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和徐大郎順著河邊田埂往前走，漸漸走到山坡下。
只見一個和十二三歲的少年和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兩人手里拿著長長的木條子，趕著羊群走了過來。
可能一下子見到兩個陌生人，兩人腳步慢了下來，好奇的看著他們。
徐月兩人也停下腳步，往路邊退了退，讓這一群羊過路。
少年看著他們，眼睛一直落在徐月身上的圍脖上。
這是徐月用鴨絨做的，由于鴨絨量太少，徐二娘只能給她做個圍脖。
這年頭沒有高領保暖內衣的概念，早春還有點冷脖子，徐月就把圍脖帶在身上。
周圍可能沒有人這么穿過，少年覺得很新奇，一路看著，把徐大郎逼得差點要揍他。
羊群悠閑的從徐月兄妹倆身前走過，留下了幾撮羊毛。
徐月一怔，走上前把帶著味道的羊毛撿起一看，是羊身上最里層的細絨。
春秋兩季是羊換毛的季節，現在是春天，正好是羊要掉毛的時候，想要采集羊絨，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收到。
霎時間，徐月仿佛透過手里這撮羊絨預見到了未來將存在的各種豐富羊絨產品。
“哎！”徐月急忙朝前喊了一聲。
趕羊的小女孩先回頭看了過來，怯生生的“啊？”了一聲。
少年隨后轉身，把小女孩拉到身后，帶著幾分警惕的看著小跑追過來的徐月兄妹倆。
感受到少年的警惕，徐月回頭瞪了哥哥一眼，讓他別總兇巴巴的盯著別人。
轉回頭，便沖面前這對疑似兄妹的孩子笑了笑。
“你別怕，我沒惡意，我就是想問問，這羊是你家的嗎？”徐月笑得一臉無害。
只是站在她身后的高壯少年并沒有收斂他的兇相，男孩還是不放心的往后退了一步，才溫吞吞的點點頭。
見他就是羊的主人，徐月又問：“你們家的羊毛賣嗎？”
“賣？”男孩古怪的看了徐月一眼，“羊毛也能賣嗎？”
“我們只賣羊。”見徐月笑的溫柔無害，小女孩探出腦袋沖她笑了一下，順便吸了吸快要落下來的鼻涕條。
“我想要羊毛，你們不賣嗎？”徐月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少年搖頭，他沒聽過這種賣法，雖然聽到被屠夫丟掉的羊毛也能賣錢有點心動，但一想到被剃光毛的羊屠夫可能不收，就不敢再想了。
不過看徐月一副很想要的模樣，他又好心提醒道：“你要是想要羊毛，可以去屠夫家撿。”
少年都這么說了，徐月也知道規則不是這么好改變的，點點頭沒再追著買羊毛，而是問少年：
“你們家的羊什么時候賣？屠夫家天天都殺羊嗎？”
她要的羊毛可不少，一頭一頭的收集還不知道要收集到啥時候呢。
想來想去，還是跟前這一群羊更方便。
少年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屠夫家一天殺多少頭羊。
不過憋了許久，還是沒忍住問徐月：“你要羊毛干嘛？”
徐月笑了笑說，“羊毛可以紡成線，然后就可以做很多很多東西。”
小女孩好奇追問：“能做什么東西？”
徐月卻不再說了，見兩人做不得主，問了屠夫家的地址，扭頭就要走。
“等一下！”少年突然叫住了她們。
徐月停下腳步回頭望過來，少年試探著問:“我先去問問屠夫家收不收沒有毛的羊，要是他肯收，我就把我家羊的羊毛都賣給你們，行嗎？”
這感情好哇！
徐月點頭，“行啊，不過你得快點，我現在就急著要。”
少年見狀，忙把手里的長條子遞了過來，“那我這就去問，你們先幫我看著我家的羊和我妹妹行嗎？”
說著，也不等徐月答應，把趕羊的條子塞給她，拔腿就往村里跑。
別看他長得瘦瘦小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模樣，跑起來飛快，徐月喊都來不及喊，人就跑遠了。
看著手里的條子，又看看小女孩茫然的眼睛，徐月簡直哭笑不得。
這少年就不怕陌生人把他們家里的羊全部偷走嗎？
真是不知世道人心險惡啊。幸好她不是壞人。
“你叫什么名字？”徐月柔聲問小女孩。
小女孩頓了頓，才答：“我叫七娘。”
徐月又問：“七娘你哥哥叫什么？”
七娘回：“三哥哥叫羊娃子。”
徐月見她看起來小，回答問題卻很清晰，忍不住好奇：“七娘你多大了？”
七娘想了一會兒才不太確定的說：“六歲？”
六歲這么小個子？
徐月比劃了一下，和七歲的她比起來，六歲的七娘矮了她整整一個頭。
轉身往村里看了看，沒見到羊娃子的身影，徐月便叫七娘把羊群趕到山坡下，別擋著人行道。
等把羊趕到山腳，三人找了塊草地，坐著等羊娃子回來。
期間，徐月數了一下羊群的數量，有一百多頭。
又和七娘打聽了一下，得知這附近養羊的人很多，還可以到周邊的村子去收集羊毛。
徐月估算了一下羊毛的數量，覺得還是很可觀的。
最柔軟的那層絨能做羊絨襪、羊絨手套、羊絨衫、羊絨褲。
剩下的還能做成羊毛氈墊，要是再配上豐富的色彩，肯定很受世家大族的喜愛。
畢竟這里的人習慣跪坐，而且北方冬季漫長，色彩艷麗，圖案精美的羊毛氈墊比絹布做的軟墊更耐用，也更保暖。
想到這些，徐月簡直迫不及待想要買些羊毛回去實驗。
因為這些東西她也只是知道有這么個東西存在，想要把它們變成現實，還得一步步去嘗試。
現在天氣一天天暖起來，羊絨保暖物品現在并沒有多少市場，在秋季到來之前，她都有足夠時間去實驗。
眼下想要賺錢，還得另外再想條別的路子。
腦子里想著未來的發展路線，徐月都沒注意到哥哥已經不在身邊蹲著。
等她發現去尋徐大郎的蹤跡時，徐大郎已經跑到河岸邊，正在被河水沖刷下來的亂石堆里翻動。
“哥哥你在干嘛？”徐月站在山坡上大聲喊道。
徐大郎抬頭看了過來，手里還抱了一塊巨大的石頭，說：
“阿娘讓我找幾塊大石頭拿回家練練手，我看這里的石頭正好。”
解釋完，示意徐月乖乖待在原地別亂跑，又繼續埋頭挑選巨石去了。
徐月楞了一下，腦海中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但還沒等她抓住，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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