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錯覺,趙云忽然覺得,眼前這位夫人和先前所見全然不同了。
這一刻的她是張揚的、自信的、懷抱著極大的誠意,光明磊落的朝他拋出橄欖枝。
但同時,也是極危險的!
殺孫淼,這是一個實力界限。
倘若她真是殺死孫淼的人......趙云心頭狂跳,在王氏向前的一瞬間,
腳步無意識往后退了半步。
這一刻,他就反應過來,這是戰士的直覺帶來的下意識避險動作。
雖然表面上他還看不到王氏的實力有多強,但他的身體已經敏銳感知到并做出反應。
徐大沖三人笑得更加溫和了,他在告訴他們,王氏的態度就是徐家莊的態度。
所以,
還要不要留下來吃這頓香噴噴的火鍋呢?
張飛和趙云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徐家人透露出來的信息便是,
他們大哥已經被徐家踢出局了!
并且,對待他張翼德的態度,也是可有可無。
唯獨對他三弟趙云,招攬之意簡直不要太明顯。
張飛多少心里有些不服,武人不服的最直接表現,就是公平的來一場決斗。
他險些要拔出刀來,幸好趙備和趙云眼疾手快,忙將他摁了下來。
趙備倒是想留下吃火鍋,可他才說了要去照顧甘夫人,又怎么留下?
倒是張飛和趙云二人,他建議他們繼續留下來嘗嘗這肥羊卷的滋味。
看到趙備準備獨自退去時,徐大和王氏的眼睛立馬瞇了起來。
這招以退為進,著實狠狠拿捏住了要同大哥同生共死的張飛和趙云。
王氏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濃濃的失落來。
這是痛失人才的遺憾。
“多謝夫人好意,但我兄弟三人自結拜之日起便立下誓言,有難同當,
有福同享,大哥不得如此享受,
我們兄弟二人又豈敢留下單獨享受?”
趙云重重一抱拳,說了聲:“請恕我等失禮!”
說罷,跟著趙備,一起離開了徐家大宅。
三兄弟離開后,私下里心中如何忐忑、如何惴惴不安,無人知曉。
徐月只知道,今天這頓本該香噴噴的火鍋,沒那么香了。
阿娘根本不動筷,倒是阿爹殷勤得很,不停把燙好的肉往阿娘碗里夾。
哥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鍋里肉,自然不受影響。
阿姊卻還有點為剛剛張飛那一瞪介懷,叉起肉卷,嘎巴嘎巴大力咀嚼,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出肥羊卷的滋味。
徐月看著滿滿一盤的肥羊卷,咽了口口水,撩起衣袖就開干。
天知道她惦記著頓涮火鍋多久了,現在美食當前,
先吃了再說吧。
許是徐月吃得太香,桌前本來各有心思的幾人忍不住唾液分泌加速,
干脆放開紛亂的雜念,
決定先享受當前美食,吃飽了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一時間,明亮的寬敞屋子里,只有火鍋“咕嚕咕嚕”的冒泡聲,還有一家五口大口吃肉的咀嚼聲。
吃飽喝足,一家五口清閑的靠在桌邊,徐大當先開口。
“不如殺了?”他這話雖是問,但語氣確是肯定的。
不過話音剛落,王氏就扔了一根被徐大郎啃得干凈的骨頭棒子過來,“無緣無故,殺什么殺!”
徐大靈活避開飛來的骨頭棒子,一本正經的說:“幼娘也說過了,這三人不是泛泛之輩,既不能為我所用,將來必定會成為你我前進道路上的阻力,不殺留著過年嗎?”
不得不說,徐大這個邏輯是有幾分道理在的,只是從普世價值觀上來說,這未免有些不厚道。
王氏不認同,暫時沒有發表什么意見,轉而看向徐月兄妹三人,“你們怎么看?”
徐大郎一臉興致缺缺,“幼娘怎么看我就怎么看。”
徐二娘倒是有點認同阿爹的觀點,但想想甘夫人的大肚子,心中觸動,沒有說話。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徐月,只把徐月看得莫名緊張,好像那三人的生死將由她來定奪一般。
想了想,徐月道:“他們和咱們收來的孩子不一樣,與崔元光祿海他們更不一樣,前者完全接受了新思想新教育,后者由于是純粹的學士,對他們來說,能夠不斷學習新鮮東西就是好的。”
“但趙備不同,他年紀略歷都擺在這,倘若再年輕個十歲,咱們尚有可能將他改變,但現在他的思想已經成熟,也深受這個時代主流價值觀的影響,想改造他,太難了。”
“除非......”
徐月頓了一下,家中四人立馬正襟危坐,給足了面子,表示自己虛心在聽。
徐月被家人們這嚴謹態度弄得有點尷尬,但還是強撐著繼續說:
“除非,他所依靠的體系已經完全崩塌,在生存面前,不得不接受新的主流思想,改變自己,以求存活,就像是前朝大臣為了保持原有的地位,迎合新朝去改變自己那樣。”
徐月點點頭,表示自己的意見發表完畢。
徐大四人面面相覷,心想著,就算現在這個王朝覆滅,下一個也會立馬頂上來,只是換了個國號,余下的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
但顯然,王氏想要的可不是一個和以前一模一樣的東西。
她終于開口,擺手道:“先這樣吧,留個恩情在,以后不至于互相之間太難看。”
王氏看向徐大,“趙備顯然是奔著投奔公孫瓚來的,你不如遂了他的意,賣他這個人情。”
“況且,這也不一定全是壞事,你不是天天喊公務太忙,這下有人幫你分擔,不是更好嗎?”
王氏忽然笑了起來,看著徐大的眼神滿是戲謔。
徐大被她笑得耳尖一紅,偏過頭去“嘁”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屑,但嘴角還是忍不住瘋狂上揚。
不過這大冬天的,有什么行動都得等年后。
于是,趙備三兄弟就這樣在徐家莊上住了下來。
只是王氏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對趙云死心,就不得而知了。
徐月總能看到阿娘時不時往集市那邊去,明面上說是去看正在訓練的學員們,實際上溜達著溜達著,就進了旅館。
或者是遇到趙云,兩人單獨站在田埂邊,看著皚皚白雪,說著兵馬軍事,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而阿爹,就站在家門口的院壩上,攏著衣袖,面無表情的看著山下田埂上的兩人,眼中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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