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戒:、、、、、、、、、
余家別苑后側,蘇天御面色凝重地瞧著余明遠,見到的全是他眼中的癲狂和月光下麻木的表情。
二人相對沉默良久,余明遠再次喝了小半杯紅酒,聲音沙啞地說道:“我不白用,你可以開個價。”
蘇天御沒有回應,只盯著他,眉頭緊鎖。
“價碼不夠?”余明遠扭頭瞧著蘇天御說道:“那這樣,我再讓姑夫想想辦法,即使最后不能把你運作進體制,也想辦法讓你進個前景很好的官企,這樣行不行?!”
余明遠此刻說的話,充滿了功利性,語氣中也沒有任何情感。
“你在說什么啊?!”蘇天御壓著火氣喝問道:“你在跟我談交易嗎?如果僅僅是交易的話,那之前你用我的人怎么算?給的錢是不是少了點啊?!”
“那你想要多少?”余明遠冷靜地問。
“我跟你說的是錢的事嗎?!”蘇天御盯著余明遠反問:“你覺得把所有嫌疑人全干死,這事成立嗎?”
“他們殺了我父親!!!”余明遠情緒上終于有了變化,他表情猙獰地低吼道:“我為父報仇,這不成立嗎?啊?!”
蘇天御看著余明遠的表情,停頓數秒后,擺手平復了一下情緒:“OK!OK!我們不吵,我們好好談……首先,你不是白宏伯,也不是孔正輝,更不是我!余叔沒了,你就是連接所有人的紐帶,你是掌舵人!你要明白,你身后站著四千多同濟會會員,三家跟你死綁在一塊的家族,還有給你資金支持的周家,以及像王道林這樣多次幫助你的關系。在情感上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作為一個團體的執劍人,你不能誰都不管了,完全憑借自己的情緒做事!這是不負責任的,你明白嗎?!”
“小御,我現在……!”
“你聽我說完。”蘇天御打斷著對方,死盯著他繼續補充道:“余叔沒了,現在很多上層關系,不見得對我們有信心,他們都在觀望。而協會內的人,目前心里也是沒底的,你這時候應該站出來,重新給大家輸送……。”
“我輸送個屁啊!!”余明遠猛然起身:“生我養我的親爹都沒了,被人扎了七八刀,內臟都捅碎了,你踏馬還要讓我照顧誰的情緒啊?啊?!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你就告訴我,那批人能不能用?如果不能,我找別人!”
蘇天御聽到這話后,心里的火再也壓不住了,他也猛然站起吼道:“你能冷靜一點嗎?!薛家,長清,碼工協會,龍口區碼幫,徐虎在逃的兄弟,還有李興,在監獄的李洪澤,這些人,這些勢力,都有可能是做這事的元兇,你真的能一回合把他們全干死嗎?這現實嗎?!你有沒有考慮過,背后殺害余叔的兇手,可能最希望見到的,就是你現在的狀態。他巴不得你像瘋了一樣,去把水重新攪渾。還有,即使你真的成功了,那你未來怎么辦?!躲在哪個犄角旮旯當個逃犯,還是去刑場被人一槍崩了?!最后,我們這些跟著你的人怎么辦?你鬧事,整個協會的人都要跟著遭殃,給你投資的周家,四千萬也徹底打水漂了。”
余明遠聽到這話,嘴角泛起了冷笑:“你終于說出了實話!你怕我這么干,會連累你,會連累蘇家對嗎?你擔心自己的那點既得利益,會因為我的行為而打水漂,對嗎?!蘇天御,你踏馬別忘了,如果沒有余家,你們現在連環衛承包公司這一畝三分地都護不住,你還談什么前程?!你可以不幫我,也可以往后躲事,但你的態度太功利了!我告訴你,我爸臨走的前一天晚上,還在求人為你辦事,他是拿你當自己的門生對待的!!”
月光下,二人對視,余明遠聲音激動地再次吼道:“你別忘了,殺顧同山是你的主意,是你激進的計劃,才導致了后面一系列的變故!我爸的死,你也有責任!!”
蘇天御緩緩閉上眼睛,長長出了口氣。此刻,他的內心充滿了失望,并且也不準備再解釋顧同山的事,因為余明遠明顯已經陷入到了無窮盡的負面情緒當中,無法勸阻的偏執,讓他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話。
狙擊顧同山的計劃確實是蘇天御提出來的,但這事最終的點頭之人卻不是他,而是余錦榮本人,所有計劃細節,都是后者拍過板,做過決定的。
一場戰役不管成功與失敗,最終的責任都是第一軍事主官的,而不可能是參謀團隊的。
參謀的職責就是進諫,制定計劃,他們不發言,遇事就躲,反而是一種瀆職。
但蘇天御不準備跟余明遠辯解這些,他緩了好一會后,抬手指著余明遠說道:“為了拉投資,救周同輝,我只帶著周家十幾個人,就去了龍口的碼工協會搶尼克;為了穩定天鴻港,讓我們有翻盤的機會,老子一個人去找魏相佐,被薛家四十多名私人武裝追到了山上,我躲的那顆石頭,被子彈打出了上百個彈孔!如果我怕死,我怕事兒,我踏馬何必去干這些?!余明遠,你爸死了,你很難受,很悲傷,很難控制住情緒,可你想過嗎?為了干這個買賣,大白的弟弟白宏濤也死了啊!為了干這個協會,有多少人都沒了?!你去看看我大哥,二哥,還有那些跟著你的人,身上多了多少塊傷疤?!我們拿命打出來了轉機,現在終于能看到點希望了,但最后卻發現,我們信賴的人,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是一個關鍵時刻根本扛不住事的公子哥!!你愧對了三家公司的信任,更他媽愧對周家真金白銀的投資,以及那些冒險幫助你的關系!!!”
蘇天御指著余明遠說完后,轉身便走,臨走前背對著他說道:“你覺得咱們是利益關系,那也挺好的。有利則來,無利則走,我們蘇家玩不起了,這就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