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學,唯快不破。
李太平的劍夠快,夠狠,夠準。
劍入骨,梵音起。
千面魔君低著頭,沒了動靜。李太平和慕品山仿佛中了定身咒,僵在原地。
官道上很靜,偶有鳥兒振翅飛過,便只剩風吹起衣角的聲音。
三人耳中梵音隆隆,不停不休。那聲音仿佛來自天外,直達內心,似乎要泯滅人的七情六欲。
李太平和慕品山不曉得梵音從何而來,千面魔君卻心中了然。
自打他將佛骨舍利融入胸口,梵音便一直都在。他曉得只需守住心神,慢慢吸收佛骨中的佛性,便可真正融合。
今天,李太平滿是劍意真氣的三柴劍點在佛骨之上。仿佛把露出一絲縫隙的大雄寶殿,猛地推開,將三人完全暴露在佛主面前。
這是一次對武道修心的考驗,扛不過去,輕了神魂重創走火入魔,重了直接當場斃命。
扛過去,必將大有裨益,將來的武道之路也就一馬平川了。
世上宗師論武道修心,千面魔君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可即便是千面魔君,這陣子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更何況李太平和慕品山。
李太平二人現在還能扛住,卻要多虧了剛剛聯手而戰。
心意相通氣脈共融,以刀魔雙修心法,同心抵抗佛音。
佛骨舍利上的佛性被三人均攤,剛好達到微妙的平衡。若是現在有一人扛不住,三人皆要共赴黃泉。
陸一平和伍真,始終盯著官道上那場大戰,此時見狀便坐不住了。
“大哥我帶些人去看看,曲四平就交給你了。”
伍真也想去,可曲四平和金錢宗眾人還需他守著,他若走萬一出點岔子,可就功虧一簣了。
伍真點頭道:“見機行事,莫要魯莽。”
陸一平點了點頭,帶上幾十名府兵,小心翼翼靠近三人……
一把長劍抵在大和尚胸口,三個人閉著眼,像木頭人一樣。
陸一平不知道發生什么,可顯然三個人還活著。他不敢去碰觸李太平,也不敢去碰那大和尚,只能讓府兵遠遠的圍住三人。
幸虧陸一平什么也沒做,不然一指頭捅倒了大和尚,不但他要死,怕也要害了李太平和慕品山。
混江湖也好,混官場也罷,若不行事謹慎,莫說混不出名堂,說不好連命都混丟了。
京兆府,申屠仁王還再大牢里蹲著呢。他是是幸運的,同期進來的,這陣子還有命在的,已經沒幾個了。
好在是申屠仁王既不是混江湖的,也不是混官場的,而是那混社會的。
拉出去砍頭的罪名顯然是不夠的,流放千里似乎也對不住故去的老相公。只好暫時壓在牢里,有事沒事教育一番了。
今日是申屠仁王大喜的日子,京兆尹甘大人,剛從宮里回來,便來了牢房。
說是圣上仁厚,要大赦天下,只要不是謀反、欺君之罪,一律赦免。
今日甘蔗是到宮里要銀子的,再不給銀子,莫說牢里那百十來號犯人要餓死,就是京兆府一眾官員捕快,怕也抗不了幾日了。
弘道帝哪有閑錢,本意是讓甘蔗減少一頓牢飯。可按甘蔗說的,大牢里的耗子,都快成窩餓死了,再省一頓,也不用圣上下旨砍頭了。
官員們的耳朵都靈,聽說甘蔗進宮面圣要錢,不由得一個個直奔皇城。
莫說六部尚書,軍中大佬,就連一向節衣縮食的鐘離履都跑進了皇城,堵著圣上要錢。
鐘離履面子薄,卻也不得不開口,畢竟一大家子人等著米下鍋呢。
“圣上,月銀已經三個月沒發了。家里值錢的物件,賣的賣,當的當,再這么下去,本官怕是要沿街乞討了。”
弘道帝看了看鐘離履官服上的補丁,嘆了口氣。畢竟這位一輩子廉政,把好好一個名門世家過成了大興城里的笑話。老頭子說沒銀子,這話是可信的。
可你裴延亭和慕道宗也來要銀子,是幾個意思。朕日子過得都不如你們二位舒坦,在朕面前哭窮,虧你們干得出來。ŴŴŴ.23sk
這話弘道帝也只能心里想想,若是一旦說出口,怕是要捅了馬蜂窩,非得揪著蓋樓的事不放。
紫宸殿內,一眾高官大眼瞪小眼看著弘道帝和戶部尚書,可是把戶部這位最高長官,弄得想要扯上三尺白綾,來個一了百了。
戶部尚書剛上任不久,國庫里剩下那三瓜倆棗,顯然是不夠分的。他是沒啥好主意,總不能說,各位再挺幾個月,等年底稅銀到了,開鍋下米。
人能等,肚子等不了。三郡老百姓怎么反的,不就是餓的嗎。
弘道帝還是見過大場面的,只見其鎮定說道:“朕若是大赦天下,那些人會不會感恩戴德,幫襯朝廷一把。”
這話啥意思,傻子也能聽懂。想活命,拿銀子,只要銀子夠多,就能從獲自由。
鐘離履不干了,上前一步躬身道:“圣上這么做,有失天子威嚴,有損德性……”
弘道帝忙擺手道:“大赦天下,說明朕仁厚。他們感激朝廷,感激朕,主動為朝廷分憂,哪里有失威嚴德行了。”
話是這么說,可到下邊事可不是這么辦了。萬一沒弄好,可是會讓天下百姓恥笑的。
鐘離履既然干得是御史大夫的活,不說他怕后人戳斷脊梁骨。他寧可全家餓死,也不能讓圣上犯糊涂。
鐘離履還要開口,卻見一旁的裴延亭,朝身后幾名侍郎使了個眼色。便見幾人上前拉著鐘離履,一邊說還一邊把鐘離履往外拖。
“鐘大人啊,我見到有些德行不好的官員,又娶了幾房小妾,這事可得跟您說說。”
“我這也是,看著他們不順眼,卻又沒辦法,只能您老出面了……”
幾位侍郎,你一言我一語,愣是把鐘離履拖到了皇城之外……
等鐘離履再要進宮時,圣旨都出了皇宮了。板上釘釘的事,他鐘離履也回天無力,只能嘆了一口氣,打算問問幾位侍郎,都是哪些官員有損德行。
當鐘離履回過身,幾位侍郎卻上了馬車,一溜煙跑沒了蹤影……
申屠永嘉午后便得了消息,他爹就算混賬不是東西,當兒子的也不能把老爹丟在大牢里不管不是。
甘蔗親自查看牢房里關押的犯人,哪些人能交銀子滾蛋,哪些人得吃一輩子牢飯,他需親自把關。可不能讓手下那些人亂來,搞得烏煙瘴氣。
“申屠仁王,別只顧著感謝圣上,要多想想你爹是怎么教育你的,本官可不想再看到你觸碰大乾律法。否則莫怪本官不講情面。”
申屠仁王一萬個保證,定會從新做人。可當他跨出牢房,呼吸到新鮮空氣,看見藍天白云,他又改主意了。
他沒直接回家,而是直奔齊王府,誓要奪回屬于他的一切……
柳葉劍宗,秦九寶看著跪在面前的申屠永嘉,冷聲訓斥道:“糊涂!你把混蛋東西救出來,你以為他會改過自新。我告訴你,此時那個混蛋正在齊王府,謀劃如何奪回家產呢。”
申屠永嘉抬頭道:“咱們現在和齊王合作,齊王難道還會給自己人下絆子。”
秦九寶冷笑道:“你是不是對自己人三個字有什么誤解。齊王是龍子,有一天興許便是那九五之尊。”
“在他眼里我們所有人都是工具,只是工具有好有壞,壞的自然要丟掉了。你爹搶回家產,你就是那不好用的工具,隨手也就丟掉了。”
申屠永嘉低著頭不吭聲,他曉得師傅說的對,可那個人是自己的父親,難道他還真能見死不救嗎。
秦九寶冷聲道:“行了,起來吧。事已至此,跪著也解決不了問題。”
“回頭,盯住家里人,少讓他們和你那個混賬爹接觸,還有你那個名義上的姐姐,也少來往。”
申屠永嘉最近卻是和申屠玉鉤來往密切,時不時便要聚在一起,聊些過往。
申屠玉鉤按照齊王的意思認祖歸宗,她心里其實并不樂意。不過和申屠永嘉接觸幾次后,她卻越發覺得親切。這不,申屠仁王來了齊王府,她便躲了出去……
前段時間申屠玉鉤收到師傅消息,讓她控制申屠家,多跟柳葉劍宗接觸。爭取和那個老頑固,搞好關系,為了將來的大事增加一份籌碼。
申屠玉鉤再次來到柳葉劍宗。如今的柳葉劍宗,外姓徒弟越來越多,這些拜入柳葉劍宗的外姓人,統一稱作外門弟子,由申屠永嘉管著。
申屠永嘉剛走,申屠玉鉤就來了,秦九寶到想看看,這個女人打著什么算盤。
秦九寶在外門政事堂見的申屠玉鉤,此舉是有意疏遠雙方關系。可那個美麗的女子,卻笑若春花,毫不在意。
“晚輩見過宗主,愿宗主萬壽無疆,以秦劍惠及萬民。”
秦九寶眉頭微微一皺,因為申屠玉鉤話中有話。
不說柳葉劍宗,只說秦劍,這個消失十幾二十年的小丫頭,是否知道些什么。秦九寶有些摸不準。
秦九寶笑了笑,起身相扶。這可不是老頑固的一貫作風,顯然是有話要說的。
“丫頭快起。我和你祖父多年情誼,如今見了你,這心里不落忍啊……”
天籟為你提供最快的更新,免費閱讀。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