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王:、、、、、、、、、
赤玄腳步未停,揮了揮手,一道靈陣自門檻升起,攔住了想要走出道觀的楚校尉。
道觀的大門很是高大,簾幕般的漣漪化作波紋自上方垂下,淡色的紋路閃爍著光芒,在楚歌靠近的時候形成一股阻力攔住了他的腳步。
碰壁停下的楚歌站在原地,注視著赤玄離去的背影喊道:“為何一定要反!”
已走出數步的赤玄腳步微頓,側臉卻并沒完全轉過來,像是在思考自己為什么會從一個混吃等死的落魄道士變成這般模樣。
那段日子固然是艱苦的,卻令人懷念。
哪怕餓了只能吃干澀的青果。
這一切并不是在那個時候變的,是在稽城出現那樣的大疫之后才生出的變故。
他原本只想救一些人,行善舉以期望自己的修為道行能在這樣的幫助下有所前行。然而,朝廷的縣令卻追殺來,想要他的命。
“要說真有什么原因,大概就是,活不下去了。”
說完,赤玄使用遁地術離開道觀。
觀內香火神像目視前方,就像是在注視世間的生靈。一道道香火愿力匯聚成積云,籠罩在稽城的上空,在神像呼吸間發生著細微的變化。
盤坐在高座蓮臺上的泥塑香火像左右手成印捻著吸收香火的法決,冷峻如山河的面容帶著異樣的神性和淡淡的驚悚,整體身軀唯有眼珠能夠活動,在楚歌想要靠近的時候轉動過來。
從上方垂下的幡布繡著不同的惡鬼,還有一部分寫著他看不懂的經文,褐紅色的字跡看起來有些詭異,仔細觀察的話,那些字好像還在大小幡布上緩慢的移動著。
不僅是這些大大小小的幡布,道觀的墻壁浮繪看起來也很精彩,就好似是妖兵鬼將在擂鼓助威下踏云與人斗法,在煙云的襯托下愈發不凡。
“朝廷的供香。”
“兩丈三四的野神。”
“受到百姓香火供奉的猖兵鬼將。”
“修為高絕的真修修士,卻舍棄大道去追求這樣的力量。”
楚歌有些難以理解,官位確實能讓人的修為快速提升,甚至達到一般人不可企及的地步。但是失去器與名之后,自身的那份力量就會衰弱,一個擁有大好前途的真修何必修行這樣不踏實的法門。
“朝廷小看他了。”
“也許……”
楚歌嘆了一口氣,朝廷錯不錯不是他能置喙的,降魔衙門也只能做好斬妖除魔的本分事,他們的修行方式本身就限制他們進入朝堂。
驀然感覺背后發涼,楚歌這才發現自己距離神像如此之近,如獄的威壓已經壓在他的肩膀上。
退后兩步神像才恢復尋常模樣。
眼看無法靠近,他起身向后堂走去。原本楚歌以為赤玄會讓他待在泥塑的注視下,沒想到他輕易的走過神像步入后堂。
地下道觀的空間很大,屋舍繁多,亭臺樓閣相連,也就感受不到日夜的變化而已,更重要的是道觀內的靈氣是外界的數倍。
穿過幾道樓閣之后,香火愿力和靈氣更加涇渭分明,而靈氣的濃郁程度甚至達到了郡城降魔衙門的程度。
“難道地下有一條靈脈?”楚歌還要繼續往外走,被一個穿著道袍的小廝攔下,小廝笑著說道:“再往后是老爺閉關的地方,貴客不能進去。”
“閉關。”
哪有帶著手銬腳鐐的貴客,再說了,說他是貴客反而攔住他的去路,他現在更像是階下囚。
“我那兩個旗官……”
“貴客請跟我來。”說完,小廝做了個請的姿勢,走在前方為楚歌引路。
楚歌發現道觀里的人還不少,并且大多都帶著幾分修行的味道,就是純粹的練氣士少的可憐,一路走來也就只看到兩個練氣士。
“楚大人。”明揚趕忙翻身想從地上爬起來。他剛才想嘗試沖出去,不過他一動修為就感覺自己像是被大山壓住,動彈不得。
身著道袍的小廝皺眉訓斥道:“你們就是這么對待貴客的,還不將貴客扶起來。”
“是,師兄。”
灰色的影子離開魂幡出現在赤玄的身旁。
黑袍在霧氣中凝實,披在灰影身上。
站在縣衙的高處俯瞰整個稽城,涂山君手中的法決變換。
那些人家之中的泥塑散發出光芒,化作一道道常人看不見的虹光涌入天空赤黃色的香火云彩,云彩則按照陣圖設計好的飄動。
世俗的氣息被香火愿力覆蓋。
“落。”
隨手甩出八道祭煉好的小旗,落在天空的八個不同位置,隨著旗子落下,上方的香火愿力那分化成八個部分重新匯聚。
‘八柱困煞鎖氣陣’的陣圖顯露不過一瞬,緊接著替換出來的八桿小旗就已經回到涂山君的手中,被他收入腰間的儲物袋。
赤玄感覺自己的力量在源源不斷的匯聚,就好似他成了縣城的一部分,能夠利用衙門地下的香火神軀操控整個大縣的香火。
涂山君說道:“再過一些時日,等香火神軀凝聚完成,便可著手將稽縣煉化為你的道場。”
“到時候,只要有后繼的香火愿力,就能一直催動神軀。”涂山君早已經為赤玄準備好了前路,這也是他曾經在大黑山使用過的。
只不過相比于現在的緩慢積累,涂山君直接篡奪了黑山鬼王的道場和香火神軀,越過了最初的積累,加上沒有香火侵蝕,所以實力才會有那么大的提升。
“魔君覺得這個時間還需要多久。”縣衙樓臺上,赤玄靜靜的感受著自身的修為,他的真修修為已經突破至筑基中期。
如果現在讓他再與楚歌交手,他有信心輕松取勝,而不是像最開始的那般全力以赴。
修為的提升得益于涂山君給他提供的丹藥,吃出耐藥性就換一種丹藥,要是積累了雜質還是出手幫他煉化,根本不讓丹藥雜質留存。
這也就算了,涂山君對于他修行的經文也了如指掌,只要有一點運行出現差錯都能糾正回來。赤玄甚至覺得自己能夠在短時間內修行到不觸碰道的巔峰。
日頭見落,赤玄盯著遠山的兩輪圓日皺起眉頭道:“太陽是不是暗了些許。”
涂山君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那兩輪架在天上的太陽看起來光芒依舊,實際上其中一輪黯淡了不少,另一輪也有些閃爍。
“確有問題,以如今這個靈氣枯竭的模樣看,就連金丹修士也再難出現。”涂山君平淡的說著,可惜他沒有從黃慈那個魔修的腦袋里拿到自己想要的情報信息。
以這樣的靈氣,滿足筑基修士都已經很是勉強,何況是金丹修士。
這方洞天的實力看起來好像沒有羅剎虛洞天厲害。
當時他與丁邪在東淵吸收煞氣的時候曾與羅剎虛洞天的金丹修士交手,那里一下子派出兩位金丹高手,還有另一位金丹修士與赤云真人斗法。
赤云真人是金丹后期的大修士,出身萬法宗且坐鎮東淵,面對尋常的同階修士都能碾壓,能與這樣的的修士交手,足以說明羅剎虛洞天的金丹修士不俗。
當然,也不能如此臆測猜想。他們終究還沒有碰到金丹實力以上的頂尖戰力,說不定因為香火道的原因,這里的大修士更加不凡呢。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看著有些暗淡的兩輪太陽,涂山君輕聲的呢喃,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緊迫。他的道還不完善,赤玄的法力也不足以支撐他出手。
遠山與天空相接。
黃昏一過。
薄霧籠罩大地,三輪明月高懸,灑下銀色的紗塵。
縣城大半陷入靜謐,就這樣一夜過去。
日子也以前不太一樣,但是二柱又不知道哪里不一樣,應該是越來越好了。清晨昏沉的時候就已經穿上短衣走出家門。
今日要趕早集買些散貨,還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涼風吹過也那帶走了他的疲懶,打了個哆嗦的同時看到穿著官服的衙役守在早市的門口,身旁還立著一個看起來像牌坊的東西。
一眾趕集的百姓聚在牌坊前說著小話。
“縣太爺決定溝通隴河,引一條支流灌溉莊稼,應征役者縣衙管一日兩頓飯,全都是稠的,還每天發放三文工錢。”
“想要報名的去書吏那里登記造冊。”
“靠譜嗎,不會是抓壯丁承擔徭役吧?”
“說是給工錢,誰知道具體如何,說不定會讓我們當苦力。”
“我報名!”
眾人的目光頓時投了過去那,舉手站出來的正是趕早集的二柱,他倒不是因為管飯和工錢,而是因為令將讓他們趁早報名。
有了一個那帶頭的,本就沒營生的潑皮頓覺可以去混一混。
“我也去。”
“帶上我帶上我。”
原本冷清的書吏桌前頓時變得擁擠。
縣衙以工代賑的告示并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只要切實的給銅錢管飯,自然會有人參加。反正現在農忙的少,在家躺著不如去混兩頓飯。
逃荒來的災民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沒有地種只能靠衙門的施舍,有手藝的還能養活自己。什么都沒有的,只能靠乞討和衙門的接濟。
衙門僧多粥少去了也時常餓肚子,后來縣衙出現了個赤天會,那些施粥的人說,只要誠心拜赤天君就能得到吃的,他們就又轉投過去。
募集的牌坊眾多,城門口和坊市街口都有捕快衙役和書吏待命。
十來天的功夫需要的人手就已經募集完。
三個月后。
隴河支流河道已經修建八九成。
近些時日,隴縣的縣城多了不少帶著赤色發帶的人,神秘兮兮的與人交談著什么。此事還傳到了隴縣的縣衙,讓縣衙多了幾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