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雙魂
第三卷雙魂
夜里閃著星星。
學院西區外靠著邊界的地面,扎有一座極為靜謐的莊園;從大道悄悄歪過來一條細路,茂密的樹葉垂下來,幽幽通向這座燈火微閃的地兒,好似怕人打擾,更擔心被人發現一般。
葉被踩得嵌入松軟的泥里,越過鵝卵石,守在莊園門口的人抬起頭,看眼這個男人,便往主屋內走去了。
沒過一會兒,內史密斯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門邊,仔細望著他,伸手抓住其的肩膀:“艾斯,你,你怎么來了?”
“啊。”他低沉應了聲,風吹動外套,好似與黑夜融為一體。
內史密斯又多看了幾眼,側頭皺起眉,站在旁邊仆人管家們立即行動了起來。
“有酒嗎?”
進入裝潢小且密的客廳,有股檀香味彌漫,周圍擺放的瓷器飾品款式樣貌十分值得考究,更有些許,與他在夢里見過的相似。
“你要喝酒?”內史密斯稍稍一愣,直接對管家道,“去取幾瓶白酒,搭個小桌做點菜,把曹滿叫來,說是我與簡兄要跟他喝酒。”
“我知道了。”管家聞聲后退,身著紅紋的長袍,說話口音等,都不大像是地道的北方人,甚至不像波斯人。
“曹滿是誰?”簡艾斯看了會這名管家的步,抬起眸子,在仆人的伺候下脫掉鞋,換上材質極軟的拖鞋;踩在了菱形花紋的毯上。
“就羅肯考特那個大結巴。”內史密斯看向他,聞著從那頭傳來的氣息,微微一笑,聲音很柔地講,“在這片地方,你就叫我的中庭名字:朗燁。”
“嗯。”簡艾斯發出鼻音,解開衣領,端起剛送來的酒;低頭一聞,毫不猶豫地將這一盅酒喝下。
“誒誒誒!”朗燁有些急了,伸手往前擺動,氣得大喊道,“這是我珍藏的好酒啊!你這亂嚼牡丹的笨牛!”
面對這般氣急敗壞,簡艾斯不為所動的咽下舌根殘余的辣味;極為舒服地仰起頭,重重呼出一口氣。
“中庭語練得不錯了啊。”他看向這人兒,翹著腿,捏起一粒花生米扔入嘴里,如桃花的眸子微微上挑——柔得,像是一壇更加難得的佳釀。
朗燁一時閉嘴了,悶悶端起眼前的酒杯,閉目一呷,發出舒坦的鼻音。
二人就這般不言不語的推杯換盞,取出來的酒壇頃刻見底,窗外的月,也慢慢躲進了云的懷里。
“你今兒怎么了?”朗燁嚼著醬黃瓜,抽空看眼對面人。
“心情不大好,之前不也答應你要過來一趟,剛好擠在今晚,就自個策馬來了。”簡艾斯亦用中庭語答,甚至還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在這睡?”朗燁捏住了小杯子。
“啊。”簡艾斯點點頭,喝得有些熱了;脫下外套,露出襯衫,和精壯干練的肌肉輪廓。
朗燁聽得打一響指,對躬身待在邊上的管家吩咐道:“再取十壇美酒,把后院的鹿給我宰了,烤頓鹿肉,給我簡兄助助興。”
“額……”管家略略停頓,咳嗽一聲,在少主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朗燁聽著聽著,眉頭慢慢挑了起來,有幾分尷尬和心虛成色,沖簡艾斯笑了笑:“那個……我差點忘了今天有客人在府里了。”
“沒事。”簡艾斯搖搖頭,端起酒,伸手擋住半張臉,看得朗燁也玩性大起,有樣學樣的擺出中庭人的姿態:端正坐姿,一副低眉謙遜的樣子。
“來簡兄。”
二人碰杯,再一笑,撫平了艾斯眸底些許暗色。
白酒的回香返了上來,朗燁嘖了一聲,本想伸手捏花生米,又忽而回神,操起旁邊的筷子將其夾起來,放入嘴里。
“簡兄啊,我要是不知道你的身份,定以為你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庭人了。”酥脆的花生口齒留香,朗燁拍拍手,往后靠住椅子,看著悶聲吃東西的人,面色泛起微醺的紅。
“今天的宴會……是出什么事了嗎?”
他打一酒嗝問,佯裝不經意的瞥了眼艾斯。
簡艾斯聽到“宴會”這兩個字,變了一點臉色,垂下眸子;嘴巴一合;油炸的花生米“嘎嘣”一聲,散出點點香氣。
氣氛忽然有些沉悶,朗燁左右看看周圍的仆人,干咳兩聲,似乎有些不高興的伸出手;往前點點,說道:“來人,給我簡兄上曲子,奏樂!”
“不用了。”簡艾斯搖搖頭,夾起一片酸藕片,對朗燁溫和笑了笑,“這可是貴東西,整個城應該沒有賣的罷。”
“那是呢。”朗燁長呼口氣,吊兒郎當的抬腳搭在椅子上,哪還有什么中庭讀書人的樣子,“都是我外婆親手腌制的,一般人,我不會拿出來。”
“那就,”簡艾斯的眸子笑出彎弧,“感謝你的招待了。”
“咦”朗燁有些惡寒;搓搓胳膊,夾起一粒花生米扔了過去。
簡艾斯張嘴接住,豎起大拇指,使對方笑得開懷。
“我靠!怎么現在才,才叫我啊!”一道嘹亮聲音從大門闖出,座上人側頭過去,只見一名皮膚偏黑的平頭少年快步走來。
不需提醒,他熟練的脫下靴子,穿上拖鞋,繞過客廳這些瓷器花瓶,伸出鼻子聞了聞;掛上滿意的笑容:“桂,桂花酒,是,是個好東西類。”
“好了你這大結巴。”朗燁有些嫌棄,甩去一個眼色,切換成流利的波斯語。
“我,我這不是配合你們啊!”羅肯考特拉開椅子坐下,捏起一根腌黃瓜兩口啃掉,再向簡艾斯挑挑眉,咧開嘴笑道,“艾艾斯,你怎么這么晚來找我們玩啊,誒?明,明天好像只有一節課呢。”
“他是來找我的。”朗燁翻了個白眼,往后一靠,方便仆人將剛做好的花椒雞放在桌上。
“誒唷。”羅肯考特聞饞了,等到仆人打開銀盤,在這份熱氣騰騰里,伸手就要往里抓。
“斯文點。”朗燁用筷子敲他的手,又笑嘻嘻的看向艾斯,“讓艾斯先吃。”
“我去!”羅肯考特生氣了,雙手插胸,卻待不到簡艾斯發話,自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簡艾斯亦被逗樂,撕下燙呼呼的雞腿,放進羅肯考特面前的瓷碗。
“啊”羅肯考特舒坦地叫了聲,看向對面臉色發黑的某人,搞怪的吐舌聳肩。
“艾斯……”內史密斯終是受不了這樣的事,目光沉沉地盯向對方,道,“我認為你這是在羞辱我,這個大結巴自己遲,遲到了。”
“你不許學,學我!”羅肯考特一拍桌,與內史密斯頃刻斗上眼;噼里啪啦的,炸出許多火花。
“好了好了。”見此幕,簡艾斯亦是有些心累,“那我們玩個游戲吧,中庭人不是最愛飲酒的時候作詩么,我們就……”他看看這兩人,“每人用一個成語來造句吧。”
“妙啊”
此番主意一出,羅肯考特和內史密斯當即拍板,擼起袖子想要證明自己的學識。
“簡兄,你先來!”內史密斯切換回中庭語,往嘴里扔進一粒花生米,十足的豪邁。
“對,簡,簡雄,你先來!”羅肯考特也拍下桌,極有骨氣的把雞腿推了出去。
雙方注目下,簡艾斯思索片刻,看眼窗外的月,端著酒杯,慢慢說道:“經年累月,我也總算完成了曾經的一些夢想。”
羅肯考特還在思考,內史密斯已經答上話來:“什么夢想?”
簡艾斯低頭笑了笑,望他一眼,將杯中酒飲盡。
“就是想成為一名武士罷了。”
咽下酒,狹長的眸子比晚風還要薄涼,“學徒也行,最好是能教人的那種高級武士。”
“那,那你現在可就厲,厲害多了。”羅肯考特接上話,望眼忽而沉默下來的內史密斯,閉目輕咳兩聲,中氣十足的賣弄道,“今,今天,我們三個;我,還有內,內……”
“叫我朗燁。”內史密斯斜眼一瞥,說不出的爽利,“現在比試的是中庭語。”
“啊啊。”羅肯考特點點頭,再次組織了片刻,“今天,我曹,曹滿,還有朗燁,以及……”他突然卡殼,并看向簡艾斯“艾斯,你,你叫什么啊。”
“對吶。”朗燁跟著搭話,看著艾斯目光閃閃的,好似找到了新的樂子,“既然都玩上了,干脆……你再起個中庭名字吧!”
“是啊。”羅肯考特贊同的點點頭。
“我?”簡艾斯稍稍一愣,抿住嘴,又看了看這二位,失笑地道,“我真想不出什么名字,就隨便喊喊吧,反正是個代稱而已。”
“這怎么行!”朗燁一拍大腿,端起酒杯喝盡,辣得吐吐舌,面色更為紅潤地抖露著學識,“我外婆說了,起名字是個大事,出生有‘本名’,成年有‘字號’,是除本名外另取一個與本名有所關聯的名字。這一定要帶有重大含義,一點都不能馬虎的嘞。”
朗燁絮絮叨叨的鋪墊這一大堆;轉轉眼珠子,笑嘻嘻的向簡艾斯露出了尾巴:“要不……就讓我來吧,讓我給你起一個”
“你?”曹滿有些懷疑,卻是不好多說,只能端起杯子,與艾斯碰了下。
“也行。”簡艾斯答的爽快,仰頭喝盡白酒,皺眉呼出口熱氣來,“你兩幫我想個姓,我來給自己定個名。”
“好嘞!”朗燁剛要拍腿,一旁的曹滿已是搶先一步,“你,你就姓!姓!姓!”
“到底姓什么啊?!”朗燁聽暈了,甩出一粒花生丟入其張開的嘴里。
曹滿沒被嗆個半死,捶胸咳嗽的,端起熱辣辣的酒一喝;真就快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朗燁立即上前伸手幫忙;猛地幫他拍兩下,讓這人徹底松了口氣來。
簡艾斯只能無奈搖頭,端起小酒杯,又呷了一口。
“力起猛了啊。”看到這位小伙伴沒事,朗燁立即舉起手,向旁邊的管家大喊道,“來人啊!給我曹兄再殺一只雞!”
“等,等一下!”曹滿抬起頭,擦掉嘴邊的口水,看向簡艾斯,笑開了嘴,“我想到了!姓李!這個李可是……”
“誒唷!”一旁的朗燁竟跟著贊同拍手,望著這個大結巴,眼神滿是驚奇,“你怎么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這,這真神吶。”
“你先講!”
雙方異口同聲。
“別了,還是麻溜點吧,只是個名字罷了。”簡艾斯捏捏眉心,一斤多的桂花酒入肚,屬實讓他有種飄乎乎的感覺,“既然姓有了……”
他望了望窗外的夜,一雙桃花眸被酒氣染得有些濕,語調亦是懶散的緊:“那名就叫‘子夜’吧,夜半子時,正好是現在的時辰。”
他又慢慢伸個懶腰,忽而翹起嘴角,想起德拉季奇教過他的中庭的詩,于是念了出來:“‘涼生子夜后,月照禁垣深’,明月配上咱們這大晚上不準出門的學院,倒也有點了詩句里的味道。”
話落,懵逼二人組面面相覷,僅剩沉默站在一旁的管家稍稍抬眼,記住了這個人兒。
“啊啊,真,真是妙啊!”曹滿率先反應過來,推開旁邊的朗燁,重回桌;嚼著花生米,講著流利話,“好詩啊好詩啊,李子夜?這這這,這更好了!真是濫竽充數的好名字!”
“噗!”正在喝酒的“李子夜”猛一痙攣,那酒水如箭一般射在了一名仆從的身上。
“你特么會不會用中庭成語啊!”剛坐定,朗燁又找到了好機會,“濫竽充數是不好的意思,‘李子夜’這么凡桃俗李的名字,怎么在你嘴里就那么難聽呢!”
“咳!咳咳!!”剛順好的氣的李子夜再次一陣猛咳,錘錘胸,差點沒被這酒把眼睛辣痛。
“你,你們……”他顫巍巍的轉過頭。
這兩人當即搬著椅子靠前一步,學著中庭人的作態,面色肅容的摸著下巴,開始進一步的較量。
朗燁看著曹滿這張黑臉,搖頭晃腦的,滿嘴酒味的說道:“既然名字也起好了,咱們就把之前的比拼繼續吧!”
“誰,誰怕誰啊!”曹滿正襟危坐,歪頭回憶片刻,目光炯炯的盯著二人,面上也有了微醺的潮紅,“今天,我曹滿,與李子夜,與朗燁,蛇鼠一窩!又相互視如寇仇!更是狼狽為奸!!!”
聲落,剛上桌的菜盤“咣當”一響,原是準備上菜的管家腳沒站穩;旋即出聲不停抱歉。
朗燁對此幕毫不在意,只看著意氣風發的曹滿,鼓足了勁地鼓掌:“說得好啊!我們就是狼狽為奸三兄弟!!!”
“再等一下!”身旁人反射性的被酒猛嗆,曹滿滿臉紅光的站起來招手,繼續賣弄學識道,“我們除了是蛇鼠一窩之外!還是整個學院無關緊要的人才!是眾人棄如敝屣的武道新星!”
“好啊!”朗燁聽得入了迷,巴掌鼓到通紅。
至于那坐在一旁無聲的人,已是扶著額,好似酒精上頭了。
“我問你件事。”他看向同樣嘴角抽搐的管家,避開桌上二位的大嗓門,深呼吸一次,盡量將語調讓平和的問,“教他們的語言老師是同一個嗎?”
“是這樣的。”管家躬身頷首,右耳邊又聽見許多不堪入目的詞匯,便也深吸口氣,語氣微沉的說道,“我會留意這個問題。”
“啊。”簡艾斯夾起一塊有些冷了的雞肉;斯文嚼著,端起酒,讓這二位稍稍緩緩。
“簡,李先生。”管家忽而在背后發聲。
李子夜回過頭,咽下嘴里的食物。
“您的語言老師,是哪一位呢?”管家淡淡笑了起來。
“德拉季奇。”李子夜隨意答著,手指轉動酒杯,忽而有些意動的向管家問道,“你覺得我字號,用‘暮山’這兩字如何?”
“暮山?”管家沉吟片刻,上前拿起酒壺,為這位波斯少年倒上一杯來,“子夜暮山,確實是十分般配的。”
“只是李先生你才剛剛成年,老仆認為……名字更有朝氣些,可能心境也會有些不同了呢。”
酒杯滿,李子夜的眸子亦掀起。
四目相對,一時竟感覺不到周圍的吵鬧了。
“只是隨便起起罷了。”李子夜回過頭,端起酒,默不作聲的一飲而盡。
管家點頭回應,又退到了一邊。
“簡,簡李兄!”中場休息時間,朗燁猛地坐回椅上,長呼幾口氣,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對有著新名字的簡艾斯張揚大笑,“今夜這雞也好吃,酒也好喝,你的心里!也好些了嗎!”
杯中酒再升,李子夜失笑地搖頭,直接端起這杯佳釀;與朗燁一碰,再敬向開始說胡話的曹滿,少許陰柔的眸子低垂著,聲音卻是無比豪邁:“來!”
“來!”
杯中酒搖晃灑出,升騰打上水晶燈的白霧使這幅場景變得好似仙境般朦朧——藏起了其內的少年心氣,以及那些嬉笑怒罵。
至于被云遮住月,也悄悄然地,映出了光來。
“啊……”
美酒不知喝完了幾壇,像簡艾斯這樣的身體都無力癱軟在了椅上,往后垂著頭,面色紅潤的好似涂了胭脂,那突出來的喉結,更無意識地上下翻滾:“朗兄!朗兄!快起來喝酒了!”
是全都喝蒙了,整個大廳的仆人正在有序的收拾餐桌。
簡艾斯拍著身邊這早已是死豬的人,又猛地翻起來,狹長的眸子吊著,朦朦朧,說話盡是大舌頭:“來,來啊!再喝啊!還,還有誰!”
“還有我!”吐了一桌的羅肯考特舉起手,始終閉著眼,安詳躺在酒水內,“還有我不行了!”
“唔你,你在那里別動!等我……等我過來……”簡艾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重心一不穩,撞在仆人剛收拾好的餐盤上;讓其頃刻發出沉悶響動,滾得奢華地毯到處都是。
“簡先生,你醉了。”管家在背后悄然扶住他。
只聽這人不耐煩的甩著胳膊,閉目說著倔強的語:“我沒醉!我是李先生,我是李子夜,字暮山,是……是完完全全自由的人!”
“我是自由的人啊!”
他忽然仰頭大喊,周邊的仆人一臉無奈的收拾殘局,只當是少年醉語,一笑而過。
“扶他去休息。”管家捏住這個人兒的手,將其遞給身邊的仆人,又指著那個把臉貼在桌面上,把椅子踢開,開始貼著圓桌邁步轉圈的人,“還有他!每個人都要喂上一碗醒酒湯!”
“是!”幾位強壯的仆人把這翻滾作妖的黑炭強行抱了起來,剩余幾位則是小心一些的扶住趴著大睡的主人,將其帶起來,往樓上走。
“等,等一下。”內史密斯忽然仰起頭,一只手無力揮了揮,拍到了仆人的臉上。
管家上前檢查片刻,而后從仆人手里把主人接過來,單手摟住;毫無動靜地往樓上走。
“再等一下啊。”內史密斯還是不安分的叫喊,讓管家停下了步子。
“讓他過來。”他努力張開一條眼縫,看到同樣被扶著上樓的簡艾斯;露出有些傻氣的笑來。
嗚嗚囔囔的簡艾斯被扶到跟前,他望著對方面色全紅的樣子,慢慢抬起右手,嘴邊勾起一絲壞壞的弧度,對著其的臉拍了下去。
“啪。”只是這只手越過了對方的臉,搭在了其肩頭上。
跟著,這位酷愛中庭文化的小小武士,向同樣弱小的伙伴懶洋洋地喊:“誒,你好點了么。”
“啊?”簡艾斯掀起眼皮子,也是傻笑地點頭,“好多了,在你這里真快樂。”
“那就好。”內史密斯木木應下,閉上沉重的眼睛,歪頭,將體重完全交給了管家。
天幕已然在破曉。
幾縷昏暗的光從窗戶內透進來,房門打開,仆人攙扶著簡艾斯放在了松軟的大床上,側頭看看窗外天氣,上前將窗簾這些都拉好,騰出完全靜謐的黑暗來。
俯躺在床上的人兒呼呼大睡,他們相互望一眼,動作很輕的走出臥室,關上了房門。
黑暗內,均勻的呼吸聲好似唯一的風在回蕩,散播出濃郁的酒味。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朦朧的陰影從墻壁內探出來,像是蹲在門沿上,毫無聲息地看著床上人,最終,慢慢伸腿下來,踩著松軟的毯,緩緩靠近。
有股香氣沖淡了酒味,這道陰影慢慢張開手臂,像一只大蜘蛛,朝床上人慢慢蓋了上去。
于是乎,好似桃花般的眸子悄然睜開。
其內冷光,比黑暗更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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