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孩兒的身軀乃是極陰之身,天生靈異。
就是沒有靈根也是極好的修道種子。
偏偏,孩子又擁有靈根,還是極陽靈根。
說來也對,孤陰不生,孤陽不長。
人的身軀本就該是陰陽相濟的,不然太過極端根本活不下來,就是僥幸出生,也活不了多久,十六七就會因為過重的負擔而死。
有了極陽靈根,便可和身軀陰陽相合。
“單屬性天靈根。”
“極陽之雷,雷靈根!”
涂山君收回了法眼。
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天靈根的資質的修士,而且還是受蒼天眷顧的陽雷靈根。
天靈根對天地靈氣的親和非同凡響,只需要照本宣科,誦經一遍,即刻入道,周身經脈自發運轉吸納靈氣,立地成就練氣一層。
此資質,代表著只要自己不頹廢,成就金丹八九不離十。
金丹者擁有壽元八百載,對于世俗凡人來說,已經是仙人一流。
當然,涂山君也只是驚訝于孩子的資質而已。
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早就不將資質看重,尊魂幡擁有龐大的資源,什么資質對于他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分別,該注重的還是心性,品格。
就是在外,資質也并不代表一切。
就算資質再好,老天爺也只允許走到金丹境界,再往上資質就屬于錦上添花的東西,雖然依舊厲害,卻已經不是最主要的影響。
小荒域這么大,也有天靈根資質的修士,只不過大多都深居簡出,并沒有顯露于世人的眼前。
還有些天資厲害的,早已經離開了小荒域出去闖蕩,尋找機緣為元嬰做準備。
雖是這么說,靈根資質好,也注定起步高。
未來遠比其他靈根的修士更遠,這是毋庸置疑的。
拿一兩個隕落、頹廢的案例說事兒,其實是對他們的不公平。
就像是萬千修士,有些逆反先天資質都能成道,幸存者偏差沒什么好說的,只能當作是鼓勵自己的雞湯。
涂山君悠了悠襁褓里的嬰孩兒有些犯難,他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也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先封了靈根,待你長大再說吧。”涂山君指尖涌動法力,凌空繪制出隔絕靈氣的符箓,隨后將金色符箓一點,化作星光融入孩子的身軀。
孩子似有震動,竟然緩緩睜開了雙眼。
雙目的光芒閃爍。
霎那間,一黑一白兩道金光混合成灰色直奔涂山君的頭顱。https://
“轟!”
識海內的金色披袈裟老猿微微抬頭,神光頓時消失。
涂山君此時方才大感震撼。
比什么極陰之軀,極陽之雷給他的還要震驚百倍。
要知道面前的嬰孩兒就是個肉體凡胎,說白了,隨便一點法力波動就能將之殺。
然而,那道灰色神光竟直攻識海陰神。
雖然并沒有造成傷害,卻足以稱得上恐怖。
娃兒一雙重瞳看著涂山君笑了起來。
涂山君一點都笑不出來。
不是因為被懷里的孩子打了個措手不及,而是擔憂。
天靈根極陽之雷,本就已經足夠惹眼,這又來個重瞳,甚至在符箓封禁靈根的時候自發反擊。
這根本就不是大黑山鬼王培養的孩子。
這孩子本身資質就很高,不然也容納不了萬嬰靈氣,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現問題,所以成了現在的模樣。
他敢說,大黑山鬼王也絕對不知道孩子的資質,別說大黑山鬼王,靈魔宗的那個惡鬼顯然也一點不知。
不用看,就憑這資質,以后肯定多災多難,尤其還是個女娃。
涂山君抬起手,怔怔然的看著懷里的嬰孩兒。
青白色的手指壓低,距離嬰孩兒的額頭不過兩三寸:“如果你生在一個大勢力,擁有足夠強大的背景,這輩子甚至可能成仙有望。”
“可惜你生在這里。”
“生在大黑山這個妖魔鬼怪群居的地方。”
“還被本座救下。”涂山君輕聲呢喃。
他心中實在復雜,原本如長空清靈的雙眼也浮現糾結的神色。
這雙眼睛太過恐怖,恐怖到讓涂山君對這個無辜小生命的未來產生憂慮、擔心。
涂山君緩緩閉上眼睛,心中天人交戰。
“到底要不要廢了這雙眼睛?”
“有極陽之雷,就是沒有這雙眼睛也有成道的機會。”
“但是我為何下不去手!”
涂山君的鬼手顫抖。他不該剝奪娃娃的眼睛,不僅僅是因為他從不對無辜者下手,更因為他覺得這不是罪。
什么狗屁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他們自己的東西,憑什么讓別人來評判,憑什么就要照顧別人的心情。
難道他們連個嬰孩兒都容不下嗎?
難道這世間,容不下一個成仙之人嗎?
今日他廢了娃的雙瞳,明日有人讓他廢了尊魂幡,難道他也要妥協?
又或是打著為孩子好的旗號,行那本質上并沒有什么區別的舉動。
今日妥協,明日妥協,何日才能不妥協。
涂山君睜開雙眼,他的鬼爪正被嬰孩兒稚嫩的雙手抓住。
那笑容,太燦爛了。
一笑下去,涂山君感覺自己的心都隨之融化。
“也罷。”
涂山君長嘆一聲,同樣笑了起來。
眼中的復雜神色漸漸沉沒,最后又恢復了那清靈如鏡的雙眼。
識海中的袈裟老猿虛合雙手,原本有些佝僂的身軀不自覺地挺直了不少,就連干癟的身軀都顯得強壯,略有黯淡的猴毛泛著光澤。
再繪制出兩道符箓,封住這雙重瞳。
如今的嬰孩兒看起來和尋常的新生兒并沒有什么區別。
他不喜歡強迫人,就算是小孩子也不例外。
到底是要踏入修仙還是榮華富貴簡單的過完一輩子,需要他們自己去選擇。這些都需要等孩子長全了身軀,三魂七魄穩定下來,方才能夠考慮。
思考的功夫,涂山君感覺胸口濕噠噠的,低頭一看,原來是孩子尿了。
一大攤水漬跟著暈開。
想他堂堂金丹宗師,就是金丹中期的同階修士之中也可稱雄,竟直接僵在原地。
安頓好孩子,早已經黃昏。
大黑山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女鬼。從中選拔出有育兒經驗的也不難。
奶水就找懷孕的妖魔,鹿奶、虎奶應該都沒有問題。
小妖怪吃得,人也吃得。
尋了懷有身孕的母虎給娃兒喂了奶水,等到娃兒睡下,涂山君才走出偏殿。
路上也無事便拆開了大黑山鬼王的儲物袋。
說起來并沒有什么珍貴的寶物。
涂山君畢竟也是大戶,法器符箓對于他不過爾爾。
靈石便只是貨幣,靈丹妙藥還趕不上陰魂丹。要想煉丹,以他現在的煉丹術,煉制筑基境界所用的丹藥綽綽有余。
可惜沒有個好丹爐、地火,供給他充足的練習,不然該是能夠煉制金丹境界的丹藥。
其中倒是有一門講述如何凝聚、收攏、使用香火的功法,名為‘入劫感神真經’。
不是任何人都能凝聚香火愿力。
至少他們是要擁有信仰,不管是淺信還是深信,都需要信。
不信神者自不會產生香火愿力。
這些漂浮在浮世的香火愿力需要收攏起來,鑄造成‘香’,或是使用鎮物將之收納,大范圍的收集之后,再讓香火神吸收,化作自己的力量。
然后就能使用香火愿力驅動術式。
本質上和法力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作為驅動法術的動力。
有些香火沒被收集,就會被山精鬼怪機緣巧合的吃下去。
沾染了香火之后,體會到香火力量,這些山精鬼怪就會自己主動去收集香火,然后在個什么地方落座,讓百姓建造廟觀,如此就有了野神。
不超過自身力量承擔的香火愿力并不會侵蝕他們,反而會是很好的助力。
要是超過就需要神道法器保持清明。
沒有神道法器鎮壓還貪心,肯定會被力量吞噬。
別說正神了,就是野神都不好成。
沒有經文、法器,連香火都感應不到,何談用香火入道。
就像是凡俗之人沒有靈根,根本感應不到靈氣。
日夜朗誦經文,理解經文,也不過是無用功。唯一的辦法就是練武入先天,后天逆反先天,創造出能夠感應靈氣的身軀。
能成為野神多少有幾分機緣,與道有緣就厲害了。
經乃前人總結創,為何今人不能創新,術法結印手勢還有更迭,口訣還會被精簡。有了力量,就有了使用力量的本錢。
莫要被限制,小覷天下求道者。
覺得沒有功法、法器就沒有了使用的辦法。
涂山君翻看之后就扔回儲物袋,這東西對于他來說就是個參考,不具備太大的價值。
之后也并未使用問魄提取大黑山鬼王的術法。
大黑山鬼王一看就活了很久。
術法雖然是經驗感悟,但也是主觀修出來的,上回提取羅剎虛族修士的術法就差點出問題,對于這些大妖魔,涂山君自然敬而遠之。
不過,硬的啃不下,可以挑軟柿子捏。
涂山君找了那靈魔宗的惡鬼。
“問魄。”
結果讓涂山君有些失望。
靈魔惡鬼修行的并不是靈魔宗的功法,反而是極為常見的爛大街功法。
這也無妨,然而,這惡鬼一個靈魔之術都沒有。
再看涂山君挑剔,實際上他掌握了‘靈魔融基術、靈魔血殺術、靈魔忍死術’,看起來比靈魔惡鬼還像他們的人,一世竟分不清,到底誰才是傳承者。
宛如銀紗的月光披在他黑色道袍上,泛著淡淡的光澤。
涂山君摘下腰間酒壺,長飲。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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