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和顧佰順私下見完面后,就開始極力運作拉票的事。
客觀點講,于正雖然是個見縫插針,心思復雜的老油條,但在整個碼工協會內,還是比較有威望和人脈的。他之前跟顧佰順說,自己只要投靠老黎,那至少能拉到六分之一的總票數,這話也不算是吹牛批。
碼工協會十六個分會,除了周鵬和楊冬外,還有幾位分會長跟他關系一直不錯。再加上周鵬暴斃,景言死在一區,這些人心里也沒底,正愁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所以他在主動一接觸,這事就成了一半了。
龍城,興海區一間茶室內。
于正蹺著二郎腿,插著手看著三位分會會長說道:“我個人是覺得,老黎這邊勝算大一點,他們也愿意掏錢。你們如果要過來的話,我可以在中間穿線搭橋,咱們桌下就把方向定了。”
“于老,不是我們不相信你哈。”一位中年胖子,眉頭輕皺地說道:“這譚恒強畢竟是駐軍司令,是踏馬的軍閥啊!咱們要是跟了老黎,把他惹急眼了,他玩臟的怎么辦?”
“呵呵,其實這種風險是對等的。”于老笑著說道:“譚恒強不好惹,老黎就好惹嗎?周鵬跳起來剛罵兩句魏相佐,最后結果怎么樣?人死在警務司了,給定性為心臟病突發。景言也總覺得自己行,暗中剛出兩招,直接就在一區被現場火化了!還有那個董鵬宇,他也不完了嗎?估計至少得被判十幾年吧。”
眾人聽到這話,都不由得嘆息了一聲。
“唉,盤子做得再大,在權力面前還是毛用沒有,上面說弄你就弄你。”胖子感慨了一句。
“你這話算說對了。”于正贊同地補充道:“上層打架,遭殃的都是我們這種人。危險是沒辦法徹底規避的,咱們只能在限定的時間內,做出相對正確的選擇。我是覺得老黎這邊有優勢,也愿意給錢,未來事要真成了,你們想進什么議會,也不是難事。”
一名五十多歲的男子,思考許久后問道:“老黎能給多少公投紅包?”
“分會長一人五百萬,各分區的投票骨干,也有單獨的紅包。”于正回。
“少點吧?章明那邊都開到八百萬了。”
“……他開得越多,越說明他沒啥信心啊。”于正機智地回道:“你說呢?”
三人沉默。
“再加點吧,五百有點少。”胖子率先發言:“于老,給我們多拿點,我們也不會忘了你啊,你說呢?呵呵!”
于正咧嘴一笑:“我懂你們的意思,行吧,回頭我跟那邊再談談。”
“行,那就先這樣,等價錢確定了,實在不行,我們就跟老黎干吧。”旁邊人率先表態:“不為錢,不為地位,就捧一捧這個一心為民的市長!”
“哈哈哈!”
說到這里,四人相視一笑。
兩天后,周末下午。
龍城駐軍司令部內,譚恒強領著自己的外孫,正慢步在自己的小花園內。
“姥爺,鬣狗……你看,它還沖我齜牙呢。”小男孩指著籠子里的猛獸,興高采烈地說著。
譚恒強彎下腰,寵溺地掐了掐外孫的臉蛋子:“告訴姥爺,你還害怕嗎?”
“害怕,我晚上總做噩夢……。”外孫低著小腦袋瓜:“媽媽說她也會做噩夢。”
景言被火化的第二天,一區的警務人員就將譚恒強姑娘一家三口解救了出來,緊跟著,老譚就派人將他們接回了龍城。
在這件事兒中,姑娘一家三口雖然沒有受到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但也著實把老譚嚇了一跳。在此之前,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敢動自己的至親。
碼工協會的內斗,牽扯的勢力太多,激烈程度,其實是超過譚恒強預期的。
從一區警方調查的信息來看,綁架自己閨女一家的,很有可能是景言。從動機上來講,景言先是弄死了周鵬,隨后又搞了魏相佐,這很明顯就是挑撥離間之計,對方想讓老譚和老黎死掐起來。
從證據上來看,發現姑娘一家三口的地點,也是景言手下租賃的。
雖然這個案子疑點比較多,老譚也考慮過會不會是有人嫁禍景言,但其實兇手到底是誰,已經不太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次斗爭的烈度,已經徹底上升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老黎必要控制碼工協會的意愿也是極為強烈的。
事發之后,譚恒強心里有著一股子怒氣,但卻無處發泄。因為景言死的第二天,他在龍城的嫡系人馬,就全都跑路了,現在連人影都找不到。
小花園內,譚恒強牽著外孫的手掌,慢步向回走去。
不遠處的花園入口,章明站在欄桿旁邊,腰彎得跟個老太監似的。
譚恒強一看見他,就知道準沒好事兒,心情也莫名有點煩躁。
“有事?”譚恒強一邊走著,一邊沖著章明問了一句。
章明立馬迎過來,點頭哈腰地說道:“我收到消息,老黎那邊已經準備進行總攻了。他們準備拉票,直接開公投大會,罷免我會長的位置。這是逼我露面啊……司令,我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如果想要護盤,只能是也盡快拉票!”
“又要錢?”譚恒強皺眉問。
“是的,要拉票就得花錢砸。”章明立馬說道:“但我們是防守方,只要公投票數沒有過半,哪怕大部分人只投棄權,他們都拿不下來我。”
“給你錢,你能護住嗎?”譚恒強非常直接地問道。
章明額頭冒汗:“這不好說啊!沒到公投結束,誰也說不準結果。現在外面太亂了,都在搶人。”
“晚上再說吧。”譚恒強只淡淡地回了一句,領著外孫走向了司令部。
對方的態度讓章明有些驚訝,他能明顯感覺到,譚恒強似乎對碼工協會的熱情,正在急速下降著。
不遠處,譚恒強剛走進司令部正門,就見到警衛迎過來說道:“司令,安軍長請您去他那里喝酒。”
“這個老安,還真要躺平了哈!”譚恒強咧嘴一笑:“行,你告訴他,我一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