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
肥貓左手抱著懷中的女人,右手貼心地替她整理著身上衣衫,嘴里輕聲問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別弄了,笨手笨腳的。”
阿竹板著臉,一臉不耐煩地說道,“領子都被你弄皺了。”
她的身軀筆直僵硬,雙臂貼著左右兩側,兩條腿緊緊并攏,整個人就如同一根木棍,絲毫不能動彈。
“對、對不住。”
肥貓看了看她身上平整的衣衫,陪著笑道。
“沒用的男人。”
阿竹不爽地吐槽了一句,隨后話鋒一轉,“我要吃荔枝。”
“荔枝?”
肥貓聞言一愣,小心翼翼地說道,“可寒岳國不產荔枝啊?”
“我不管,我不管!”
不料阿竹臉色一變,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我就要吃,我就要吃!”
可無論情緒多么激動,她的身體始終一動不動,就如同一座會說話的雕像,感覺說不出的怪異。
“好,好,你別激動。”
肥貓連忙安撫道,“我這就去外頭找。”
“荔枝的事情。”
這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還是先緩一緩罷。”
肥貓扭頭看去,卻見陰天正笑瞇瞇地注視著自己,目光帶著一絲戲謔。
“憑什么緩一緩?”
阿竹臉色一變,尖聲叫道,“我現在就要吃,我現在就要……”
“閉嘴。”
陰天瞥了她一眼,嘴里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來。
被他目光掃過,阿竹心頭一涼,渾身打了寒戰,臉上頓時流露出驚恐之色,仿佛老鼠遇見了貓,閉上嘴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來了?”
見她消停下來,肥貓這才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陰天一眼。
“嗯。”
陰天來到他身旁,緩緩坐了下來,“來了。”
“需要我做什么?”
似乎察覺到他情緒有異,肥貓輕聲問道。
“陪我喝一杯。”
陰天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壺酒水,兩個酒杯擺在長凳上,自顧自斟滿了,將其中一個杯子推到肥貓跟前。
“你來找我。”
肥貓頗覺意外,“就是為了這個?”
“不可以么?”
陰天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斜乜著他道。
“可以。”
肥貓沉默片刻,突然舉起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好兄弟。”
陰天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再次將兩個酒杯滿上。
“那個家伙。”
肥貓抬頭看向天空中那兩行若隱若現的文字,“不好對付。”
“無妨。”
陰天動作一滯,突然笑了起來,“我是無敵的。”
“你若當真這么自信。”
肥貓凝視著他俊秀的臉龐,突然開口道,“就不會在大戰之前來找我喝酒了。”
“怎么?”
陰天瞇起眼睛,“你覺得我會輸?”
“不清楚。”
肥貓老老實實地答道,“不過我剛和他干了一架,完全不是對手,那家伙就是個怪物,坦白說,我能活著逃回來,已經是個奇跡了。”
“是啊,本以為擋在我跟前的,唯有原無極和尉遲純鉤。”
陰天沉默了許久,突然灌下一杯酒,深深嘆了口氣道,“如今看來,這位率土之濱的盟主大人,才是真正的怪物。”
“后悔么?”
肥貓也跟著陪了一杯。
“后悔?”
陰天嗤笑一聲道,“想站在世界之巔,就必須打敗一切強敵,原無極也好,鐘文也罷,我和他們早晚會有一戰,勝了一飛沖天,敗了化作枯骨,僅此而已。”
“無論怎樣。”
肥貓一臉認真地說道,“我都會陪你走到最后。”
“你不怕?”
陰天微微一愣,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怕。”
肥貓回答得干脆利落,“不過咱們是親人,就是死,也不能拋棄親人。”
“不能拋棄親人……么?”
陰天眼中靈光閃動,嘴里輕聲重復著這句話,突然仰頭看天,由衷感慨了一句,“把你帶回來,或許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決定了……臥槽!”
煽情中途,他忽然面色劇變,失聲驚呼道。
“怎么了?”
肥貓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呼吸不覺一滯。
只見蔚藍的天空中萬里無云,鐘文留下的那兩句話不知何時,已然消失不見。
按照先前文字暗淡的速度來估算,完全消失本該至少需要兩個時辰。
“怎么會這樣快?”
肥貓似乎也意識到不對勁,一臉茫然地問道。
“上當了!”
陰天臉色陰沉,咬著牙道,“準備迎敵!”
話音未落,原本寧靜祥和的天地瞬間被一股無比洶涌,無比壓抑的戰意所籠罩。
“轟!”“轟!”“轟!”
四面八方無不響起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一時間大地震顫,山河色變,整個世界仿佛都要隨之坍塌。
一道道身影在視線中來回穿梭,天空中光影絢爛,聲勢喧天,無數道強悍而霸道的氣息自寒岳國的各個角落躥升而起,僅僅是散逸出來的余威,便要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率土之濱與寒岳國的這場驚世之戰,終于正式拉開帷幕!
“故意改變文字消失的速度,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么?被擺了一道呢。”
陰天眼中寒光閃爍,陰沉著嗓音喃喃道,“走罷,成神還是成仁,這一戰之后自見分曉。”
說罷,他縱身一躍,凌空而去,很快變作一個黑色小點,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外。
“那、那么多敵人!”
感受到天地間那火星撞地球般的可怕威勢,阿竹面白如紙,驚恐萬狀,上下兩排牙齒不住碰撞,發出咔咔聲響,“肥貓,我、我不會死在這里吧?”
“放心。”
肥貓柔聲安慰道,“我絕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放屁!”
阿竹突然怒吼道,“你都拿我當武器使了,還好意思說不讓我受傷?”
肥貓登時語塞,羞愧地撓了撓頭,張了張嘴,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知從何時起,在他的潛意識里,曾經的愛人阿竹已經和兵器劃上了等號。
他嘗試著放棄這件“兵刃”,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操控著他的思維和想法,讓他不得不揮舞著這個女人作戰。
哪怕她是自己最愛的人。
“呵,男人!”
見他啞口無言,阿竹冷笑連連道。
“阿竹,相信我。”
肥貓臉上寫滿了溫柔與真摯,“我寧可自己死了,也一定會讓你平安地活下去。”
“放屁!放屁!”
不料阿竹的表情愈發扭曲,口中歇斯底里地尖叫道,“說了多少次了,你死了,我也活不了,老娘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過一句?”
“我、我……”
肥貓被她罵得暈頭轉向,不知所措。
“給老娘聽清楚了。”
發泄了許久,阿竹突然臉色一沉,咬著牙一字一句道,“你不許死,也不能讓我死。”
“好。”
肥貓眼睛越來越亮,神情愈發溫柔,“咱們都要活下去。”
阿竹果然是愛我的!
在阿竹的“鼓舞”下,他昂首挺胸,氣勢高漲,眼神無比堅定,情緒更是前所未有的雀躍。
“璃璃姑娘?”
風角回頭看向突然止步的璃璃,臉上流露出疑惑之色,“怎么了?”
“說好了要送我回家。”
璃璃秀美的雙眸一眨一眨,一本正經地問道,“還算不算數的?”
“風某答應過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風角愣了好半晌,終于無奈地嘆了口氣道,“可我至今還不清楚,你家到底在哪里。”
“先前忘記了。”
璃璃輕輕一拍后腦勺,言語間帶著一絲俏皮,“如今我總算想起來了。”
什么鬼?
連自己家在哪里都能忘了?
這女人怕不是腦子有問題?
聽著兩人離譜的對話,風徵和葉開心對視了一眼,分別從對方眸中讀出了相近的意味。
“是么?”
風角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臉上神情不變,只是淡淡地反問道,“不會又要回王庭吧?”
“怎么會?我家可不在王庭。”
璃璃笑嘻嘻地搖了搖頭,突然伸手指向來時的方向,“我家就在那里。”
“那里是……”
風角呆呆地注視著她手指的方向,“寒岳國?”
“是啊。”
“可咱們才從那里出來。”
“就是因為去了一趟,看著有些熟悉。”
璃璃振振有詞道,“我才回憶起來了啊。”
風角臉上表情說不出的精彩,目光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美麗而神秘的女人,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點頭應道,“我送你回家。”
“這還差不多。”
璃璃登時笑了起來,一雙大眼睛瞇成了兩條彎彎的月牙,說不出的明艷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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