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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吾不如也。
天下城城主,一方圣人,卻也干那拍馬屁的事,卻是讓人想不到的。
只見中年書生笑道:“弘道小兒,現在是病急亂投醫,已然失了方寸,不足慮也。至于軍神,老死不死,大可忽略不計。張鴉九受了傷,他的兩徒弟,正滿世界尋找真魔,也無需擔心。只剩院長和秋意濃,也翻不了天了。”
城主想了想說道:“李太平劍斬李輔國,又蹲在鑄劍山不肯下來,想來下山時當是云端上的人物了。”
中年書生搖了搖頭,嘆道:“人總有看走眼的時候。花在李輔國身上的心血,卻因緣巧合下給李太平當了墊腳石。不過,倒也無妨,只要守好了法門寺,多幾個李太平也無大礙。”
說著,起身來院中,望著法門寺方向:“佛子,需要時間。”
城主有些不放心的說道:“佛門會不會出爾反爾。”
中年書生笑道:“佛門想要天下佛國,給他們。”
“您不怕……”
書生回頭看著城主笑道:“不怕,為何要怕。”
“高祖當年逐佛其實是個錯誤。佛門教化世人為善,苦今世修來生,對我們來說是好事。人心穩了,國家也就穩了。”
“我給佛門指了一條路,他們想走,就得求著我們。怕出爾反爾的應該是佛門才對。”
與厲抗天說明關鍵,是因中年書生想讓他做一件事。
“勞煩城主一件事。”
厲抗天忙笑道:“先生吩咐就是,何來勞煩一說。”
中年書生點頭道:“守著佛子出關,別讓人壞了佛子修為。”
“包在老夫身上了。只是,老夫很好奇,佛子吸收佛骨舍利,出關后的修為……”
中年書生笑道:“無需擔心。”
厲抗天點頭應是,心里卻不這么想。七巧玲瓏心的佛子,若是完全將佛骨舍利吸收,沒準便要多一尊世間真佛了。
中年書生似乎看破厲抗天心思,不由笑道:“大乾朝六百余年,也沒出幾個驚才絕艷之人。最近這幾十年,卻高手輩出。其實這是好事。”
“以前的大乾朝是一潭死水,現在死水變活水,才真得有了希望。”
“這個世界需要來一場大的變革,而不僅僅是,權力交接,朝代更迭。”
厲抗天似懂非懂,不過他覺得先生說的對。先生學究天人,修為更是讓他這個圣人也要望塵莫及。離幫能有鐘離子曦,無塵等人效命,不正因為先生手眼通天嗎。
法門寺寶光忽明忽暗,牽動的不只江湖上那些不死心的竊寶者,更牽動著圣人的心思。
張鴉九數月來一直關注著法門寺,因為走出法門寺的佛子,怕是連他也無法制衡了。
書院那個小丫頭,是個不省心的,院長又是個喜歡放養的,也不知哪年哪月秋冬才能成就天人。期待小丫頭早日天人,還不如他張鴉九每日里折磨那個小子更有盼頭。
李太平抱著美人過夜的幸福時光是短暫的,短暫到第二天一大早,便被劍圣揪出溫馨小窩。
鑄劍山的乘龍快婿不好當,這一點李太平是有心里準備的,只不過他沒想到,山上人的不講理,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時值三伏天,天和地就像個大火爐,哪哪都熱,哪哪都不敢碰。可就是這么熱的天,他李太平還得蹲在鐵匠爐里,玩了命的打鐵。
有時李太平也會想,沒準鑄劍山招乘龍快婿是假,招苦力才是真。
也不能怪李太平如此想,因為自打他被劍圣揪出小窩,他便看到,鑄劍山的驢子、馬……那些大牲口都歇著了,十七峰鑄劍打鐵的好像就他一人。
這種不公的待遇,很沒道理。他李太平抱著美人,也就手腳上占了點便宜,憑啥就把人當牲口使。
當牲口使也行,憑啥不讓回小樓住。咋的,拜天地,入洞房,這些都省了唄……
鎮西峰半山腰有處鐵匠爐,那是圣人讓小鎮白頭翁那些老鐵匠,連夜為李太平準備的。
山腰鐵匠爐就一人,除了一天三頓能見到挑著食盒的袁克文以外,李太平就沒見過其他人。當人,劍圣在李太平心里,早已算不得人了。
鐵石心腸不足以形容張鴉九,畢竟就算養些雞鴨鵝狗,沒事還要逗弄一陣呢。可他李太平除了能吃飽,好像每日里就剩打鐵了,旁的一概沒有。
書院還有獨孤清清陪著,來到鑄劍山后,自家名義上的媳婦都見不著,世道何時變得如此冷血。
鐵匠爐內,李太平要一人拉著幾人才能拉動的風箱,給炭火加溫。墻上掛著小錘,地上擺著大錘,燒紅了鐵器,便先掄大錘,在大鐵墩上敲打一番,再換小錘。
說不上哪道工序輕松,因為一個人干,哪個都夠要命的。外面的生鐵料堆成了山,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打完。
鑄劍這活,李太平已經駕輕就熟,雖然屋子里掛的那些劍,看起來不怎么像劍。
頭兩個月,他的手臂粗壯了一圈,不要誤會,那不是腱子肉,那是腫的。現在手臂已經不腫了,吃飯時也能拿得動筷子,不用貓腰撅腚舔盤子了。
每日里最舒服的不是倒在床上那一刻,而是跳進溪水里,好似給劍坯淬火時的暢快感。
晚上太陽落山,送飯的依舊是袁克文。李太平掀開食盒,瞧了瞧,聞了聞,皺眉道。
“小子,你不是打擊報復吧。這都幾個月了,廚藝怎能半點精進也沒有。”
袁克文白了李太平一眼,說道:“你還好意思說。沒有你,我犯得著,一天跑三趟嗎。你以為挑著兩桶吃食不要力氣的嗎。”
李太平不想聽袁克文抱怨,不由問道:“你給圣人也弄這個。”
袁克文笑了:“不一樣的。”
李太平一聽不樂意了,把手中的勺子往飯桶里一摔:“幾個意思。都是一鼻子,兩眼珠子,還要區別對待。”
袁克文也不客氣,反唇相譏道:“能一樣嗎。圣人用碗,你用桶。我沒弄成豬食,你應該感恩戴德才對。”
“不就能吃了點嗎。能吃我還能干呢。”
袁克文指著兩個大木桶,瞪著眼珠子大叫:“這叫能吃點,鑄劍山師兄弟一天吃的,加一起,都沒你一頓吃的多。”
兩個人在鐵匠爐前,你一句我一句,誰也不讓誰。其實倆人早就沒了敵意,現如今相互擠兌,完全是鑄劍山的日子太枯燥,太淡了。都快淡出鳥了……山峰之上,慕品山乖巧的給師傅捶著肩膀。
“師傅啊,這么整日里打鐵,不會把身子骨熬壞吧。”
張鴉九打著哈哈說道:“他一個人,一個月吃的,都快趕上咱鑄劍山一年消耗了。他會熬壞了,我看你更應該擔心,后半年咱們吃啥。”
“師傅啊,他一個修道的,犯得著這么打熬身體嗎。再說他以前也有過鍛體的。”
張鴉九騰地一下起身,回頭道:“那也叫鍛體。今師傅就跟你說到說到。”
見小丫頭嚇了一跳,張鴉九忙溫言軟語道。
“你看啊,太平以前跟著老道士學劍,雖說偷學了大雪山秘法,可他那個鍛體,就跟小屁孩過家家一樣,純屬鬧著玩的。”
“不要誤會,師傅可沒自大到,不把大雪山外加功夫放在眼里。師傅只是說,李太平鍛體差了火候而已。”
“妖僧倒是干了點正事,把那小子泡在寒潭里了。可那終究是外力,沒有汗珠子摔八瓣的日積月累……”
至于為啥修道的要鍛體,張鴉九把李太平塞進鐵匠爐時便說了。
李太平當時也有不解,便躬身行禮虛心請教。
張鴉九沒有說為什么,而是說了法門寺那一戰。他只是冷笑的表示,把李輔國換成其他任何一位宗師之上,李太平連出劍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不堪一擊。
要打人得先學會挨打,一拳就成了肉餅,再厲害有何用。
道理很簡單,也很實用。李太平清楚,所以心中不爽,卻也沒撂挑子不干。
如今這一干,便是白日里打鐵,夜里抄書,時間用了個精光,想干點別,卻也擠不出時間來。
時間對如今的李太平來說,就好像大乾朝的稅銀,是沒有結余的。
當一個人,感覺時間怎么都不夠用的時候,說明他在很認真,很努力的做一件事。而這一做,便是數月有余……
一對情侶,見了家長,定了婚事。卻忽然間兩不相見,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師傅,我可以去看看太平嗎。”
張鴉九笑道:“你去看他,他便要看你。到時落錘砸了手,你可莫要后悔。”
“師傅,我只是偷偷的去看。”
張鴉九見徒弟不死心,笑臉便換了冷臉:“你很清閑嗎,你不打算和那臭小子一起下山嗎。”
慕品山嬌羞道:“當然要一起下山。”
“那你還不去修煉,功夫都練到家了嗎。”
慕品山吐了吐舌頭,忙回轉靈應峰。
張鴉九搖了搖頭,輕嘆道。
“沒一個省心的……”
張鴉九話音剛落,便聽身后有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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