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錦繡閣?”
寧北猜到了陸海棠的意思,目光明亮。
他先前也是這么想的,現在陸海棠給出了同樣的想法,兩個人不謀而合,這就很大程度證明了這件事的可行性。
“錦繡閣是神朝建立萬年以來最神圣之所在,除了帝王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進去過,你若是能夠在其中轟碎體內道樹,神朝凝聚萬年的國運大概率會自動護主,從而將你的命保下來。”
“到那時你便可以借助國運的力量完成最后一步,徹底將道樹與血肉融合,往后便能夠以自身為橋梁溝通外界萬物。”
陸海棠的表情有些凝重:“只是這一切全都建立在你我的猜測能夠順利實施的前提下,若是不行,哪怕是國運能夠護得你一時性命,卻也護不得一世。”
寧北擁有最純正的皇室血脈,天然便與國運連通,所以這個猜想才值得一試。
“而且融合的過程也注定兇險無比,沒有前車之鑒,所以只能完全依靠自己,每一步都不能錯,最關鍵的是你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兇險,稱得上是步步驚心。
兩個人在談論著前所未有的事情,口中說的也是動輒生死的恐怖話題。
寧北面色如常,平靜道:“概率很低,但值得一試。”
陸海棠看著他,知曉這位小侯爺的命途艱難,試試或許會死,不試就肯定會死,所以無論概率多低都沒關系。
“失敗了自不必多談,但若是成功了,會有很多的不確定性,首先我們不確定道樹與血肉融合之后你溝通外界萬物的能力會直接消失還是如我們猜測的那樣用身體代替橋梁,其次融合之后應當如何修行也是件麻煩事。”
“而在這些麻煩之前,有一件更麻煩的事情,就是你要如何轟碎自己體內的道樹。”
寧北說道:“所以我才來請你幫忙。”
陸海棠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很長時間后方才說道:“巨大的壓力會讓你的身體不停地分崩離析,但卻因為身處錦繡閣內所以會受到國運的護持而不死,和肉體上的痛苦相比較起來在這個不斷破碎融合的過程中,精神上的痛苦還要更加嚴峻。”
“我會幫你完美的轟碎道樹,但想要讓你在整個過程中保持神智清明,我不敢說自己一定能夠做得到。”
他五道同修,眼光獨到,在聽了寧北的推測過后就已經明白了這其中最重要的關竅。
不用深思,寧北就知道那是怎樣的痛苦,但這是他所必須要承受的,于是便對著陸海棠行了一禮,認真道:“我想試試。”
青藤園里的發黃葉子已經落了不少,估摸著用不上冬天來臨就會變得光禿禿一片,尤其是此刻二人身旁的這棵楊樹,更是光禿禿的露出了不少木枝,陸海棠覺得這種時候應當是要有些意境要求的。
一個少年滿目瘡痍瀕臨絕望之下在陽光中看到了一點希望,于是趕忙找到自己渴望且凝重的再三懇求。
自己心中良善見不得悲劇發生于是舍命相幫。
這才是這時候應當有的橋段,可這樣美好的橋段身旁卻是一棵光禿禿模樣的楊樹。
干枯的木枝像劍一樣生生劃破了這存留不多的一點意境。
讓他覺得十分遺憾,便咂了咂嘴說道:“我會在秋祭之前想到辦法,希望那天你能得到進入錦繡閣的機會,否則我們說的再多,也無濟于事。”
夜深,從早晨一直談到了日落,兩個人在青藤園的這棵破楊樹下面就著這件事談論了整整一天,無數個猜測和想法如雨般擴散。
這是一條前無古人的道路,寧北在嘗試,陸海棠在見證。
秋祭是一件麻煩事,和關海齊帷語這樣已經擇路的二境修士比較起來,寧北并不覺得自己能夠穩操勝券。
“你有多大把握?”
“五成。”
“這么多?”
秦長魚有些詫異的看著寧北,并不太敢相信。
蘇幕遮很強他知道,但寧北就是個掛件,說是五成的確太高了,他以為其實只有那么一兩成勝算罷了,這一兩成還是看在蘇幕遮的面子上。
寧北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秦長魚躺在破舊院子里的長椅上,這是他特意命人打造的,本來還想給這間院子裝飾的奢華一些,可寧北不愿意,退而求其次,他只能給自己弄把舒服的長椅,聊表慰藉。
“說起來陸海棠這個睜眼是姑娘,閉眼睡青樓的家伙竟然能和你坐而論道一整天,也算是讓人刮目相看。”
“他五道同修,最擅于把控細微之處,而且最后若是真的能夠僥幸成功,也只有他才能教我如何將本命劍與修金身還有浩然氣的法子完美融合。”寧北隨意坐在石階上,手里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邊吃邊解釋著自己為何一定要選陸海棠。
秦長魚感慨著:“自古以來他還是第一個五道同修的人。”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安靜的看著月亮,片刻后秦長魚忽然開口說道:“我有一個法子,能讓你的五成提高到十成。”
“什么法子?”
秦長魚回頭看著他,很認真的說道:“我也要參加秋日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