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又補充了一句:“你們都太自大了,這世界可不止是我們眼前這幾個文明國家。”
“就算把邊境線推到鮮卑、匈奴,外面想要入侵我中原,也不過一步之遙。”
“唯有將國線推到西域三十六國、西南連綿的高原之外,我中原百姓方可安心生養,不斷發展,變得更加強大。”
袁嵩聽著徐月說的話,突然發現,天下之大,自己連十分一二都看不全。
而徐月呢?
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北邊都還沒平定,居然都已經想到河西走廊之外的鮮卑匈奴和西域三十六國去了。
袁嵩心想到,如果徐月不是一個女子,她一定能夠做出一番大事業。
不對,她就算是女子,也已經在做一番大事業了!
“仙子是不想再見百年后的中原浩劫,才下凡為我大慶渡劫的嗎?”袁嵩吃驚問。
他發現,自己有點被徐月說服,對徐家軍沒這么抗拒了。
在胡人入侵中原的前提下,他和徐月同為中原人,自當同仇敵愾。
如果對方不是要他的命的話。袁嵩看著桌上的匕首和筆,在心里弱弱補充到。
徐月敷衍的點點頭,催促他快選一個。
袁嵩肯定要活,于是把匕首給徐月推了回來,留下了那支黑不溜秋的炭筆。
六子見狀,立馬把早就準備好的紙張拿出來,擺在袁嵩面前。
袁嵩狐疑的看向徐月:“這是?”
“我念你寫。”徐月笑容親切,袁嵩卻打了個寒顫。
“徐公愿意放我?”袁嵩不信任的問。
徐月頷首。
袁嵩心下一狠,那就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隔日,河間郡各縣縣令同時收到一份匿名信,打開一看,居然蓋著州牧大人袁嵩的私章。
州牧大人不是被徐家首領抓住了嗎?竟然還活著!
各縣縣令很是震驚,看著手中信有種不詳的預感,不看自己一個人看,忙召集了心腹門客,這才打開信件。
信上面是袁大人親筆寫下的文字沒錯,那筆跡,縣令們很快就認出來。
信上的內容只有簡短的幾句話,主要表達了兩個意思。
第一,放棄抵抗徐家軍,各家看好自家一畝三分地,外事一切不管,徐家軍暫時也不會對各縣做什么。
第二,他還活著,別來救他了,徐家軍會好好待他的!
又過了兩日,不止是河間郡內各縣收到同樣的迷信,冀州其他幾郡太守也受到了。
汝南集團的勢力分部在冀州各處,當他們都收到同樣的信件時,被徐大郎追趕的袁氏軍也得以喘息。
袁嵩是汝南集團明面上的主公,因為袁昭二子不受公孫瓚待見,在公孫軍中艱難求生存的汝南舊部也不敢把袁家兩位公子捧起來。
可血脈正統這種東西,又是汝南集團這幫老家伙們最看重的一點,所以,袁嵩經常在中間吃夾板氣。
但不管怎樣,他都是汝南集團明面上的代表人。
現在代表人代表整個汝南集團,和徐家軍簽下和平共處條約,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的,自然會有徐家軍的人動手排除異己。
霎時間,冀州各地都炸開了鍋。
“袁嵩他是瘋了嗎!公孫瓚已經發兵南下,要是得知此事,我等還有活路嗎?”
汝南集團里的老頭們看著今早在大門口撿到的信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袁嵩倒是好了,有徐家軍護著,公孫瓚奈何不了他,可他們呢?
還有兩位公子現在如何了,信里也不說提上一句,他們看著袁嵩就是早有叛心,現在是借題發揮!
可不管汝南這些老頭們怎么陰謀論,袁嵩代表整個汝南集團同徐家軍首領定下的合作,已經是板上釘釘。
但老頭們現在最怕的不是徐家軍的暗殺,而是公孫瓚那邊即將逼近的大軍。
橫豎都是一死,早死和晚死還是有區別的。
公孫大軍迫在眼前,汝南的老頭們果斷發布公告,宣稱袁嵩已死,一個死人不管做了什么,都和他們汝南集團沒有關系。
袁嵩就這么被他兢兢業業耕耘了大半輩子的族人們給拋棄了。
王巖等袁嵩心腹,為了保命,不讓曾經的自己人把自己殺死,直接來了個反向操作,主動投入追殺他們的徐大郎的懷抱中。
而先前孫阿山布下的暗線,也立馬行動起來,冀州七縣縣令站出,表示自己聽從主公袁嵩命令,停下對火炕幫弟子的追捕,積極配合主公先一步行動,與徐家軍共同對抗公孫軍。
冀州地盤就怎么大,加上先前水泥路也修了不少,信息傳播速度還挺快,沒多久整個冀州的汝南舊部就知道七縣反水的消息,不敢置信的同時,肺也要氣炸了。
而已經被推到輿論中心,成為一個死人的袁嵩本人,直接在河間縣府衙客房內躺平,同被徐大郎押回來的王巖等心腹該吃吃,該喝喝。
老頭子們不仁,就不要怪他不義。
徐月已經給他看過了徐家軍配備的“竄天雷”,那轟的一聲丟下去,山崩地裂,豈是肉體凡胎能夠抵抗的?
至于袁家那兩位公子,徐月好吃好喝安排他們抄書拓印玉簡,努力發揚讀書人的作用,別浪費了他們的本事。
幾天的好吃好喝伺候下來,袁家兩兄弟突然覺得,跟著徐家軍混似乎也還不錯。
于是,主動提出自己要給汝南老頭們寫封信,勸解這些老人借徐家軍的勢,弄死公孫瓚,為他們死去的爹袁昭報仇雪恨。
看到兩個袁家公子寫的信,徐月都忍不住感慨,難怪公孫瓚還留著兩兄弟的命,原來是兩個毫無威脅,思想單純的憨憨。
人家才不管什么報仇雪恨呢,人家要的只是看得見的權勢。
“要把信寄過去嗎?”已經病好的孫阿山試探問道。
徐月贊嘆了一聲:“這兩兄弟的字是真的寫得好。”
便吹燃火折子,把這兩份信件燒了。
“時間到了,阿娘已經出發,我們就在這等著跟她們匯合吧。”徐月笑著說道,語氣放松。
終于等到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