不就是為了揭穿我的身份,讓他們知道我是誰。
容扶文冷哼了一聲,說話怵著劉老桿兒道:“劉先生,上年紀了眼睛不好使了?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面前這位是茅山第一百零六代弟子辰土法師!”
劉老桿兒歪著頭,抬起手來回的拍了好幾下:“容先生怕是不知道吧,你面前的這位辰土法師幼年曾是李家村人人喊打喊殺的鬼娃子!而我身邊這幾位正是當年拋棄了她這個鬼娃子的親生父母和親生兄妹!”
“你胡說!”
后天一下子站起來,指著劉老桿兒就叫道:“你瞎說什么!誰當年拋棄她了!明明是她嫌棄我們家里窮跟人跑了!你胡說什么!劉老桿兒,劉瘋子,你欠的吧?當年自己在村子偷女人被張裁縫趕出李家村,現在有點錢了長本事了滿口就開始胡說八道!你要臉不要臉!”
“老三,你干嘛!”
馬秀芹見后天急眼了,趕緊將她拉了回來。
“媽,你別攔著我,我撕爛他的嘴,一點都不會講話!”
“老三,你別胡鬧!”
后生板著臉對著后天吼了一嗓子。
后天怕后生,只能乖乖閉了嘴,可看向劉老桿兒的眼神卻格外的憤怒,連帶著看我都沒好臉色。
我搓著手指關節,看著一臉得意的劉老桿兒,平復著心情,口氣盡量平靜道:“我敬重您,叫您一聲桿兒叔。我知道你今天的目的,就是想要給我犯難,當著他們一家的面戳穿我的身份,讓我難堪,讓他們難堪。桿兒叔,真沒必要,我雖然才出關沒幾年,但折在我手里的..邪修,人,鬼,妖也有不少了。我這心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您拿戳心那一套來膈應我,對我來說沒什么用處。”
我低頭看著手關節,輕笑著抬起了頭將目光在馬秀芹一家身上來回掃了一遍,語氣冷了許多:“咱們正派邪派斗了這么多年,何必拿別人做籌碼。說句不好聽的,萬物匯肆意瘋長至此,桿兒叔你手下的邪修異士并不少,我正派延伸多年亦有不少能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有失您萬物匯副會長的身份。”
他語調上揚,嗯了一聲,滿意的看著我:“后土啊后土,我劉老桿兒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年在李家村看你憨傻年幼未能忍下心殺了你。真沒想到,短短十年,你如今能耐大了!”
他身子往前一傾,手點著我:“上能告書天庭,下能調動鬼神,人間撐得起頂梁柱三個字!后土,你這個娃子雖然是個女娃,可不得不承認,這十年你比你桿兒叔混的還要厲害!”
他手握成了大拇指,臉上有贊許也有陰狠。
我之前還沒覺得自己怎么樣,可現在被他這么一說,我忽然感覺自己好像確實挺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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