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之地的冰原之上,萬物皆被冰雪覆蓋,無邊無垠,一片銀白。
到處聳立著大大小小的冰山,如同古老神祇沉睡的雕像,陽光照耀其上,反射出幽藍色的奇異光芒,于冷冽中透著一絲神秘。冰縫縱橫交錯,像是大地的傷痕,記錄著北境的滄桑與變遷。
寒風,曾是這里的主角,呼嘯穿梭于冰峰之間,發出凄厲而悠長的聲響,仿佛大自然最深沉的嘆息。
然而此刻,令人畏懼的極北之風,卻顯得那樣渺小,那樣微不足道。
只因整片天地正在劇烈晃動,瘋狂吶喊,冰川碎裂成無數塊,紛紛拔地而起,直上蒼穹。
本該湛藍的蒼穹,此刻卻呈現出半紅半紫的詭異色澤,且還在不斷加深,仿佛連天空都要隨時塌陷下來,令人一眼望去,心情說不出的壓抑。
漂浮的冰層之上,靜靜躺著無數具尸體,什么白熊,白虎,白狼等等五花八門,應有盡有,幾乎囊括了極北之地所有的物種。
每一具尸體的面部表情都充滿了恐懼和驚慌,顯然在臨終之際,都經歷了強烈的情緒波動。
末日,似乎即將到來!
此刻,在某座冰山的巨大洞窟之中,一頭體型碩大的白狐正靜靜地趴在冰晶覆蓋的地面上,半瞇著雙眼,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周身閃爍著純凈而潔白的光芒,臉上流露出濃濃的疲態。
洞外時不時會有冰晶飛來,速度奇快,勢頭極猛,卻都會在距離它三丈處被白光阻擋,粉碎成無數冰末,散落子洞窟之中,并不能對它造成絲毫損傷。
白狐就如同一名高傲的王者,凌然不可侵犯。
可若仔細感知,便會發現它身上的氣息已然十分微弱,猶如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會被無情吹滅。
“咔咔咔”
突然間,腳下劇烈晃動,隆隆作響,冰面裂開了一條長長的縫,并朝著兩端迅速擴張,很快便化作一個又長又寬的缺口,令白狐陷入到懸空狀態。
白狐眸中閃過一絲寒光,周身華光大作,就這么穩穩飄浮著,完全沒有要墜落下去的跡象。
冰晶也好,碎石也罷,包括那如刀似劍的凌厲寒風都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狠狠阻隔在遠處,絲毫近不得身。
“轟!”
然而,無論它如何堅挺,洞穴卻先一步抵擋不住,在劇烈的晃動中轟然坍塌,化為廢墟,顯露出頭頂的妖異天空和腳下的無垠冰海。
白狐瞇起眼睛,仰頭看天,臉上的疲憊之色愈濃,卻看不出多少驚慌和恐懼。
它沒有離開此地去尋找別的藏身之所。
自從天地異變之后,它已經承受了不知多少次的能量侵襲,有物理攻擊,也有精神威壓,五花八門,卻無不強悍異常,換作尋常生靈,怕是連一波都扛不下來。
然而這只白狐不同。
它是這極北之地的王者,擁有著遠勝凡塵生靈的強悍實力,只不過生性過于低調,所以才不為外界所知。
可在這片苦寒之地,沒有誰不知道它的存在,也沒有任何生靈敢對王有絲毫不敬。
它憑借無與倫比的實力,一次又一次地化解了危機,也拯救了數不清的北地生靈。
然而,這一場浩劫卻并未過去,反倒愈演愈烈,仿佛鐵了心要將世間生靈無情抹殺,將這個美好的世界徹底毀去。
白狐畢竟不年輕了。
在藏身之所被損毀之后,它心里突然空落落的,疲倦感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瘋狂侵蝕著它的每一寸意志。
它知道,僅憑一己之力,已經不可能扭轉這末日般的局勢。
一切,終將結束。
北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呼嘯而來,仿佛是大自然在發出哀鳴,為即將到來的滅絕而悲嘆,而惋惜。
白狐緩緩挪動著四肢,蹣跚地穿梭在浮冰與廢墟之上,滿目的瘡痍勾起了它無盡的回憶。
“轟!”
一道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劇烈聲響自天邊傳來,直教蒼穹戰栗,大地顫抖,眼前的景象變得扭曲而朦朧,以它的修為,能夠清晰地察覺到世界的壁壘已然不再堅固,隨時可能破裂開來。
這意味著什么,它不明白,也不敢細想。
霸道的能量伴隨著巨響聲咆哮而來,摧枯拉朽,無可抵擋,眨眼間便已襲至身前。
白狐輕輕嘆息一聲,眼神古井無波,并不反抗,而是平靜地等待著終焉的到來。
被能量擊中的瞬間,它的意識開始模糊,肉身開始潰散,靈魂被一點一點地撕碎。
當傷害達到了頂峰,痛苦反倒不如想象中那般鮮明。
到此為止了么?
也好,活得也夠久了。
是時候去見見老伙計們了!
留在這里的小家伙們?
連本座都抵擋不住天地之威,它們又怎么可能活得下來?
這般想著,白狐只覺一陣輕松,再也沒有了心理負擔,死亡似乎也沒那么可怕了。
然而,就在它安然赴死之際,眼前忽然綠光一閃,一股無法形容的能量瞬間填滿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這股能量是那樣溫暖,那樣柔和,讓它渾身暖洋洋的,仿佛置身于兒時母親的懷抱,說不出的舒適愜意。
若非顧及自身的高貴形象,它幾乎要爽得叫出聲來。
這是……
生命之力?
白狐強行抑制住激動的情緒,扭頭環顧四周,眸中閃爍著欣喜和詫異的光芒。
入眼處,是一片綠色。
綠色的天,綠色的海,綠色的土石,綠色的冰晶,可謂是無物不綠。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一種顏色。
浩瀚而渾厚的生命能量充斥在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濃郁得不可思議,只是吸上一口,肉身的創傷便會瞬間恢復,愈合如初,再也看不見半點疤痕。
白狐甚至隱隱感覺到,在吸收了這些能量之后,自己那已經衰老的肉身竟然充滿了活力,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幾百萬歲,煥發出了新的生機。
似乎被這些生命能量激怒,毀滅的氣息再度降臨,以愈發狂暴的姿態狠狠蹂虐著北境冰原的每一個生靈,每一寸土地。
它依舊是那樣狂暴洶涌,那樣無可匹敵,足以在一瞬間將白狐狠狠撕碎。
然而,肉身才剛碎裂,便會被彌漫在天地間的生命之力瞬間治愈,整個過程是那樣自然,那樣迅捷,幾乎沒有時間差,若是有人旁觀,甚至不會發現白狐受過傷。
唯有親身體會者,才知道適才那短短一瞬間,自己的肉身究竟崩潰了多少次,又被修復了多少次。
更夸張的是,在生命能量的不斷滋養下,白狐甚至覺得十分舒適,完全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痛苦。
這種奇妙的感覺,已經超越了它的理解范疇。
神識掃過四周,它很快便發現不少北地生靈正和自己享受著類似的待遇,一邊被摧毀,一邊被治愈,時刻處于生與死的邊界線上。
這個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薛定諤的白狐仰起脖頸,眸光閃動,注視著在綠光過濾下隱隱泛灰的天空,腦袋邊上長滿了問號,感覺世界是如此陌生,與自己所熟知的混沌界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沉思片刻,它突然晃了晃腦袋,輕飄飄地降落在一塊巨大的浮冰之上,緩緩趴了下來,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顯得悠然自得。
既然活也不讓活,死又死不了,它干脆放平心態,打算靜觀其變。
東海之濱,北漠之地,南域火山……
同樣的情況,正發生在混沌界的每一個角落,霸道而兇殘的毀滅氣息瘋狂肆虐,無情殺戮,令世間一切生靈無不陷入到絕望之中。
而籠罩大地的綠色之光,卻又將眾生從絕望中狠狠拉了回來,治愈著它們的肉身,救贖著它們的靈魂。
死亡與重生,毀滅與救贖,絕望與希望……
整個混沌界便在這重重對立與矛盾之中不斷演變,邁向難以估量的未知和未來……
在疾速狂奔了一路,幾乎將混沌之主甩得沒了影子之后,鐘文便按照姬蕭然的謀劃開始了騷操作。
他將一顆擁有傳送之力的蓮子投入到洞虛金輪之中,隨后便大搖大擺地轉身直奔對方而去。
“叮!”
雙方再度相遇,洞虛金輪二話不說,便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朝著夜夭夭狠狠攻了過去。
而鐘文則揮劍而上,對著混沌之主就是一通猛砍。
雙方捉對廝殺,再次陷入到僵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