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嗎?”
方樂問。
“應該是大限快到了。”
祁遠山嘆了口氣。
祁有民已經96了,這個歲數,要說是什么病,其實已經不合適了,到了這個歲數,水平再高的醫生也只是緩解癥狀,減少痛苦,稍微延年益壽,至于能多活幾天就不好說了。
祁家是中醫世家,不說祁有民自己,就祁有民的幾個兒子,水平都是個頂個的厲害,雖說醫不自治,可這么幾個兒子在邊上,還有祁家的地位,真的是不缺名醫。
“其實我自己現在都不知道什么情況。”
祁遠山苦笑了兩聲:“我這邊沒電話,那邊也是寄的信,收到信就耽誤了不少時間......”
“行,那明天一早咱們就出發?”
方樂詢問道。
雖然祁遠山沒細說,方樂大概也能猜到什么情況。
以祁遠山這么多年孤身一人,沒有娶妻生子,甚至扎根在了這個小山村,再結合祁遠山的出身,搞不好和感情有關,祁有民當年可能棒打鴛鴦。
當然,至于還有別的什么事那就不好說了。
方樂和祁遠山接觸時間雖然不長,卻也看得出祁遠山的為人,要不是心結太重,祁遠山也不可能那么糾結,有些事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外人是無論如何也感受不了的。
“行。”
祁遠山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小樂你要是忙,要不就算了吧。”
“沒事,祁爺爺您是我的啟蒙老師,我陪您回一趟家也是應該的。”
方樂笑著道,祁遠山還有點不好意思。
“嗨!”
祁遠山笑了兩聲,方樂的態度倒是讓他很暖心。
人生在世,誰又能真正活的坦然?
正如方樂猜測的那樣,祁遠山和家里的矛盾很深,而且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祁家是中醫世家,而且還不是一般的中醫世家,祁有民今年96歲,新中國成立的時候就已經四十歲了,那時候就是滬上很有名氣的名醫。
而且祁家還不是從祁有民手中才開始行醫的,屬于真正的世家傳承。
很多人都知道,當年全國的一些影響,滬上遭受的波及其實是比較小的。
民國時期,很多人就在滬上討生活,名醫、學者、知識分子甚至幫派團伙.......
祁有民是三十歲到的滬上,然后在滬上扎根落地,開枝散葉。
祁家在滬上絕對算得上高門大戶。
而祁有民又是民國時期成名,思想相對來說比較保守,家教嚴,規矩多。
祁遠山作為老二,那時候確實是喜歡上了一個姑娘,祁有民并不樂意,棒打鴛鴦,要不然以祁遠山的為人怎么也不至于找不到媳婦。
那個時候,一些年輕人對愛情真的是很忠貞的,得無所愛,一生不娶的并不是個例。
除此之外,因為祁家的特殊性,當時祁家的壓力也非常大,而祁遠山遠走秦州下鄉,其實也是給祁家分擔壓力。
父子兩人的矛盾也不是一次積攢上的,后來事情結束,祁家也讓祁遠山回滬上,祁遠山直接拒絕了,又讓祁有民大發雷霆,直接斷絕了父子關系。
當時祁有民給祁遠山的評價就是不學無術,不配當他們祁家人。
時隔多年,祁有民已經96歲了,大限在即,祁遠山肯定要回去見祁有民一面的。
只是祁遠山也知道,自己當年離開祁家,一個人在方家坪,沒人指點,水平肯定是落下了,想到祁家高門大戶的嘴臉,祁遠山又有點不甘心。
方樂要是不回來,祁遠山也就自己去了,看一眼,然后回來。
湊巧方樂回來了,看著方樂,祁遠山不禁又有了想法。
在祁遠山心中,方樂可是他手把手教出來的,如今方樂水平已經在他之上,也算是他的一份慰藉,就想著帶方樂去滬上,讓祁有民也看一看,他祁遠山這些年在秦州,在鄉下,在窮鄉僻壤,也教出了不錯的學生。
“那行,我讓人訂明天的機票。”
方樂點了點頭。
陪祁遠山去一趟滬上,回來再和張曦月領證,并不耽誤,這一次也只是領個證,并不補辦婚禮。
原本方樂是打算補辦一次的,畢竟那時候他什么也不知道,可張曦月卻不愿意。
說哪有結兩次婚的。
正好牛寶華也邀請方樂去滬上,這次過去順便也去滬上醫院轉一轉。
方樂雖然年輕,卻兩世為人,人情世故還是懂的,祁遠山的心態方樂也能猜到一些。
老人家回家,當弟子的也幫老人家撐撐場面嘛。
在杏林界,方樂現在名聲不顯,也只局限于西京市,可在其他領域,哪怕是到了滬上,方樂也能幫祁遠山撐一撐門面。
“行。”
祁遠山也沒矯情。
原本祁遠山是打算坐火車的,不過既然方樂同行,那就方樂安排吧,祁遠山也不多說。
“月月要是不忙,也帶上吧,你們小兩口正好在滬上逛一逛,難得去一次。”
祁遠山對方樂說道。
“您老說的正合我意。”方樂呵呵笑道,他就是這個打算。
張曦月還要回江中的,難得兩個人聚在一起,方樂可不舍得把張曦月一個人留在家里,也不知道要在滬上逗留幾天,或許回來張曦月就要走了。
“你個臭小子。”
祁遠山笑著道:“你這一年的變化確實大,要是之前,我還真不讓你去,曦月那丫頭,可算是等到了。”
張曦月是個好姑娘,祁遠山那時候也心疼張曦月,要說之前的方樂,還真配不上人家張曦月。
和祁遠山說了會兒話,就有患者來了,方樂在祁遠山家里幫了會忙,回到家和張曦月商量了一下,然后給馮飛打了電話,讓馮飛安排人訂三張機票,明天早上開車過來送他們去機場。
給馮飛打過電話,然后又給牛寶華打了電話過去。
“哈哈,好,好,歡迎方醫生。”
牛寶華接到方樂的電話,差點沒高興壞了。
原本牛寶華以為方樂肯定是先去燕京,之后才有可能到滬上,沒想到方樂從江中回來,下一站就是他們滬上。
褚建林和孟慶飛兩個人也只能喝他牛寶華的洗腳水了。
“這次去滬上主要有點私事,順便給牛主任說一聲,抽空去看看牛主任。”方樂笑著道。
“不管什么事,到了滬上,肯定要告訴我嘛。”
牛寶華笑著道:“方醫生來滬上,哪怕只是吃頓飯也好啊。”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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