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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半左右,費子正帶人回到了警務署,召集專案組骨干,準備連夜加班。
明亮的辦公區內,二十多名刑偵專家,看著會議桌上堆積如小山的卷宗資料,表情略有些崩潰。
費子正站在信息黑板旁邊,表情嚴肅地沖眾人說道:“先說一下我的判斷哈。從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匪徒劫持送水公司的運水車,控制運水工,以及進入案發地點送水,安置炸耀,在到最后撤離,匪徒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以我的經驗來看,這樣的作案手法,不像是出自某個犯罪組織。一個人干活,對犯罪分子本人來說,確實風險較小,因為不存在同案犯嘛,但如果這對一個組織來說,是有很大風險的。你一個人,在劫持送水工這個問題上,就容易發生意外。所以我推斷,此案的內核動機,很可能是報復,而報復原因來自于礦難。”
說完,費子正在信息板上開始畫圖,并且繼續補充道:“按照這個思路,技術組那邊給我們提供了一條很有用的信息,那就是匪徒制造炸耀的手法,以及安裝定時裝置的技術,都與社會特殊行業中的爆破人員比較吻合,比如工程單位的爆破工程師,礦產行業的爆破手等等。為此,我們今天走訪了諸多單位,從各單位的信息庫中調出了有正規資質,有過備案的爆破人員……。”
費子正快速寫完各種信息和關系圖后,轉身又看向了專案組的成員:“今晚的工作就是甄別。將我們得到的備案信息,逐一與礦難家屬,三大協會的特殊工人進行對比,找共同性,盡快鎖兇!由于各單位的爆破人員,都沒有進行計算機登陸,所以我們的工作量比較大,大家辛苦一下,熬個通宵吧。”
辦公區內,眾人看著摞成摞的原始備案資料,又看了一眼保龍礦業剛剛發來的工人資料,腦袋嗡嗡直響,都感覺今晚可能要猝死在這。
費子正邁步走到會議桌前,雙手按著桌面繼續說道:“我個人認為,如果真是出于報復,那他絕對還會再次作案。我們能盡快查出他的身份進行鎖兇,一定能救很多無辜的人。我的這個方向,不見得一定是對的,如果出錯,大家伙還要從頭再來,所以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請諸位賣賣力氣吧。”
眾人聞聲點頭,開始工作。
費子正從自己干癟的錢包內,掏出了一千多現金,扔在桌子上,沖著自己的助手說道:“今晚的咖啡夜宵,我包了,盡量滿足大家伙的要求。”
大家聞聲一笑。
說完,費子正也坐下參與工作。
龍口區某街道旁,蘇天御躺在汽車內正在呼呼大睡。
“咣當!”
拽開車門的聲音響起,李源背著個文件包,坐上了后座,有些驚訝地看著蘇天御說道:“這睡得挺香啊。”
“他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休息了。”白宏伯回了一句,伸手推了推狗六子的肩膀。
“啊?”狗六子猛然驚醒,雙眼通紅,目光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
“李哥來了。”白宏伯提醒了一句。
“哦。”狗六子搓了搓紅腫的眼睛,慢慢回頭沖著李源問道:“資料拿來了嗎?”
“拿來了,”李源伸手直接將自己的背包摘了下來,低聲說道:“都在這里面呢。”
“好。”蘇天御接過后點頭:“行,我們繼續去辦事。”
“你要這些爆破人員備案干嘛?”李源好奇地問道。
蘇天御拿起煙盒回道:“是警務署那邊給咱引的路,他們查了一天這方面的資料,應該是摸到線索了。”
“他們覺得兇手可能是專業的爆破人員?”李源已經明白了蘇天御的意思。
“嗯,應該是的。”蘇天御點燃香煙:“很大可能是工人層面的。”
李源怔了一下:“那你直接內部自查,找可疑人員不就完了嗎?這樣方便一點啊。”
“我已經讓大白查過了,還通知了長清那邊,但沒有啥效果。”蘇天御無奈地搖了搖頭:“遇難的礦工家屬,目前都能聯系上,并且有爆破能力的人很少,大白都親自問了,他們沒啥疑點。”
李源聽到這個回答,心里有些擔憂:“如果真是工人層面的問題,那監管會先抓到人了,再拿這事做文章,把臟水潑過來,那……三家協會的處境就很危險了。”
“是啊,所以我們要快點查。”蘇天御吸了口煙,立馬回道:“先不說了,我們先做事。”
“好,有消息立馬給我打電話。”
“嗯,就這樣。”
二人聊完,李源推門離去,而大白則是駕車趕往閘南。
路上,蘇天御簡單翻閱了一下資料后,就聯系上了孔正輝,準備讓他著手去調查這個事。因為工會內除了蘇天南外,就他最了解基層情況,人頭也比較熟。
孔正輝接電話的時候,人正在火葬場。因為今天是酒叔老婆火化的日子,她家里已經沒什么人了,只剩下一個正在上學的小姑娘,所以工會這邊正在幫著忙活。
蘇天御與孔正輝在電話內溝通完后,大白開車就趕往了火葬場。
龍城北,去往一區的公路上,有著一條長達兩公里左右的山體隧道。
夜晚,冷風吹徐。
一名青年穿著運動裝,背著個碩大的登山包,從隧道上方的檢修口,輕車熟路地進入了隧道內部。
光線昏暗的隧道內,青年站在樓梯旁邊,扭頭向兩側出口望去,腦中突然浮現出很多回憶。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天,一群工人正蹲在施工區外面吃著盒飯,還有在冰桶內撈出來的西瓜。
一處還沒有打通的山體區內,一名中年扯脖子罵道:“干這行,必須得嚴謹,不能說差不多,也不能說試試看!你一個用量不對,一個數據錯誤,那就會害死很多人,懂不懂?!”
一名二十多歲的小伙,低著頭,沒有頂嘴。
“重新測量!”中年吩咐了一句:“弄完在吃飯。”
“嗯。”小伙有些負氣地離去。
旁邊,一名工頭輕聲勸說道:“哎呦,行了吧,自己孩子還罵得那么狠。”
中年一笑,沒有回應,只彎腰坐下拿起了落了一層薄灰的盒飯。
“嗡!”
一輛快速駛過的越野車,將青年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看著昏暗的隧道,邁步走向了記憶中,那顆北側入口最重要的承重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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