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啊師弟。”
混沌之主眸中的詫異之色越來越濃，嗓音逐漸陰冷，“為兄連鐘文都狠心犧牲掉了，居然還是沒能殺得了你，不愧是師尊最偏愛的弟子，這份韌性著實令人欽佩。”
言語間，他突然舉起混元塔，張嘴對準塔頂的缺口處吐出一顆彩色光球。
本就一閃一閃的寶塔霎時間光芒大作，刺得人睜不開眼。
緊接著，他又將寶塔倒轉過來，缺口對準天濁劍的劍柄，直接套了上去。
如此一來，破損的寶塔竟然成了一個粗大版的“劍柄”。
兩大神器“合體”之際，天濁劍表面的污穢之氣頓時猶如山洪暴發，陡然瘋漲了數倍不止，瞬間將鐘文體內的生命能量壓制在了下風。
都到了這個地步！
混沌之主居然還留有余力！
姜妮妮臉上表情才剛松弛了一些，卻又瞬間緊繃起來，心情猶如坐了過山車一般，忽喜忽憂，跌宕起伏，說不出的煎熬難耐。
就在她無比揪心之際，鐘文體內的生命能量突然開始急劇增長，瘋狂反撲，竟似不肯服輸一般。
在兩股逆天能量的不斷沖擊下，鐘文的臉龐、肩膀、胳膊和腿腳處頓時浮現出一條條裂痕，密密麻麻，縱橫交錯，其間并無血液滲出，反而閃耀著無法言喻的奇妙光芒，看著說不出的怪異。
“喝！”
眼見對方又要起勢，混沌之主雙眸精光大作，口中厲喝一聲，恐怖的濁氣在頭頂疾速盤旋，竟然化作一個狂暴漩渦。
“咚！”
能量激蕩之下，鐘文的肉身終于承受不住，猛地炸裂開來，爆發出足以震碎耳膜的可怕巨響。
數不清的能量之光以二人為中心，猶如萬箭齊發，朝著四面八方怒射而出。
綠色靈光明亮，純凈，生機勃勃。
污穢之氣晦暗，渾濁，陰冷邪惡。
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彌漫在天地之間，不斷碰撞，互相攻伐，竟然化作了最為純粹的毀滅之力，令整個世界都為之顫抖。
爆炸來得如此突然，沒有任何的緩沖，無敵的偉力瞬間席卷四方，橫掃一切。
“我去！”
玄皇只覺眼前一亮，原本遮擋著視線的污穢之氣瞬間為之一清，可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被霸道無匹的能量風暴狠狠撞在身上，靈魂體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瞬間被吹向未知的遠方，唯有一聲怪叫回蕩在天地之間，卻也很快被四周的恐怖聲勢所覆蓋。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了夢仙子和淵帝等其他幾位大佬身上。
混沌之主的全力一擊，威勢何其恐怖，僅僅是爆炸釋放出的余威，竟然就將五大靈魂體席卷一空，吹得不知所蹤，生死未卜。
即便如此，能量風暴依舊沒有衰落的跡象，反倒越吹越猛，直教炎瀟瀟等人心頭劇震，面如土色。
“救命啊，救命！”
巨鼠小寶身上的污穢之氣同樣被狠狠吹散，卻覺身體仿佛被無數強橫的力量從四面八方狠狠擠壓，絲毫動彈不得，體內能量亦是亂作一團，完全不受大腦掌控，頓時嚇得面色慘白，哭爹喊娘，“偶還不想死啊！”
“蠢貨！”
葉天歌的狀態并不比它好多少，卻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會死，了不起肉身損毀，怕個錘子？”
“話、話是這么說……”
小寶明知有理，表情卻絲毫不見緩和，“可、可偶就是害怕啊。”
“啊！！！”
葉天歌還待再罵，耳邊卻忽然傳來了女人的慘叫聲。
他扭頭看去，只見炎瀟瀟的肉身終于支撐不住，在能量風暴中片片碎裂，化作齏粉，被不知吹向何方。
“主人！”
本就驚慌的小寶更是面如土色，險些嚇得當場尿了出來。
“抱歉。”
不等它緩過神來，耳邊又響起了史小龍歉然的聲音，“我也不行了。”
它循聲望去，恰巧看見了自己這位“麻友”粉骨碎身，隨風而去的悲壯畫面。
這一回，還沒來得及感傷，它自己也步了炎史二人的后塵，很快便被狂暴的能量碾成粉末，飄散在天地之間。
“葉兄。”
林北轉頭看向葉天歌，臉上流露出無奈之色，“想不到咱們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
“怕什么？”
葉天歌不以為然道，“一副臭皮囊罷了，讓星零那女人再造個身體不就得了？”
“這一次……”
林北苦深深地嘆了口氣，“恐怕沒那么容易了。”
“怎么？”
葉天歌聞言一愣。
“葉兄難道沒有發現。”
林北苦笑著道，“咱們與鐘文之間的聯系已然十分微弱，就算現在想要回到‘新華藏經閣’，也已經做不到了。”
“什么！”
葉天歌面色一變，還來不及求證，肉身已然堅持不住，被能量風暴狠狠碾碎。
而林北也是緊隨其后，化作飛灰，眨眼間便消失得沒了影子。
混沌之主這一擊的目標分明是鐘文，可僅僅是戰斗的余波，竟然就給十大高手帶來了滅頂之災。
“噗！”“噗！”
就連相距極遠的紅綃和姜妮妮在這波能量沖擊之下，也是身受重傷，齊齊吐血，紛紛墜落在地，嬌艷的臉蛋霎時間蒼白到了極點。
反觀鄔蘭馨卻是神情自若，揮灑自如，身前仿佛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將撲面而來的狂暴能量統統反彈了回去，在這恐怖的威壓之下，竟是毫發無損。
這女人，居然還隱藏了實力！
姜妮妮心中不禁涌起驚濤駭浪，愈覺眼前這個女人是那樣神秘，那樣陌生。
記憶中她與姜霓的那段師徒情誼，竟仿佛是做夢一般。
然而，她并未在思緒中沉浸太久，而是很快扭頭看向混沌之主和鐘文的位置，眸中充滿了焦急和關切。
相較于鄔蘭馨的真實實力，她顯然更在意心上人的生死安危。
可怕的能量風暴持續了將近小半刻時間才慢慢平息下去，可即便是殘留的那一點余波，所到之處也足以輕松將世間九成九的生靈轟碎成渣，就連混沌境修煉者也不能例外。
待到漫天的生命能量與污穢之氣盡數散去，望著戰斗中心的景象，三女皆是大吃一驚，臉上紛紛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只見混沌之主雙眸赤紅，眼神凌亂，整個人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紫色長袍早已破損不堪，幾乎已經起不到蔽體的效果，皮膚表面更是千瘡百孔，仿佛被成千上萬柄利器同時砍傷，模樣慘不忍睹。
天濁劍和混元塔則分別散落在遠處地面凹坑之上，灰不溜秋，破破爛爛，看著比凡俗市集上的地攤貨還要不堪，讓人無論如何都沒法將之與混沌之主手中的絕世神器聯系到一起。
尤其天濁劍，更是連濁氣凝聚而成的劍刃都已消失不見，竟是變回了那個不起眼的細長圓筒。
這樣狼狽的混沌之主，是鄔蘭馨從未見過的，以至于她一時間有些精神恍惚。
可若以為是鐘文勝了，卻又大錯特錯。
只因鐘文的模樣，比他還要悲催得多。
他身上的衣裳早已碎了個干凈，雙臂雙腿俱都不見了蹤影，就連軀干也是東缺一截，西少一塊，從頭到腳幾乎沒有一片完整的皮膚。
尤其腦袋和胸腔的部分位置更是血肉全無，直接連骨架都露了出來，半骷髏式的造型直看得紅綃和姜妮妮心痛不已，幾乎忍不住要哭出聲來。
“哈，哈哈，哈哈哈！”
混沌之主口中喘著粗氣，目光對著鐘文上下打量，突然仰天大笑起來，“師、師弟，終究是為兄贏了。”
狂放的笑聲直沖云霄，竟然引得陰云密布，電閃雷鳴，大雨毫無征兆地傾盆而下，仿佛蒼天突然心生悲意，縱情哀哭。
天，在為誰而哭？
死了？
鐘文死了？
紅綃和姜妮妮愣愣地注視著這具人不人鬼不鬼的殘軀，過度悲傷之下，腦中一片空白，呆呆地跪在地上，心如刀絞，淚如雨下，久久沒有動彈。
從鐘文身上，已經感知不到任何的呼吸與心跳。
當初身處敵對陣營，二女都曾親身體領教過鐘文那異常頑強的生命力，輪回體和生命鏈接的變態組合，再加上那一手驚天地泣鬼神的煉丹之術，令他直接化身為打不死的小強，無論遭受了怎樣的重創都能迅速痊愈，可謂十分之難纏。
可如今立場轉變，對于這些堪稱BUG的恢復手段，她們卻突然無比懷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