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好瘋狂:
大興的外郭城墻很厚,僅憑肉身是很難撞爛的。即便宗師之上,想要撞個對穿,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又是一聲轟然巨響,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
不過與往常不同的是,那個書生半天沒從城墻里爬出來。
一名年輕泥瓦匠,壯著膽子來到近前,探出頭朝里邊望了望。
“郎君可還好?”
“沒事,沒事。歇一會就好。”
聽見里邊還有動靜,年輕泥瓦匠的心才算落了地。只見其一邊往回走,嘴里一邊小聲嘀咕。
“幸好沒事!這活只要在干上半年,娶媳婦的彩禮就能湊夠了。”
乾人不服徭役,只要是干活就得給銀子。對于這一點,老百姓還是很滿意的。
大興城來了位能砸墻的郎君,這可成全了蹲墻根沒活干的泥瓦匠。
郎君砸墻,泥瓦匠補墻,朝廷給銀子。所以郎君在泥瓦匠心里,就成了衣食父母,可不能把身子撞弄壞嘍。
寧望山什么姿勢撞進墻里的,這陣子便是什么姿勢。已經過去了十幾息,他還沒動。
“哎呦!我的肋骨好像斷了一根!”
今日鐘離子曦心情很不好,寧望山又恰巧趕上了。被圣人當做泄火的工具,工具想完好無損那是不可能的。
心情不好,自然是見了讓人心煩的人。大興城內還能讓鐘離子曦不開心的人不多。
軍神算一個,院長也算一個,寧望山只能算半個。而從今日開始,又多出來一個。
在鐘離子曦眼里,澹臺滅明這個老學究很難纏。
面對寧望山時,他可以一巴掌扇出去,死活不管。可她不能這么對待當世大儒,不然是要被千夫指的。
圣人也背不起罵名,更何況她的名聲未來還有用。
她沒想到,澹臺滅明真能走到大興城。要知道聶三禮的劍,殺一個不會打架的老學究,還是能做到的。
如今老學究不但來了大興城,竟然還找上了她。還跟她墨跡什么人臣之禮,天下興亡……
反正老學究墨跡那么多,核心思想就一個,讓她不要找皇帝的麻煩。若是,實在看弘道帝不順眼,大可走出大興城,看看萬里河山,舒緩一下心情。
鐘離紫曦回大興城干嘛來了,不就是要把弘道帝攆下寶座嗎,怎么可能聽老學究的話。
老學究的話,她是聽不進去的,可她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插反旗,把老學究趕出去不是。
做人難,做圣人一樣難。既然有心中想,就得忍不快事。
憋了一肚子火氣的鐘離紫曦,見了那個不開眼的,當然要往死里打。
寧望山最終還是打城墻里爬了出來,這可讓泥瓦匠們松了口氣。
只見眾泥瓦匠,路過寧望山時,紛紛豎起大拇指,表示著心中敬意。
年輕泥瓦匠丈量了墻洞,不由咋舌道:“兩丈了,快一半了!”
其他泥瓦匠笑道:“那還不好嘛,撞得越深,咱們工錢越多。”
寧望山不知,那些個泥瓦匠鼓勵他,只是想他撞得再深些,若是曉得恐怕是要吐血的。
寧望山沒有直接回李家,他還想保持一下作為師兄該有的風度……
畢竟是宗師之上,若是像老百姓那樣不顧氣質形象,是會跌份的。
不過李家現在卻有一位,說話瞞直接的宗師之上。
慕品山被昔彩英一句話噎到了。不過,以慕品山的性子,講道理是不可能的。
短暫錯愕過后,慕品山臉色更冷。
“我什么身份你管不著,你只需要知道,李家的事我說了算就行。”
李太平忙用力的點了點頭。
昔彩英望著二人,臉色又是一紅:“還未過門就當家,李大人還真是懼內!”
“既然李大人全聽未來夫人的,那圣骨的事,便于夫人說好了。”
慕品山冷聲道:“我剛剛說的還不清楚嗎!”
昔彩英搖頭道:“圣骨的事,不是過家家鬧著玩。我今天來只是想知道,如何才能把人帶走。”
“還有,我不說,不等于你們沒做。真得鬧開了,倒霉的是那個孩子。”
慕品山沒話說了,就連李太平這位名正言順的老爺,這陣子也成了啞巴。
這個一說話臉就紅的女人,可不像看起來那么簡單。
李太平沉默半響后說道:“若是鬧開了,人你也帶不走。”
昔彩英笑道:“所以我才說,是來做買賣的。”
李太平望著昔彩英,臉上帶了笑:“做買賣好啊!買賣不成仁義在,前輩說是不是。”
“還沒開始,怎知不成。新羅國給出的價碼可是足斤足兩的。”
李太平搖頭道:“開始便說過,秋冬是李家的人。沒得商量。”
昔弈道忍了很久,只見其回頭吼道:“還等什么,給我打。”
沒人動,很尷尬。昔弈道的臉頓時成了豬肝色。
昔彩英笑道:“道兒,稍安勿躁。”
“李大人,秋冬若還是以前的秋冬,我們可以商量。而現在的秋冬,還是呆在新羅國更安全一些,您說是不是。”
李太平點頭道:“秋冬確實不適合繼續呆在李家,不過新羅國也并非好去處。”
昔彩英微笑道:“愿聽李大人高見。”
“驪山書院。”
昔彩英笑道:“李大人莫要開玩笑!”
“先不說院長會對秋冬怎樣,只說秋冬要如何進書院。大人不會指望,乾人話都說不利索的秋冬,考進書院吧。”
慕品山冷笑道:“有何不能!”
昔彩英笑道:“這么有信心,不如我們賭一把。”
“考進書院,新羅國從此沒有秋冬這個人。考不進,秋冬跟我走。”
慕品山剛想一口答應,卻忽然皺起眉頭。昔彩英這是在下套,等著他們往里鉆呢……
就在慕品山猶豫不決的時候,李太平卻點頭笑道:“一言為定,輸了可不許耍賴!”
“昔家人說話算話。道兒,你也表個態吧。”
昔弈道本以為今日不但搶回人,還能出口氣。可現在看來,他這個王子,也就是個擺設,屁都說了不算。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如何,總不能逆了家里這位的心意吧……
昔弈道表了態,扭頭就要走,卻聽身后傳來一聲冷笑。
“門也砸了,人也打了,不給個交代就想走,不合適吧。”
昔弈道本就壓著火,這時哪里還忍得住。
小白胖子怒而轉身,大吼道:“老子就打了,你能……”
叫囂戛然而止。一道人影落入李家,掐著小白胖子脖子,冷笑道。
“矮矬子,你算是個什么東西,也敢在此大呼小叫。”
寧望山的出現,讓昔彩英微微錯愕。只見其紅著臉,施了萬福禮。
“都是妾身管教不嚴,讓寧師兄見笑了。妾身在此給諸位賠禮了。”
寧望山看也未看昔彩英,而是轉過頭望著小師妹。
“咋弄,剝皮煮了,還是手撕了。”
不講理的山上人,最見不得別人不講理。
看著像個讀書人的寧望山,這陣子沒有半點讀書人該有的樣子,倒是像極了大興城里的潑皮。
“寧師兄說笑了。”
寧望山轉過身,瞇著眼說道:“他快死了,你說我是否在說笑。”
昔彩英瞥了一眼兩眼翻白,手腳耷拉的昔弈道,臉色通紅的說道。
“真得沒必要搞成這樣。寧師兄,要如何才肯罷手。”
“讓他滾出大興城,永遠別回來。”
昔彩英一愣,不是寧望山的條件過于苛刻,而是太簡單了。
“多謝師兄手下留情,彩英這就送道兒出城。”
暈死過去的昔弈道,是被寧望山丟出李家的。
當昔彩英等人離開后,寧望山轉過身,望著李太平冷聲道。
“師傅說過,小師妹不能受委屈。所以你若沒本事護著,當我離開大興城時,人我就得帶走。”
慕品山拉住寧望山的手臂,撒嬌道:“師兄——”
寧望山冷著臉:“走之前這小子接我三招不敗,否則你跟我回山。這事沒得商量,叫一萬句師兄也沒用。”
慕品山噘著嘴:“師兄欺負人!太平不過宗師修為,如何能接下師兄三招。”
“欺負人。你們太小看天下宗師了。殺手榜第一那位也是宗師,人家可是連宗師之上的買賣也敢接。”
“練武當先治心,這不是一句空話,也不是隨便說說的。”
李太平躬身行禮道:“太平愿接師兄三招。”
慕品山死死地瞪了一眼,恨不得把這傻子的嘴縫上。平日里的聰明勁兒哪去了,怎么讓人忽悠兩句就瘸了。
寧望山是什么人,那是鑄劍山的二師兄,每天被圣人扇巴掌,依舊活蹦亂跳的家伙。
慕品山覺得這陣子的李太平就是個缺心眼,可有個人說了一句話,她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更缺心眼的家伙。
劍西來抱著劍,打鵝卵石蒲城的小路走了過來。腳下的步子很穩,面部的表情很冷,口中的話很嚇人。
“加我一個,五招。”
寧望山笑了,笑的很開心……
慕品山看瘋子一樣看著劍西來。五招,多個人多兩招,這腦子是怎么長的,怎么就能說出這么蠢的話。這不是坑人嗎。
李太平望著劍西來笑道:“我就喜歡你這骨子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瘋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