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派。
祖師殿。
郭銘昆拿著一份《仙門秘錄》前后翻看,怔怔出神。
“林兒,你這是要主動引蛇出洞啊!”
說罷,他取出一枚青色玉簡,給孟林烙印下神念傳音,關心地問詢籌備鎮魔殿的事宜。
青色玉簡在郭銘昆手中盤旋了幾圈,發出一聲清鳴,向孟林飛射而去。
黃真望咳嗽一聲,步入殿內。
“掌門,你找我?”
郭銘昆拱手見禮,讓黃真望落座。
“師叔,這期的《仙門秘錄》你看了嗎?”
黃真望接過一卷薄冊,搖頭道:
“還沒有看,最近我在忙著侍弄靈藥。有何不妥?”
郭銘昆并未回答,給黃真望斟了一盞靈茶,示意黃真望翻到最后。
黃真望端起靈茶,捻動書頁翻閱。
“鎮魔殿簡訊……今日所誅魔頭,韓七、梁三、梁四、嚴二!這個鎮魔殿不簡單吶!”
郭銘昆溫聲一笑,告知黃真望,這是孟林和喬宗巖即將創建的門戶名字!
黃真望瞪著郭銘昆,道:
“你這是把林兒和宗巖往火坑里推!這樣大張旗鼓宣告,魔門能善罷甘休才怪!”
郭銘昆端起靈茶喝了一口,道:
“師叔,這不是我安排的,刊登簡訊是林兒所為!我想了良久,覺得這是一個磨滅魔門的好辦法!”
黃真望捋動胡須,點頭思索。
“這混賬小子,還真能搞事!若魔門襲殺他二人怎么辦?”
郭銘昆老神在在,難得狡詐地盯著黃真望。
“師叔,這就是我把你請過來的原因。”
黃真望摘下腰間的朱紅酒葫蘆,自語道:
“去庇護一二,倒也無妨!找什么理由呢?”
郭銘昆笑道:
“你是他師尊,還找什么理由?什么理由都不用找!”
黃真望恍然大悟,自嘲道:
“哈哈!便是如此!”
郭銘昆思慮一番后,與黃真望溝通達成共識。
孟林雖然未明說,但他在《仙門秘錄》發簡訊,應該就有尋庇護的意思!
黃真望只需要在鎮魔殿開派之前,暗中庇護好他二人的安危即可!
至于開派之后,若魔門大張旗鼓攻打鎮魔殿,便是與天下正道為敵,自然不敢貿然出手!
黃真望把雜志往前翻了一頁,指著春荒賑災專欄的文字內容。
“掌門,你覺得這是何意?”
郭銘昆嘿嘿一笑,拿茶蓋篦了一下茶葉沫。
“春荒難熬,單獨一個蒼山派救災,力量薄弱。只有天下正道共同出手,才會很快解決災荒!”
孟林發布這個專欄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他是要把天下明面上的五大仙宗放在火上烤!
當然,主要還是烤飄渺神宮等其余四個仙宗!
清月宗。
月核神金之旁。
金黃色的月華神光,從明月之上被接引到月核周圍,玄妙異常!
尹芳菲拿起一本《仙門秘錄》,向周邊的幾位長老示意道:
“諸位,蒼山派捐贈了一千靈石,救助災荒。你們什么看法?”
一個中年美婦,皺著眉頭道:
“掌門,這是一個雜志而已。再說,蒼山派捐贈救災靈石,可能他們有救援渠道!”
另一個清瘦女子,道:“我們沒有渠道,縱然是想捐,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尹芳菲嘆口氣,凝眉考慮十余息后,傳音楚芳蕊入內。
“芳蕊,你帶著靈筠,前去蒼山派一趟,看望你下若溪。順便,再問詢她蒼山派事宜。”
楚芳蕊纖腰微屈,躬身退去。
尹芳菲不放心,向身邊的那個美婦叮囑道:
“師妹,你給蘇玲瓏發個傳音玉簡,詳細問詢她春荒的實際情況。”
飄渺神宮。
譚化元背著雙手,站在山崖之上,向遠處眺望。
他身后不遠處,是夏侯松和他的獨子。
夏侯松輕咳一聲,向前一步,拱手低頭稟告。
“宮主,關于春荒和魔門,近來修行界頗多議論之聲。”
譚化元語氣飄忽不定,頭也不回地道:
“你說說看。”
夏侯松抬頭看著譚化元的后背,道:
“春荒餓死人不算大事,但是有部分世家不顧臉面,親自下場和魔門搶奪資源,民憤頗大!”
譚化元嗯了一聲,沒有什么表示。
“魔門吶,最近動靜如何?”
夏侯松有意無意地瞥一眼夏侯年。
“魔門目前有些肆無忌憚,四處劫掠平民充當人牲!另外,最近新冒出來一個鎮魔殿,在剿殺魔門中人!”
譚化元側身,揮出一縷淡紫色的元氣,把夏侯松扶直身體。
“鎮魔殿,背后之人是誰,你可知曉?”
夏侯年拱手插嘴道:
“宮主,請恕弟子無禮。此事,我知道。”
譚化元面無表情。
“無妨,說來聽聽。”
夏侯年咬牙切齒道:
“鎮魔殿的消息,登錄在《仙門秘錄》雜志上,恐怕這個新勢力與蒼山派脫不了干系!”
夏侯松瞪了一眼獨子,補充道:
“年兒退下,不要胡亂猜測,以免干擾宮主視聽!不過,蒼山派對外公布捐贈了一千靈石,救濟災荒。”
譚化元呵呵一笑,玉白手掌拂動,一件紫色盔甲法寶落到夏侯年身前。
“夏侯長老,不要過度苛責!都是自家孩子,知道操心總是好的!”
夏侯年把盔甲收入儲物袋內,神色歡欣異常。
夏侯松低下的面龐卻冒出細汗,陰沉似水。
譚化元揮了揮手,道:
“你們下去吧,我想靜靜!”
半柱香后,山崖上刮起一陣冷風。
譚化元輕嘆一口氣,從儲物袋內攝取出一本《仙門秘錄》,在手掌間搓成紙屑,隨風撒落。
“郭銘昆,你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啊!”
山崖下。
夏侯松沉著臉,喝斥夏侯年,道:
“年兒,你以后在宮主面前少說話!”
夏侯年揚起長臉,不服氣道:
“為何?宮主賞賜了我一副盔甲法寶,應該不反感才對!”
夏侯松冷哼一聲,當先而去。
“你當時在上面要是再多說一個字,可能今日你我都難以下山崖!”
夏侯年有些明白過來,爭辯道:
“孩兒只是與孟林有仇,所以對他們宗門多加關注,并無其他意思!”
夏侯松回頭傳音道:
“記住,宮主素來不喜歡別人比他主意更多!”
木林寺。大雄寶殿。
孩童啼哭之聲四起。
小沙彌明達念了一句佛號,疑惑地望著慧通。
“師兄,佛門一向講究清凈,救助逃荒而來的災民還罷了,為何方丈還允許這么多的孕婦在大雄寶殿生產?”
慧通小和尚哈哈一笑,從衣袖中抽出一個五寸大小的木制降魔杵,輕輕敲了明達腦殼一下。
“師弟,你著相了!清規戒律,只是禮佛的自我克制。佛渡有緣人!”
智安方丈從大殿門外入內,聽見明達和慧通的言語,頷首不已。
后來,有人曾統計,在這場春荒之中,木林寺中總共有一百零八個孕婦得到救助產下嬰孩!
幻花劍派。
諸位弟子長老身穿灰色長衫,匆匆忙忙,似乎在忙著做什么事。
真傳弟子王清源,在門內一次切磋中,首次打敗大師兄,拔得頭籌!
眾人被掌門告知,無事不得擅自打擾掌門閉關清修。
若是有事,提前一天用玉簡傳音稟告即可!
山腹中某處宮殿。
魔君從入定中醒轉,不動聲色地聽著一個容顏俏麗女子的匯報。
“鎮魔殿,有點兒意思!”
三息之后。
高臺四周的侍女避退,只留那俏麗女子一人。
俄而,一聲聲痛苦又舒爽地聲音,從那女子口中響起。
因為法陣束縛的緣故,那聲音并未傳出多遠,只是在高臺上幽幽飄蕩回響。
不知過了多久,魔君輕喝一聲,揮手渡出一道元氣,把那女子枯骨化為齏粉。
陰風吹過,一切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存留!
魔君內視著不斷暴增的修為,喃喃自語。
“嘿,凝魄境!你說欲魄難凝,難得我花費數年時光才能逆凝而成啊!”
魔君眼眸中泛出紅光,一個神秘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那還不是因為你蠢?你若讓我來,恐怕此刻你已是元神期大修士!”
魔君悶哼一聲,催動玄功,在背后猛地震出一股元氣狂風,眼神復歸清明!
繼而,他笑聲陰惻,說話語調無比卻溫和,聲音越來越小。
“慢一點也不怕,我一向能夠忍耐!你知道的,我當年……”
不料,魔君身體晃動了一下,他的左眼中血絲猛地彌漫,眼神變得血腥肅殺!
那個神秘聲音打斷魔君的自語,焦慮地斥道:
“閉嘴!你知道不知道,你壽元還有多少年?你這樣拖著,你我都要死!”
魔君的右眼清明充滿理智,與左眼中的血腥肅殺之意,形成鮮明對比!
他淡然地向腦海中傳音道:
“你知道的,我一向不急!而且,我也相信你定有方法……”
說完,他嘿嘿一笑,不再理睬那神秘聲音的狂吼,揮手招來數不盡的白色精元氣流,飛上高空盤膝打坐。
這些白色精元氣流,隨著他的呼吸吐納,在他身體各大竅穴鉆來鉆去!
隨著氣流不斷被他煉入體內,他肉身體魄中微不可察的縫隙,也逐漸得到填補!
那神秘聲音無奈地停下狂吼,譏諷道:
“呵呵,你不急?那到底是誰哭著喊著求我,讓我傳授逆凝七魄之法?”
魔君沉聲溫柔道:
“事已至此,你我還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嗎?你即是我,我即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