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樓,空曠的走廊內。
聽見背后的喊聲,孔正輝木然地回過頭來,目光呆愣地看著余明遠,內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恐懼感,讓他直接從頭涼到腳,不自覺地向后退后了一步,嗓子好像也被人堵住了,竟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呼嘯的風聲。孔正輝下意識轉頭,看見了一只碩大的拳頭。
“砰!”
拳頭重重打在他的臉頰上,把半張臉都打得扭曲變形。身體也摔了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墻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孔正輝眼冒金星,臉頰劇痛,牙床晃動,嘴里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秋哥攥緊了拳頭,指著他的脖子罵道:“你賣誰我都理解,但你踏馬賣同輝,賣明遠,我真的理解不了!他不干了之前,還想著和同輝把你扶到副會長的位置,艸尼瑪的,你良心被狗吃了?!”
孔正輝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緩緩抬起頭,目光陰霾地盯著秋哥。
“看你馬!”
秋哥抬起腳來,咣地一腳踹在對方身上。
“咣當!”
背后一扇大門被撞開,孔正輝摔進后面的一間屋子里。
余明遠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秋哥跟在后面,關上了破舊的木板門。
房間內光線昏暗,只有他們三個人。孔正輝雙手戴著手銬,一動不動地跪坐在那里,目光呆愣地看著地面。
余明遠看著他,沉默半晌,開口說道:“以你的性格,你肯定會覺得,我走劉琦那條線,是為了營救溫曉柔,故意迷惑你,而真正的目的是干老汪,對嗎?”
孔正輝思考許久,木然地抬起頭來問道:“難道不是嗎?”
“是,也不是。”余明遠攥緊了拳頭,沖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還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回頭。如果那天你不去抓我,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那我會相信,同輝的死只是一個意外。我也會相信,你做這件事是迫不得已,是為了你的家人。我會找到一百個理由,去為你開脫。無論你在龍城得罪了誰,我都會踏馬的拿命保下你!”
孔正輝低著頭,沉默不語。
余明遠聲音愈發激動,憤怒至極地吼道:“只可惜,你早都有了選擇。這一切都證明,我們曾經一起走過的那些年,你我無數個日夜在一起商談計劃,為了未來拼搏的日子,全踏馬都是假象!你可以害我,但你不該害我老婆,更不該害同輝!”
孔正輝跪在那,身體抖得愈發厲害。
說到這里,余明遠情緒已經崩潰,眼淚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幾乎是用絕望的聲音吼道:“一個是我最在乎的人,另一個是你最好的朋友!同輝在臨死之前,還在擔心你能不能從龍城走出來,你踏馬知不知道?!你還是人嗎?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聽到這話,孔正輝猛然起身,兩眼發紅地瞧著他,反問道:“我為什么走到今天這一步,你踏馬不知道嗎?當初協會說分家,是你提的!”
余明遠指著地面吼道:“那踏馬是假的,你知道的!”
孔正輝額頭上都是青筋,揮著自己戴著手銬的假手,咆哮著反駁道:“但殺了阿水之后就假戲真做了!為了挺你,我踏馬把所有人都得罪死了,但是你是怎么做的?協會融合之后,你拍拍屁股就當起了甩手掌柜。你踏馬走了,你讓我怎么辦?我怎么去面對龍城所有蘇系派系的人?你明明知道我跟他們的關系,整個龍城,我寸步難行,如坐針氈。沒錯,即便如此,我也從來都沒想過要造反。但我想走,他們不讓我走,還懷疑我是內鬼,我能怎么辦?我也想問,憑什么是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憑什么??!”
余明遠聽到這話,充滿失望地看著對方,聲音沙啞地沖他回道:“總是你有理,總是你最委屈!我就問你一件事,你從龍城造反的那一天,你明明有兩條路可以選,但是你給自己找了無數種理由,最后選擇了一區,為什么?因為你覺得我們會失敗,蘇天御會失敗,龍城也會失敗,所以,你要為自己選一條好的出路。這才是你真正叛變的原因!為什么你不敢承認?沒錯,當初我認為你堅定地站在我這一邊,但到了后面我才知道,我想錯了。協會要分家,你跟著我,是為了讓自己能掌控到更多的話語權。協會大融合,你有抵抗情緒,不愿意,也不出力,還總拿父親生病當理由。因為你知道,一旦融合之后,你的話語權又會被再次剝奪,你的利益會遭受到侵犯。因為你從最一開始,就把自己擺在了和小御競爭的位置。你嫉妒他,受不了他和你越來越大的差距!從最開始,你就是一個只為自己著想的人,你站在我這邊,只是因為我能讓你的利益最大化。但是我和同輝都像是傻逼一樣,拿你當最好的朋友!”
孔正輝聽到這話,歇斯底里地吼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余明遠直視著他,渾身冰冷,嘴唇發抖地說道:“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有過兩次機會,第一次,選擇叛變,殺了周同輝;第二次,你選擇殺我……從那一刻開始,十年的兄弟情就是個屁!它在你眼里一分不值,甚至不如你維安會會長的頭銜!孔正輝……今天,我要為我兄弟的死報仇。”
“刷!”
余明遠從腰間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緊緊攥在手中,對著孔正輝說道:“人生路上,每個人都會面臨選擇。而每一種選擇,都會有一種結果。”
孔正輝在看到他拔出刀的那一瞬間,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咕咚一下癱坐在地上。
他整個人情緒徹底崩潰,不由得縮成了一團,嘴里流淌著長長的口水絲,滴落在地上,孤獨而無聲地哭泣著:“我真的沒想到,同輝會死……我對天發誓,我不知道會是他被抓,我以為是蘇天北……是誰都行,是誰都行……”
余明遠握著刀,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刀尖微微顫抖。
孔正輝似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悲涼地說道:“你要殺我,我認了……明遠,不要動我家里人……”
余明遠聽到這話,眼中淚水滑落。他拽起孔正輝的頭發,噗嗤一刀,鋒利的匕首捅穿了對方的脖子。
“咕嚕……”
孔正輝嘴里和脖子不斷往外噴血,他跪倒在地上,不斷抽搐著,用極為沙啞的聲音抽噎地說道:“累……累了……”
過了一會兒,他逐漸安靜下來,孤獨地死在這個從來都沒能走出去的龍城。
正如余明遠所說,人的一生中要面臨無數種選擇,而每一種,都會給你截然不同的結果。或許,孔正輝再保守一點,當初沒有選擇上余家這艘船,那他的野心和欲望也就不會隨之膨脹,而現在的身份……也應該只是個歷史的見著者,也許還會過著相對富足的日子。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假若真的有事情是上天注定的,那或許……當龍城五人團隊剛剛出道,遭遇環衛工人被砍事件時,大白和孔正輝截然不同的選擇,就已經預示著某種結果吧。
大樓內,袁彪站在窗前,看著外面密密麻麻的敵方士兵正向著這邊靠過來,立刻端起自動步,沖著外面一陣掃射。
“噠噠噠!”
伴隨激烈的槍聲,袁彪扭頭沖著旁邊一名穿著作戰服的黑人兄弟喊道:“沖他們喊話。”
黑人兄弟點點頭,拿起大喇叭,對外面喊道:“英勇的一區士兵們,很遺憾,你們的外長在我手里。我不喜歡你們現在和我們的距離,請你們退遠一點,不然我會在臨死之前,狠狠侵犯你們的外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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