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門外人影幢幢,陸家的幾個小輩在出門后,又都偷偷折返回來,耳朵緊緊貼在門上,試圖偷聽屋內的談話,但是他們那點身手,那可能瞞得過屋內的幾人。
陸瑾指尖凝結先天之炁,炁如墨,指如筆,筆走龍蛇,臨空畫符。
胡修吾認出了陸瑾所畫的符文,
那是上清的五力士符,可以聚集天地間的陰炁,凝聚出五尊沒有靈智,只能聽從命令的陰炁傀儡,所以又稱五鬼符。
“啊,是我太爺爺的五鬼符,快跑。”
“陸爺,我們錯了。”
“快走,快走。”
聽著屋外雞飛狗跳的動靜,陸瑾莞爾:“一群小滑頭。”
只是教訓調皮的晚輩,所以陸瑾并沒有使出全力,五力士符凝聚的傀儡,并沒有多大威力,別看外面咋咋呼呼的,其實他們沒有受什么傷。
叫的那么歡,其實和機靈的小孩犯錯后,看見母親拿起掃帚就開始哭,是一個道理。
會裝可憐的小孩,有糖吃。
田晉中感慨陸瑾抬手畫符的本事:“不設壇,不行炁,即使是專精符箓的上清派高手,也要幾個時辰才能畫出一張符來,老陸你的通天箓已經大成了嗎?”
“大成談不上。”陸瑾嘆了口氣,一提起通天箓,他就想起死在他懷里的兄弟,上清鄭子布,那是他這一生最愧疚的人。
昔日,他被仇恨蒙蔽,為了報無根生殺了他師父,砸了三一門招牌的大仇,他無視了鄭子布的求援,聚集師兄弟,向無根生報仇,卻被無根生反殺,一眾師兄弟只剩他一人。
還耽擱了救鄭子布的機會,這件事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他的心里,已經成了他的心魔。
就在陸瑾沉思時,卻感覺頭皮發緊,抬頭一看,就見安靜站在角落里的胡修吾,目光炯炯的望著他,一副見獵心喜的模樣,不由的開口問道:
“小子,干嘛一直盯著我,怎么你也對通天箓感興趣。”
“當然。”
胡修吾坦然點頭,沒有扭捏,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對通天箓的興趣:“晚輩出身上清,自然對感號稱通天的符技感興趣。”
“我這次來龍虎山,除了幫張楚嵐這個倒霉蛋一把,也有見識見識通天箓的心思。”
陸瑾說道:“你倒是實誠,想要通天箓,那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只要你能打到第一,那通天箓我自然雙手奉上。”
隨后,又納悶的說道:“不對呀,你不是張懷義的徒弟嘛?怎么又成了上清弟子。”
張之維打斷了陸瑾的話:“老陸,跑題了,先說楚嵐的事。”
“好,”
陸瑾扭過頭重新看向張楚嵐:“張楚嵐,你看見了,這就是我最好的兄弟,上清派鄭子布所創造的通天箓,當年···”
順著通天箓這個話頭,陸瑾將甲申之亂的內情悉數告訴了張楚嵐。
“事情竟然是這樣。”
張楚嵐喃喃自語,田晉中和陸瑾所講的往事,和胡修吾,徐四所查到的一些線索相互印證,由不得他不信。
張懷義為甲申三十六賊,全性掌門無根生是他的結義兄弟,甲申三十六賊中有八人創造出了八奇技,也因此惹來了天下人的覬覦。
還有田晉中師爺,在下山找張懷義的途中,被賊子所害,嚴刑拷打,斬斷了四肢,還毀掉了他的經脈,讓他沒法再修行。
這些事情,都讓張楚嵐大為震驚,可是這些事,都沒有談及一個甲申之謎的核心關鍵:
馮寶寶,
和甲申之謎有著莫大關系的寶兒姐,竟然在任何人講述的故事里都沒有蹤跡。
她就是想從石頭縫中蹦出來的猴子,書中沒有直接訴說的隱喻,在細雨輕嵐中若隱若現,婀娜多姿的山鬼。
唯一一個知曉她過往的,就是已死的張懷義。
另外,張楚嵐還注意到一個細節,只要是一講起甲申之事,天師就閉口不語,多數都是由陸瑾和田晉中訴說。
百般想法縈繞心頭,最后張楚嵐沖著田晉中磕了三個頭。
這是他替張懷義磕的,是張懷義欠田晉中的。
“好了,快起來吧,我和之維師兄從來沒有怨過他,龍虎山永遠是你的家。”
田晉中心中憐憫這個可憐的孩子,當年他和這個孩子的處境沒有什么區別。
從他找到了張懷義后,暗處隱藏的惡狼,就如見到了可口誘人的肥肉,貪婪的匯聚而來。
只可恨他沒有張之維的武力,沒有崩掉他們的牙,他也恨自己在找到懷義后,沒有干脆利落的自盡,回山后又答應了師父,不能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已經受過那非人所能承受的苦難了,他了解這種痛苦,所以他更加不希望懷義的孫子走他的老路。
陸瑾從西裝胸前的口袋中掏出手巾,抹著眼淚:“知道我眼窩子淺,還給我整千里認親的這一幕,老張,老田,恭喜你們認下了個大孫子。”
我不應該在這里,我應該在外面。
從剛剛開始,就始終安靜站在一旁的胡修吾,在心中調侃著。
田晉中和張之維這兩位龍虎山輩分最高的人,認下了張楚嵐,那他回歸龍虎山山門的事,也就沒有了懸念。
但是,當張楚嵐想要追問他爺爺的事時,張之維卻還是之前的態度,只有當張楚嵐拿下羅天大醮的優勝,成為天師繼承人后,他才會和張楚嵐談。
張楚嵐拗不過天師,只能心事重重的出門,和徐四匯合。
西裝革履的王二狗叫住了他,一陣竊竊私語后,張楚嵐勃然大怒:
“什么!你們想要看我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好奇刻在張楚嵐鳥上的禁制術·守宮砂的陸家眾人,不管怎么說軟話,張楚嵐也沒有同意讓他們觀看。
這件事是個男的都不會同意。
不過,一計不成,他們還有另一計。
枳瑾花打圓場:“張楚嵐這件事以后再說,我們準備在晚上舉行篝火晚會,請羅天大醮的選手一起來,大家相互認識一下,張楚嵐你也一起來吧。”
“剛剛胡修吾已經答應我了。”
張楚嵐正在氣頭上,本想拒絕,卻被一旁的徐四捂住了嘴巴:“好啊,我們答應了。”
晚上,圓月清冷,篝火熱烈。
一眾年輕異人難得的聚在一起,輕松的暢聊,就連諸葛青和張靈玉也來了,徐四和徐三也帶著馮寶寶來參加了篝火晚會。
藏龍和蕭霄等人,陪在張楚嵐身邊,捧著他,陪他喝酒,直到將他灌醉。
張楚嵐已經醉的不知天南地北,不在乎生死名節,兩腮醇紅,說話都大舌頭了,將一塊大石當做舞臺,沖了上去,雙手放在腰帶上:
“咯,你悶想看守宮砂是吧,那就”
“看吧!”
“哦哦!”
大石下,眾多異人不分男女起著哄,觀看著難得一見的,月下小雞變鳳凰的奇觀。
“呵呵,真是胡鬧。”
胡修吾輕笑一聲,沒有去湊這個熱鬧,只是呆在人群外,等眾人的視線都被張楚嵐吸引后,悄然離場。
向著樹冠一躍,身形在空中變化為青鳥,隱入樹叢中,飛向了事前和人約定好的地方。
昏暗的約定之地,有人早就等在樹下。
胡修吾遠遠的變回人身,從婆娑的樹影中,走進月光之下,露出真容。
面對自己對面,明顯很是緊張的故人,胡修吾率先開口:
“上次短暫一面,我們還沒好好說過話呢。”
“好久不見了,”
“呂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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