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丹尼爾!”
徐大站在自家大門口,沖身后一臉警惕的小家伙和藹的招招手。
“你會下十八層地獄的!”丹尼爾惡狠狠的詛咒道。
徐大一把攝過丹尼爾懷里抱緊的小包袱,往燈火溫馨的院子里抬了抬下巴,“恐怕這里才是你的地獄。”
丹尼爾一怔,透過敞開的大門看見了院子里走動的人影,有一道特別高大的身影。
正是他午夜夢回時會夢到的惡鬼!
“阿爹,吃飯了!”
徐月端著菜盤子從廚房里走出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徐大,可再一晃眼......
“這是誰家的孩子?”徐月端著盤子朝門口走了過來,湊近了看,這才發現自家阿爹鬼鬼祟祟的。
“丹尼爾,教堂那邊帶過來的,孤兒。”徐大特意加重了“孤兒”這兩個字。
徐月立馬看到跟在阿爹身后那個小男孩眼里冒出火光來,難堪又憤怒。
“丹尼爾?有點眼熟啊。”徐月低喃。沖徐大點了點頭,端著盤子先回屋了。
“阿娘,阿爹帶回來一個小孩。”徐月沖屋里抱著雙胞胎的王萍萍往身后抬了抬下巴。
王萍萍抬眸看去,徐大已經拽著想咬死他的丹尼爾走了進來。
手中小包袱往椅子上隨意一扔,把丹尼爾拽到身前來,看著望過來的家人們,再次介紹了一遍丹尼爾孤兒的身份。
“你才是孤兒,你全家都是孤兒!”丹尼爾憤怒的一腳朝徐大踹了過來,可惜踹了個空。
但也讓徐大松開了手。
他立馬轉身跑到院子留,緊靠著院墻,似乎這樣才能獲取一點微薄的安全感。
男孩嘴巴倔強的緊抿著,雙眼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怕得要哭了。
徐月看看那個孩子,再看看笑出聲來的阿爹,直搖頭。
好好一個大人偏要擠兌一個小孩,真是幼稚!
不過徐月也突然想起來自己在哪兒見過這個丹尼爾。
先前大敗鮮卑,哥哥帶回來幾個特殊人物,她見過這些人的速寫畫像,其中一個,就是此刻縮在院墻角落里的暴躁小男孩。
前鮮卑王同父異母的弟弟,丹尼爾。
徐月輕聲把丹尼爾的身份說了出來,王萍萍頓時睨了徐大一眼,“徐大你吃飽了撐的?”
徐大收斂笑容,輕咳兩聲,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這小子爹死娘不愛,帶著弟弟改嫁卻把他丟孤兒院里,我看著可憐,就把他帶回來了。”
徐二娘從廚房里走了出來,看著院子里這熱鬧的一幕,一邊放下手里的湯碗,一邊接過了王萍萍手中的雙胞胎,饒有興趣的問道:
“阿爹,可我看他似乎想咬死你呀,你確定他真樂意到咱們家來?”
這時,徐大郎抱著一家人用的碗筷走了出來,立馬感覺到一股灼熱的目光,好像是要把他洞穿一樣,充滿了戾氣。
扭頭一看,大吃一驚。
這個鮮卑的小狼崽子怎么會出現在他家里?
徐大似乎很樂意看到這一幕,又或者說,他決定把丹尼爾帶回家,為的就是看到現在這一幕,戲謔的沖徐大郎挑了挑眉。
徐大郎微抽了抽嘴角,把丹尼爾那小身板上下掃了一頓,“有意思”
丹尼爾下意識往后退了兩步,這些直接貼到了院墻上,就像是一只被獵人逼到角落,無處可逃的可憐小白兔。
徐二娘心想著,有個孩子陪雙胞胎玩似乎也不錯,最先沖丹尼爾露出友好的微笑。
“洗洗手,過來吃飯吧。”她抱著雙胞胎騰不出手,便朝徐月遞了個眼神。
徐月起身來到院中,打了一桶水放在地上,示意丹尼爾過來洗手。
小男孩警惕又憤怒的看著她,一動不動,還往后縮了縮。
再看已經坐到桌邊望著菜色蠢蠢欲動,心情極好的徐大,徐月只覺得心累。
以她對阿爹的了解,面前這個可憐的小子肯定不小心得罪了她家阿爹,這才被帶回來。
因為看丹尼爾的模樣,可一點都不想來她家。
興許人家原本在教會里待得好好的,別提多自在快活了。
現在倒好,小小的人,需要獨自面對五個對他來說,相當于滅了他全族的仇人,那滋味......想想就有夠酸爽。
“唉”徐月同情的看了丹尼爾一眼,“你啊,招惹誰不好偏招惹我阿爹,這才剛剛開始呢,別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先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對抗。”
徐月見他不肯動,把水桶放在他身前,轉身便進了屋。
“開飯開飯,好不容易幼娘親自下廚,我今天可要多吃點。”
徐大見家人全部就位,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先動筷,大口吃了起來。
用鐵鍋炒出來的小青菜都比平日里吃的要香些,更別說剩下的紅燒肉、煎肥腸、鹵鴨子等等硬菜。
配著顆粒分明,嚼勁十足,滿口回甘的大米飯,徐大一口氣連干三碗。
徐大郎本想慢慢享受,可眼看著紅燒肉的湯底都要被便宜爹倒完了,長臂一伸,直接連盆端到自己面前,把湯汁蓋在米飯上,筷子攪一攪,醬汁拌著米飯,好吃得他差點把舌頭吞下去。
徐二娘剛把雙胞胎放進搖籃里,一扭頭,好家伙,她磨了徐月好久才磨到的紅燒肉,只剩下半塊孤零零的肉丁。
正好看見盆在徐大郎身前,徐二娘氣不打一處來,“徐大郎你餓死鬼投胎嗎?這是我讓幼娘給我做的!你怎么好意思全吃光了!”
徐大附和,“就是就是,沒半點規矩,沒看見你王將軍和首領都還沒動嗎?”
還沉浸在美味中的徐大郎楞了一瞬,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替便宜爹背鍋,立馬反駁:
“你好意思說我?你也不看看你吃了多少!我就倒了點湯汁而已,肉可都被你吃光了!”
徐二娘幽怨的目光掃了過來,徐大笑臉頓時一僵,眼看父子三人之間的火藥味變得濃重,王萍萍“嘭”的一拍桌。
“吃不吃?不吃滾!”
徐大已經吃得七分飽,摸摸鼻子,不說話。
徐大郎沖徐大哼了一聲,倒是還記得徐二娘,把剩下的半塊肉夾到她碗里。
徐二娘也知道自己誤會了哥哥,睨了便宜爹一眼,這才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