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第五百二十七章 白云蒼狗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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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白云蒼狗


更新時間:2022年01月16日  作者:最愛喝冷飲  分類: 奇幻 | 玄幻 | 巨人與龍 | 巫師與魔 | 異世爭霸 | 最愛喝冷飲 | 黑潮 


飽餐后再談事會略顯松垮。

衣物里的肚腩垂下點,續上一支煙,看著裊裊升起的藍霧,真切從里至外呼個痛快。

這是人體的某種激素在做松懈信號。拉塞爾德文很清楚,也明了人體有許多奧秘還都裹在一層薄紗里,像美得驚心的女人,在真相的懷抱中勾魂奪魄,引誘無數像他這樣的學識巫師,將一輩子都搭進這條不歸路。

所以世間其他事在他看來都大抵是無趣且矯情的——少年愛冒險,不理解所謂轟烈的愛,也不明白金錢的可人,和人際交往的重要程度。

還是繳械了。

不自知伸手撫摸臉頰上這道名為“現實”的耳光,屁股下沙發的觸感極好,茶幾上又是瓜果琳瑯滿目,什么煙吶酒啊,什么東西會沒有呢?

他想著想著轉頭接住拉塞爾德文的目光,于對方的笑容里稍稍停頓,干脆扯開了胸膛念:“我認為你這座城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危險,我決心證明自己,可是我也熱愛我的生命,這是我進行一切事情的開端。”

“哪一個。”拉塞爾德文翹起腿問,將剛熏燃的雪茄遞給管家,讓他賞給壁爐那邊的三個輪椅巫師。

“太多了。”拉塞爾德文轉動手中雪茄,目光也平靜不少,“我從來沒有聽過簡艾斯對你有任何評價,這是我自己在這座城看出來的場面,我們受苦的那個正午,整個廣場亂作一團,我甚至分不清誰是敵人,誰又是朋友。這種感覺就像潛入毫不知根底的深海,你根本不知道大魚就在哪里注視你。”

“這是我最擔心的事。”

巫師抬起殘破鏡片后的眼睛,十指交叉,再于對方的沉默里說出另一通實話,“至于我來到艾斯的莊園……這當然是有人在中間做介紹,他對我很好,我有許多地方欠他人情,在我迷茫消極的半年里是他和熱邁厄斯沙松鼓勵我,幫助我熬了過去。”

“那這兩個人,”拉塞爾德文打斷他的敘述,“這兩人一起挖過來,你會愿意留在這里么?”

“這不可能。”拉塞爾德文搖頭回應,“熱邁厄斯沙松已經完全鎖定了簡艾斯,另一位在圣羅學院擔任高職,除去君王沒有人能夠將他調動。”

“我知道了。”拉塞爾德文點點頭,向剛回來的管家恩佐抬手,接來一支雪茄,瞇著眼抽幾口;于吐霧時慢慢道,“既然這個問題無法解決,那我們聊聊另一個問題。你說的危險我在此完全可以做出保證,雖然這種事情無法走箴言契約的形式,不過我們可以簽訂帝國法律法規的保護條款,讓你成為我的執事或長老,掛名在我母親芳娜女侯爵名下,你現在是什么頭銜了?”

“曾經是子爵。帝國收回了我所有的貴族權利,以此作為把我從神圣帝國弄回來的代價。”

“你在那里待了多久?”維多利亞諾福克吃了枚果子問,“神圣帝國,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兩年,三年,我已經記不清了。”拉塞爾德文搖搖頭,銜著煙往后靠住沙發,目光移向壁爐那邊,將三名下屬的輪椅游戲裝入眼眶內。

“主人,”一位執事忽然來到諾福克耳邊上。

稍微一聽,這繼承者抬下手指應付執事,掀起睫毛對準拉塞爾德文面容,最后道:“我后續還有點事了。長話短說,我知道想做成你這件事需要大量的資金和人脈,這幾天狄善九陸陸續續向我送來了60多億,我父母恰好在一區綠子湖上游為我留了一塊足夠寬敞又隱秘的地皮。我的想法就是全力資助你在這個地方扎根建設巫師工廠和商會,或者是查理最近喜歡搞的公司制一樣,總之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安全……”

他伸手對準沙發后的中年執事:“崔維斯,四國契約下最頂尖單兵戰力。我會讓他日夜保護你,并且保證你的工廠不會今天出現死人,明天被搜出什么違禁物,后天又哪里哪里起火等等之類的煩心事,你只需要安心推行數據化改革,剩余的我都會處理。”

“還有貴族頭銜一事,我會請求我母親讓你成為灰爐堡的子爵,只要我們的生意順利,半年一年我就可以將你延伸到埃特蒙德,讓你在這里也擁有子爵頭銜,更上一步的伯爵也不是不可能。”

“另外,我還要再向你介紹一位幫手,他始始終終都是我的人,希望這樣能減輕一點你的擔憂。”

如影子般的大管家恩佐向樓上拍拍手。

旋即帷幔一縷律動,戴有寶戒肥手從縫隙伸出,露出笑嘻嘻的肥胖臉頰,和脖頸處殘余的口紅印。

拉塞爾德文記得這個人,還在想。對方已從二樓下來,邁著厚重并有節奏的步子來到沙發邊,最終朝雙方頷首致意:“日安,偉大的維多利亞閣下。日安,帝國的祈福巫師。”

“你也一樣,我親愛的大法官。”拉塞爾德文平靜收下這束問好,吸吸鼻子,向眼鏡巫師伸手介紹,“老朋友了;約翰陶皮茨博,一區大法官,是我埋藏了很久的底牌,今天尼祿和其他人都不在,我就向你展示一下,算是表明我的誠意。”

“你好,拉塞爾先生。”富態大法官笑瞇瞇伸手,五指戴滿寶戒;光華刺眼。

拉塞爾德文伸手與之相握,左右回應面前二人的目光,鏡片后的眸子垂低許多。

“現在還有什么擔心的嗎?”

一股緋糜氣味從二樓飄下。維多利亞諾福克向一區大法官賜了支雪茄;雙腿側擺——僅這一個動作就讓汗水恣意落下來。

“我想我沒有多少拒絕的權利了。”拉塞爾德文終于說出答案,而且也不算臨時起意,畢竟確是思索許久,反復權衡了幾日的時光,“不過我還有幾件事情要強調,例如,”

“我知道。”拉塞爾德文聞聲一笑,擺手讓這大法官繼續去二樓玩女人,而后用手帕擦拭額頭上的汗,調整坐姿靠住沙發背墊,語調直白地朝這名巫師說,“現在裹挾住你的無非就是錢和對我這個人的不放心。分紅這一塊我也可以現在就交底給你——我六你四,這也是我父母能接受的底線。”

對面的巫師沐浴在晨光沉默;思索半響,手掌不斷往下壓,示意諾福克聽自己說完:“對于分紅的事我想我們有的是時間討論。站在即將合作的伙伴角度。我對你要句實話,我擔心你身上的藥癮,以及在女人方面的關注度。”

“還有,”巫師再次壓住繼承者的聲音,抬眸直視對方面容,十足平靜道,“我想要幾個生活助理照顧我的日常,之前服侍我的那幾個小女仆就很不錯,如果可以,我想要把她們帶到我的工廠去,過繼成我的生活女仆。”

“噢”維多利亞諾福克再次下意識吸吸鼻子,隨意笑笑,順著桿子往上打趣并眨眼,“你剛剛才說到女人的危險性,所以你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嗎?這種小事情,我,”

“我想要她們的女仆契約。”拉塞爾德文接上話,頭稍低垂,殘破眼鏡反起白光。

一時間安靜到有些壓抑。

冷冷注視許久的大管家恩佐張嘴。可少主人已抬起自己的手,毫不在意的搖搖腦袋:“你要你就拿去吧,到時在管家恩佐那里報備,不過不要鬧出人命,這會讓我很麻煩。”

“我,我不是這種人。”拉塞爾德文費力咳嗽幾聲,頭一次露怯。

維多利亞諾福克露出滿意笑容,藏起幾分譏諷,猶豫再三,依舊忍不住道:“你在艾斯那里……他不給你女人?錢呢?錢他又給你多少?”

繼承者用手指在空中比劃。

拉塞爾德文伸手推一下眼鏡,嘴嚼動片刻,回道:“他是這一方面的克制者,錢則是一人一千萬,還算公道的價。”

“噢。”維多利亞諾福克再笑得抬頭與大管家對視一眼,搖搖頭,逐步收斂神情并嘴唇吧嗒,語調順勢降下來許多:“他啊,其實我也摸不透他是什么樣的人,太多面了,讓我總感覺有些虛偽。”

氣氛忽然朝著微妙前進。

拉塞爾德文又推了下眼鏡,剛移動眼珠,就正對上了始終盯著自己笑的眼。

“我這些事情可以和你說吧。”維多利亞諾福克再次強調,笑容分明有些其他意味。

“這是當然的。”拉塞爾德文干脆把眼鏡摘下來,低頭用衣袖擦拭。

諾福克“嗯哼”一聲,搓搓臉頰,目光轉到窗外,仿佛要透過遙遠的風和云,在藍天盡頭找到那個少年:“我還是想要和他成為朋友的——他在我困難的時候幫助了我,還有洛巴赫對他也十分喜愛。所以再看吧,如果他一直這么明事理,我愿意繼續接近他。”

話完,這番前后不著調沒有引起在場任何人笑。

眸底的光又暗沉一度;拉塞爾德文仍舊選擇抬頭,回答對方的語句:“他答應了在七十七號莊園為我搭建一個工廠,這也是原本交易中的一部分,我計劃讓古拉通三人中的一個回到那座城市,順便和你的侍從一起……”

“歸還飛龍。”

平靜的音蕩起漣漪。

管家恩佐與中年侍從同時睜眼,面無表情的鎖住這不知好歹的祈福師。

談僵了。維多利亞諾福克在中間深吸口氣,忍不住鎖眉,腮幫往外突了突;用極大專注遮掩真實情緒,終究慢慢笑道:“你在說什么呢,龍和黃金屋我肯定會歸還,而且你的下屬隨你自由調度,我們是生意上的伙伴,并不是主仆,我也不會對你多加干預。”

“主人。”一左一右兩道聲音響徹。

維多利亞諾福克抬起手壓住這些,確是有了幾份霸氣:“我沒有時間考慮枝梢末節的事,今天的事務還有很多,你們配合一下,配合德文把剛才說的都落實好。”

管家與侍從無奈躬身行禮。

總算聊到關鍵處,諾福克再次看了看客廳那邊的擺鐘,微微一笑,手指點向自己:“至于我自己的事。強性藥癮要戒除確實十分難受和不適,我這幾天都感覺要死了,每次發作,”他用手拍打下大腿根,“發抖,整個身體都在痙攣發抖,就像是它的奴仆,只要能再次解脫,我什么都愿意。”

“所以你知道我是怎么克服的嗎?”

繼承者的眸光與窗外光束一致,帶點笑,聲音也柔下許多,“我喜歡和識時務的人做生意,也需要一個全新的事業讓我大展拳腳,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現在的困境和你所代表的機會有多珍貴。我會尊重你,同時尊重我父母給予我這個機會。”他用十指輕拍自己胸膛。

拉塞爾德文始終沉默,也終于有空將早已熄滅的雪茄丟進煙灰缸里。

“讓他看看。”沙發上的人兒雙手張開。中年侍從起先有些猶豫,下意識與管家恩佐接觸目光,最后,還是依聲照做了。

材質考究的內襯被拳繭大手慢慢往上挪。下一瞬有詭異紋理出現在拉塞爾德文視野內;妖異如花,相互纏繞成雙蛇交媾模樣——邪惡,冷血,像刺芒,使這位巫師的瞳孔倏然緊縮。

雙蛇之花。

相傳南海之國第一任國主犯原罪時為改過而自我懲戒。

這種終極祈福,會使人好似被禁錮在金剛不壞的鐐銬和永遠燃燒的刑火中。根據人間的計算,大約九天九夜,贖罪人都將沉淪輾轉在烈火的深淵;既失幸福,又飽受無盡痛苦的折磨。

雙花成;但見悲風彌漫,縹紗無垠。可怕牢獄自八方似洪爐烈火四射,但那火焰只是朦朦朧朧的一片,并不發光,但能辨認出那兒的苦難情景,悲慘的境地和凄愴的暗影。和平與安息從不在此駐扎,希望無處安放。

蛇交媾;當贖罪者抬起憂慮雙眼,環顧四周,伴隨他的是莫大的隱憂和煩惱,交織著頑固的傲氣和難消的仇恨。只有無窮無盡的苦難步步相跟,永燃的硫磺不斷地添注,不滅的火焰有如洪水滾滾逼來。

這是神靈為那些奸臣準備,

是在天外的冥荒中為他們設置的牢獄。

度過第九天,贖罪者將竭盡天使的目力,望斷天涯,

終而覺醒。

——《舊約·失樂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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