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放肆！”
“混賬！”
“做夢！”
“找死！”
也不知過了多久，地府陣營之中陡然炸開了鍋，喝罵聲與斥責聲此起彼伏，山呼海嘯，誓要將馬面無情吞沒。
馬面始終面帶微笑，淡定從容，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還隱隱有幾分如沐春風的感覺，仿佛對面這許多舊同僚嘴里吐出的并非咒罵，而是發自內心的贊美。
這般油鹽不進的模樣似乎激怒了地府眾人，罵聲愈發洶涌狂躁，震得人腦袋嗡嗡，耳膜欲裂。
“說完了么？”
忽然間，馬面眸中寒光一閃，視線在整個地府陣營一掃而過。
被他的視線落在身上，地府眾人頓覺脊背發涼，遍體生寒，到了嘴邊的惡言惡語居然又給生生憋了回去。
馬面這家伙，好強的氣勢！
牛頭臉色大變，暗暗嘀咕了一句，望著昔日好友霸氣側漏的模樣，心中早已不知打翻了多少個醋壇子。
畢竟不久之前，馬面與他還是官職對等，實力相當，同僚總是習慣將“牛頭馬面”捆綁著掛在嘴邊，任誰看來都是半徑八兩的存在。
可才過去多少年，他牛頭還需要追在大閻王身后阿諛奉承，溜須拍馬，而馬面卻已經能在大軍陣前與整個地府強硬對峙，絲毫不露怯色。
從馬面的目光之中，他讀出了一絲鄙夷，一絲憐憫，更是令牛頭怒火中燒，幾欲發狂。
憑什么？
他被閻王大人拋棄，只能跟著惡魔離開地府，不是應該過得很慘么？
憑什么老子還在閻王殿當牛做馬，他卻已經在陽世混得風生水起？
一個與閻王殿作對的叛徒，憑什么還能得到升職加薪的機會？
他憑什么還敢跟閻王大人討價還價？
牛頭越想越是不平衡，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燒，險些將胸口灼出個洞來。
在他看來，馬面不過是故意端著架子，想從大閻王手中多索要些好處，并非真心要當這個閻王爺。
“這樣的笑話……”
顯然，大閻王也與他有著同樣的判斷，故而臉色雖然陰沉，卻并不如何震怒，“并不好笑。”
“剛才是您親口承諾，可以許我任何官職。”
馬面不慌不忙，一本正經道，“堂堂閻王大人，難道竟要出爾反爾么？”
“本王說的是官職，而非王位。”
大閻王表情愈發難看，“這樣吧，你回來跟著我干，本王封你為一品鬼將，與十大鬼將同級，在地府的身份僅次于我夫婦和二弟三人，如何？”
“不可！”
此言一出，不等馬面回答，牛頭已然臉色大變，脫口而出道。
其他地府官員雖然沒有表態，可從臉上表情來看，對他這樣的安排顯然也有著諸多不滿。
“牛頭。”
大閻王眸中寒光一閃，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本王是不是給你臉了？”
“閻、閻王大人善待下屬，宅心仁厚。”
牛頭心臟猛地一跳，明知不妥，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可馬面畢竟叛出了地府，您愿意重新收留他，已經是天大的恩賜，若是還許以一品鬼將的高位，豈不讓那些忠心耿耿的弟兄們寒心？”
莫看他生得兇神惡煞，其實是個八面玲瓏的性格，換作平日里，早就應該看出馬面已是今非昔比，就連大閻王都要主動釋放善意，哪里是自己一個小小官員能夠碰瓷的？
奈何嫉妒的火焰令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對方。
只能說相比自己過得悲催，曾經的好兄弟混得風生水起更讓人難以接受。
“閻王大人也看見了，弟兄們并不歡迎我，在下又何必自討沒趣？”
馬面倒也并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道，“鬼將什么的就不必了，只要您將蒔殿主的亡魂交出來，咱們立馬就撤走，從此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忘于江湖，您意下如何？”
“馬面，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這樣跟閻王大人說話？”
大閻王還待再勸，牛頭卻先一步跳將起來，指著馬面的鼻子破口罵道，“大人愿意不計前嫌將你重新納入麾下，已經是你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你不感激涕零也就罷了，居然還敢擺譜？”
“閻王大人。”
馬面瞇起眼睛，嘴角突然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您與人交談之時，部下是可以隨意插嘴的么？”
“馬面，你什么意思？”
察覺到大閻王不悅的目光，牛頭又驚又怒，吼得愈發猖狂，“閻王大人給你幾分好臉色看，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還不趕緊滾過來跪下磕頭……”
“砰！”
話音未落，他那碩大的牛頭突然炸裂開來，化作一片片血肉碎骨，朝著四面八方飛濺開去。
緊接著，牛頭的無頭尸身便如同驚弓之鳥，自高空中直直墜落下去。
數息之后，地府眾人才終于回過神來，紛紛流露出驚慌與恐懼之色，尖叫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既然閻王大人舍不得管教下屬。”
馬面神情波瀾不驚，平靜地注視著大閻王，“那便由在下代勞罷。”
“你……”
大閻王瞳孔急劇擴張，怒意瘋狂涌起，卻又被強行壓了下去，努力克制著情緒道，“想要從本王手中帶走亡魂，絕無可能，與其跟著一群陽世修煉者胡鬧，倒不如好好考慮我的提議，一品鬼將的職位，已經不低了。”
臥槽！
這還是那個睚眥必報的兄長么？
被人當面殺了部下，他居然選擇忍氣吞聲？
小閻王聽得目瞪口呆，看向大閻王的眼神滿是不可思議，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說了么。”
馬面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嗓音透著絲絲冷意，“想要我重回閻王殿，就把閻王爺的位子讓出來，否則免談。”
“放肆！”
大閻王臉色一沉，厲聲喝罵道，“本王已經仁至義盡，勸你莫要不識好歹！一回來就妄想取代我？你以為地獄之主是誰都能當的？”
“為什么不能？”
馬面冷笑一聲，腳下跨出兩步，陰惻惻地說道，“王者之位，能者居之，在下夠不夠資格，咱們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話音剛落，忽然有一股難以形容的靈魂威壓以他為中心席卷四方，瞬間將整個地府陣營的所有強者統統籠罩在內。
“撲通！”“撲通！”“撲通！”
地府眾人齊齊色變，一個個左搖右晃，慘叫連連，猶如雨點般自空中墜落，砸在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聲脆響。
“混賬，還不快住手！”
大閻王臉色劇變，聲音因為氣憤而顫抖了起來，“你當真要和本王徹底撕破臉么？”
“怎么？”
馬面冷笑著朝他逼近過去，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氣勢便要暴增一截，“堂堂地獄之主，連我一個小小馬面的挑戰都不敢接么？”
這才過去多久？
他的實力竟然精進如斯？
大閻王只覺不可思議的靈魂威壓撲面而來，額頭隱隱滲出冷汗，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眸中滿是不可思議，幾乎以為自己還沒睡醒，正置身于夢境之中。
“挑戰本王？你還沒這個資格。”
他使勁咬了咬牙，努力隱藏起內心的慌亂，舉起右手用力一揮，“殺了他！”
頓時有九道身影從地府陣營躥了出來，猶如鬼魅般逼近馬面身側，從四面八方朝著他狠狠殺將過去，可怕的威勢直教空間震蕩，天地色變。
赫然是渡厄舟孟引和毒瘴鬼母九幽等九大一品鬼將！
“何必呢？”
馬面輕輕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好歹曾經同僚一場，我并不想殺你們。”
話雖如此，他卻還是舉起右手，隔空一抓，掌心閃耀著瑩瑩光輝。
“砰！”“砰！”“砰！”
幾乎同時，九大鬼將的腦袋居然一個接著一個地炸裂開來，骨骼盡碎，血肉橫飛，紛紛步了牛頭的后塵，死得那叫一個干脆。
一招擊潰九大混沌境級別的超級強者，馬面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居然掏出一塊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沾染上鮮血的手掌，動作輕柔仔細，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似的，甚至懶得多看一眼九大鬼將的殘骸。
奈何橋頭，登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地府眾人臉上的表情之精彩，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家伙。”
林小蝶瞪大了眼睛，對著遠處的馬面上下打量了許久，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原來是這樣的性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