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涂山君甩出識海的魔頭瞪大眼睛。
它感覺自己脖頸處的森白圈子沒了束縛,就好像那拘束它的一切枷鎖,都在老魔頭消失的時候一同煙消云散。
“哈哈哈!”
魔頭猛的起身,從一只黑煤球化作高大的身影,放聲狂笑:“終于,終于讓我等到這個機會了,老魔頭,你,你困不住我!”
自由的氣息差點讓它醉倒。
它堂堂魔頭,從魔胎吸收魔修陰神再到汲取魔氣成長,吞食其他修士的陰神,明明擁有金丹巔峰的實力卻被壓制的像一條狗。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該死的老魔頭。
論起為魔,它這個正兒八經誕生的魔頭都覺得自己的手段實在太輕松溫馨。老魔頭的手段才是真個兒殘酷。
但是好在它終于熬過來了。
熬到一個機會。
這一刻,魔頭喜極而泣。
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在老魔頭身邊不僅提心吊膽的擔心自己的小命,還要幫忙干活兒,它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氣啊。
它怕死啊。
現在終于不用再應對生死危機,又怎能不高興喜悅呢。
要不是因為自己的實力不足,現在它就去大開殺戒,好好的吸收一番魔氣,成長到根本不用再怕。
“嗚。”毛色泛黃的土狗對著顯露真形的魔頭呲牙,金丹巔峰的神識和氣機鎖定魔頭,似乎只要魔頭敢有什么異動就要沖上去將它撕碎。
魔頭眼冒兇光正要出手。
還是趕忙收斂,那雙眼睛的余光盯著正在愣神的太乙真君。眼看太乙真君沒有察覺,魔頭當即轉身就跑。
“汪!”
土狗吼叫一聲,嗖的一下子化作一道土黃色的光影追上去,那遁光的遁速絲毫不比魔頭慢,甚至還要快上幾分。
獨留下太乙真君怔然出神。
他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剛才正與他說話的元嬰大修士身軀仿佛塵埃飄散,就連氣息和靈機都沒有留下哪怕一丁點兒。
而他手中的這件靈寶,在法力涌動的時候化作丈許橫在面前,幡面隨之敞開,無數的兇神惡煞模樣的陰神在那飄舞的黑底紅邊幡布上擁擠著。
最頂端的骷髏惡鬼猩紅鬼火在眼眶內熊熊燃燒。
隨著法力的奔涌,太乙真君感覺自己好似在剎那間就已經煉化了這件靈寶。
就是尋常的法器也不可能在拿到的瞬間就完成祭煉,全都需要用修士的法力溫養、熟悉,然后才能如臂使指。
何況是這般強大的靈寶了。
在掌握魂幡的時候太乙真君才真正明白這件靈寶的強大。
神識探入,讓他的目光不由得凝縮。魂幡中是灰蒙蒙的天空,霧氣縈繞的龐大古城里至少有數十萬的陰神惡鬼。
這件靈寶根本沒有看上去那么簡單。他已經盡量預估的更加強大,沒想到靈寶完全不輸一些宗門的傳承寶物,還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有這么多陰神庇護,使用靈寶的人除非法力耗盡,不然的話當可立于不敗之地。
正因為靈寶十分的強大,才更讓太乙真君生出疑惑的心情。他并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利于他的契約,又或是因為靈寶而受制于人。
識海內觀想法轉動將里外檢查了好幾遍,依舊沒有任何的異常之處。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尊魂真君消失。
“納靈、煉丹、布陣、護體真罡、呼神喝鬼……”
當真是越看越心驚,這一門門神通可都不簡單,尋常的靈寶頂多擁有兩三個類似的,這件靈寶的神通卻像是還沒有完全展現似的。
要說唯一的缺點就是法力消耗的太多,就這么一會兒功夫,他的法力就已經消耗了一兩成,而且這一兩成的法力融入魂幡就不知去向。
消耗這一兩成之后就不再有任何的損耗。
等太乙真君追逐而去的時候,才發現一座城外的道觀。
“道友可看清楚了?”
淡然的聲音在太乙真君的耳邊響起。
正欲一探究竟的太乙真君迅速從入定的狀態中退出。
猛的睜開雙眼,正看到面前魂幡的幡面鋪展開猶如一條地毯,而從那虛幻中走出來的人正是剛才消散的高大頂角身影。
赤發披散在肩膀,那人的身軀由黑氣迅速凝聚,就連剩下虛幻的部分也完全補充。黑袍籠罩之下,涂山君盤膝而坐,笑呵呵的看向對面的太乙真君。
終于不再是那扣扣嗖嗖不敢使用的些許法力。有這樣深厚的法力做為施展的源頭,感覺就連原本緊繃的心神也稍有放松。
“你是……?”
“鬼?”
“役魂?”
“器靈?”
太乙真君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身軀不住的顫抖咳嗽起來,卻也沒有阻止他繼續大笑。塔尖周遭的澄澈云彩泛起漣漪,柔和的光芒也雜糅成一團。
直到那劇烈的咳嗽聲取代笑聲。
伏案的太乙真君才用白絹施施然擦拭起來,再看向面前丈許尊魂幡。
風停,霧歇。
塔尖閣樓一片寂靜安然,只有兩位元嬰大修士。
“我的眼光確實不好,道友是器靈我竟現在才知道。其實蛛絲馬跡都快挑明了,可惜以前我不曾關注。”太乙真君目光怪異,帶著哂笑的說到。
也不是太乙真君嘲笑自己,而是任誰都想不到叱咤小荒域,鼎鼎大名的吞魂魔君是一個靈寶器靈。
這位曾攪動莫大風云,讓其他的元嬰真君投鼠忌器不敢動手。要是擱在以往的時候,那些元嬰真君可不會這么好聲好氣的對待他人。
太乙真君恍然大悟,怪不得總感覺涂山君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原本以為這位不喜出手,更喜歡用陰狠的手段黑其他的修士,原來是身為靈寶法力受限。
這復雜心緒涌來,讓太乙真君微微搖頭,訝然失笑,連聲感嘆道:“老嘍,老嘍,也是道友確實沒有讓人懷疑身份,才有這般。”
良久。
太乙真君躬身說道:“能得道友承認,實感三生有幸。”
他不是沒見過市面的人。
靈寶確實會誕生器靈,然而器靈也分三六九等。
那初始的微小意識連‘靈’都稱不上。
像涂山君這樣,不僅擁有元嬰修為還非常成熟老練的器靈,根本不該出現在靈寶上,就是化神道兵也沒有這樣的器靈。
想當年在元央域出了一件古寶,那古寶的器靈是個八九歲的小娃娃,就已經引得眾多化神修士大打出手。
涂山君這都什么修為?
這神智、靈智,說他是器靈根本沒人信。
而且更重要的是,器靈很少會認同修行中的修士,能得到承認,確實可以自豪一番,就是別出去賣弄。
那些當牛皮聽的人可能不在意,被有心人聽了去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不敢。”涂山君趕緊回禮。
這話說的嚴重,他可沒法子這么金刀闊馬的往那兒一坐的坦然受用,尤其說這話的還是一位元嬰大修士。
拱手之后的太乙真君將雙手落下,嘆息似的說道:“更沒想到,老天爺讓我在這個時候還能再得到道友得相助。”
涂山君說道:“你病了。”
“病的不輕。”
太乙真君接過話茬,笑道:“要不是病了也不會在這地方一窩就是這么多年,多到我都有些忘記了。”
“些許頑疾而已,并不會影響我的修為和實力。”
涂山君沉默著,如太乙真君說的那樣,病沒有影響他的實力,但是這病不快點治好的話就會深入本源,等到完全被蛀空也就一命嗚呼了。
怪不得太乙真君這么想要元央域的鑰匙,定然是想前往元央域尋找治好自己的天材地寶。
涂山君尋摸一圈,他返回魂幡的時候將識海的魔頭扔出來當苦力,這會兒怎么不見了,當即掐起法訣來,默念收縮森白圈子的咒語。
逃出千里的魔頭只覺得脖頸要斷開。
這一個趔趄就被身后追來的土狗追上,照著屁股就是一口,疼的魔頭那是嗚嗷一聲,凄慘的哀嚎化作云氣消散。
剛把土狗拽下去又覺得疼痛欲裂,誰想那土狗松口之后又來一口正好咬在腿上。魔頭趕緊變成黑煤球的模樣,逃命般的往白塔飛去。
舒爾。
黑煤球滾在涂山君腳邊上。
不住的砰砰磕頭道:“老爺饒命,老爺饒命啊,我以為老爺被人害死了,神傷的同時又害怕也被害死沒法給老爺報仇。”
“所以小的才跑的啊,老爺明鑒。”
“去。”一腳把黑煤球踢到旁邊正好被趕回來的土狗一口叼住,然后炫耀似的將煤球放在桌子上。
蜷縮起來的魔頭嚇的瑟瑟發抖不敢動彈。
明明老魔頭的氣息都消失干凈,怎得還活著。
說起這個魔頭就感覺魔生一片灰暗。
“道友養的?”
“魔頭。”
涂山君順便解釋了一句:“上回我渡劫被血煞宗的魔修撿了回去,他識海里藏著這個魔胎,入魔之后就誕生了這個魔頭,我沒殺他留在身邊。”
獨留下太乙真君笑哈哈起來。
阿福是他自小帶大的,不是寵物更勝親人。沒想到涂山君更是奇特,什么都不養,偏偏養著一只汲取魔氣的魔頭。
尤其這魔頭還誕生了靈智。
果然非常人行非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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