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還活著……”
崔見鹿不算高大的身軀倒是挺拔。
抱著的臂膀緩緩放下。
一雙蘊藏著星河仿佛能讓人看到遠古的明亮雙眸,打量站在墻頭上的那位身披淡黑色陰影的修士。
神光閃爍的同時,驚訝夾雜。
誰能想到在處理掉元圣靈魔的血玉葫蘆之后,最大的危險并沒有剪除。
反而因為天下樓的武人破壞掉葫蘆導致他們失去判斷。
起初就連他也并不在意,是在僧道進入廟觀方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貌似得到天君青睞,這才讓他生出疑問,選了四人試探。
沒想到這根本不是什么大魚,而是一頭蟄伏于平靜水面下的怒龍。
可惜兩人的交手被道君止住,讓崔見鹿頗感遺憾。
回去后,他仔細思考,傳信回去調閱卷宗,翻找其中的年輕強者。
堆積成山的卷宗毫無頭緒。
直到那日,真正看到鬼圣出手,崔見鹿才有了思路。
縱然如此也耗費了無數功夫。
終于從冗雜的卷宗找到有關于‘兵器’的記載。
是的。
兵器。
崔見鹿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習慣性的將之掠過,如果不是太過相像,他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也就是這一眼,讓崔見鹿心中生出駭然想法。
或許這一次元圣靈魔安排的就是一件兵器。
一件擁有自己神智的器靈寶物。
這記載的是一柄出現在東荒大境的器靈寶物,起初不過是零星的一些記錄,直到玉家徹底將之歸檔,蓋棺定論。
那件事的影響不小。
連玉家的老祖都隨之出手。
看樣子還死了一位道君。
最后玉家定論,器靈寶物毀于自爆,徹底結束那一段傳說。
他又調卷宗查看起這器靈寶物的以前的記錄,讓他奇怪的是記錄并不多,就好像以前根本不能入眼。
按理來說器靈寶物一出必然會轟動一方,引大修士爭奪。
可是偏偏他很奇怪。
如果這一切都有一個解釋的話,那應該就是元圣靈魔。
讓一個低階器靈提升實力并不是難事,還有許多拔高器靈本尊的寶物,可以不損害神智。
如果其中有元圣靈魔的推手,尊魂幡自爆不過是掩人耳目,所謂沒有記錄寥寥,也就并不會讓人奇怪。
崔見鹿笑了一聲。
誰能想到來到神禁之地的不是修士而是器靈。
以前可沒有這樣的例子。
怪不得古仙樓并不重視。
“你實在不應該放那兩個武人的生路。”
在徹底洞察鬼圣的跟腳后,崔見鹿的眼中只剩下平靜。
他說的正是天下樓派遣前去斬滅血玉葫蘆的武人。
鬼圣面色淡然的說道:“若沒有他們兩人回去,焉能打草驚蛇。”
崔見鹿眼簾微動。
“不想,天下樓是古仙樓立在神禁之地的,我倒是誤打誤撞過了幾天安生日子。”鬼圣哈哈大笑,本想著看看幕后之人為何針對血玉葫蘆,沒想到古仙樓反而因為他沒有殺死兩個武人而覺得他沒有危險。
如果不是后來的一系列事情,估計古仙樓已轉為觀察。
被戳中的崔見鹿眼底閃過一線深沉。
轉而就化作晴空萬里。
冷笑一聲。
現在他根本不需要再做什么試探。
不過略施小計,以龍七引壽何離去,便可將執掌尊魂幡的武人調走鬼圣身邊。
不說沒有幡主催動,鬼圣到底能發揮出幾分實力,以龍七如今的戰力,想要殺死壽何輕而易舉。
他甚至不需要出手,只要安心等待即可。
站在墻頭的赤發鬼圣也像是在等著什么似的。
一時沉默。
崔見鹿思慮翻涌。
壽何畢竟是尊魂幡的幡主。
尤其這里還是神禁之地,修士能夠發揮的戰力非常有限
萬一龍七不敵,后手不能留住,等到壽何趕回來,反而會讓器靈如虎添翼。
他再想尋到這么好的機會可就難了。
眼見器靈胸有成竹,本還自信的崔見鹿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謀劃。
少頃。
崔見鹿眼中神光輪轉,猶如星河狂瀑。
頃刻間將整個天地化作一片白茫茫。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這一次他必須出手!
霧起。
雪來。
院墻似在一瞬間染上霜白。
身上的青光化作紫金,崔見鹿站在雪地中眺望鬼圣身后的小院,自信滿滿的說道:“道友對此嚴防死守,想必這里放置的就是道友的本尊,也就是那一桿能夠抽魂煉魄的尊魂幡吧!”
涂山君并不答話。
由鬼氣凝聚的身影在漫天血光下漸漸凝實。
面色陰沉的涂山君遠調氣血。
蘊藏生滅的黑紅雙眸掠向蒼茫,涂山君不得不慶幸這里是神禁之地,若是在外界,沒有法力支撐的情況下,他根本走不過此人一招。
但在神禁之地則不一樣。
尤其這里還是神君心臟。
對法力的抑制大到難以想象。
反而讓涂山君能靠著壽何的氣血發揮出不同凡響的實力。
或許,這就是元圣靈魔選中涂山君來執行這個計劃的緣由。
壽何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響,他只覺得氣血調動不該這么洶涌。
好在他已經突破,氣血的損失并不能讓他自身實力下降。
攥緊手中的血神戟,吩咐扁頭他們列陣戒嚴,不能讓人靠近,也莫要放走陣中人。
入陣的壽何沿著小街越過破敗的房舍。
街道不長也不寬,本該有幾十戶人家,只不過房舍還在,人卻一個都沒有。
壽何記得自己曾在小鎮辦過一個潛于水庫的妖魔,那時候他像是個大英雄,得到了酒肉的款待。
他美美的在這里睡了一天一夜,這才拖著仍然疲憊的身軀返回縣衙。
靜悄悄的。
和他曾經休息不同。
這是死一般的寂。
風吹過。
吱呀作響的門板像是老的快掉下的牙齒,壽何一邊走,一邊升起狼煙。
直到來到一處還算是集市的寬闊地帶,他再也不能抑制的大吼道:“滾出來!我知道你就在這里,你身上的血腥味已掩蓋不住。”
轟隆!
遠處的二層小樓倒塌吸引了壽何的目光。
卻不料,一道勁風自他的身后襲來。
壽何翻身躲過,還是有一道氣息撕開他身上的皮肉,些許鮮血順著手臂流淌下來,正好被血神戟吸收。
壽何看向出手的人。
那已經不能稱為人,而是一只丈高的龍人。
金色的雙眸充斥著冷冽和殺意。
“你終于來了。”
龍人咧嘴,血盆大口吐出譏諷。
“我來要你的命。”壽何運轉功法,閉塞傷口。
“呵。”
“你來不會要我的命,因此有人已經前往廟觀……”
龍七眼看壽何面色劇變,頗有方寸大亂的模樣,狂笑道:“你中計了!”
“想走?”
“你走不了。”
“我會拖住你。”
“甚至在這里殺死你!”
壽何絲毫沒有要轉身的意思,他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氣血調動會洶涌,原來是廟觀有事。
聽到龍七的話,壽何沒有再與之廢話,血神戟法化,狼煙升空的同時他的身軀像是抽條的柳樹,變成了一尊龐然大物。
足有兩丈高的‘怪物’攥著一把與他相仿的血色大戟。
旋動的氣息將周遭房舍一遭震塌。
那兩丈有余的怪物裹挾著恐怖的力量襲來。
龍七橫起重劍,卻駭然的發現自己在力量上根本占不到便宜。
就這么一瞬間的事,他的整條左臂已經高高的飛起來。
伴隨著咣當和沉重的聲響,重劍落地粉碎出一個巨大深坑。
猙獰剛浮現在臉上,那血色的大戟已襲來。
揚起的碩大龍頭眼中帶著茫然,他似乎還沒有意識到是怎么回事兒。
他不明白,怎么自己和對方的差距越來越大。
“我……還沒有……”
龍口嘶啞的聲音加戛然而止,帶著落寞和不甘墜落于地。
兩丈高大的‘怪物’站在原地。
數息后猛地睜開雙眼。
血光中閃過金色。
原來的長嘴也在此刻化作龍頭,碩大龍角刺破頭皮。
壽何已達到兩丈三,他的眼中卻不見任何喜悅。
一句話都沒有說,也未曾打掃戰場,更不曾解除法化壓制身軀,壽何知道自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廟觀。
大腳踩在房屋,借助力量一躍而起。
轟隆。
不過是兩三步的飛奔已讓他飛掠出扁頭和小虎子等二十余兄弟設下的包圍。
小虎子目瞪口呆的看著那道堪稱龐然大物的身影,難以置信道:“這是何等大妖魔?!”
“大帥讓我們不要放跑……”
“我們攔不住!”
“可是……”
“那個好像大帥。”
小虎子看向扁頭。
他分明看到了血色的氣血狼煙和那條兩丈有余的巨大血神戟。
這本該是大帥壽何應該具備的。
“那或許真的是大帥。”扁頭立刻下令道:“封鎖消息!”
“估計封鎖不住。”
小虎子無奈苦笑,因為他看到大帥奔上了官道,不過幾個跳躍就已經登上高山,所過之處,已經犁出空曠的土地。
廟觀。
院落外。
崔見鹿調息運轉的同時,整個天地似乎都已經變得緩慢。
冰雪消融,綠草如茵。
“海深見鯨,林深見鹿。”
“顯!”
山川叢林以及狂瀑的星河都在術下緩慢。
赤發鬼圣能感覺到自己思維在延長。
抱歉。
晚點。
本該早點更新,至少也該黃昏。
著實是仔細斟酌了一下后續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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