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玩意兒?
域外天魔?
張家小少爺瞪起了眼,隨之而來的就是被李長海傳染了黑土地口音——
「誒,臥槽,你罵誰吶?」
「誰是域外天魔?」
「這是我師父,知道不?」
張家小少爺嚷嚷著。
域外天魔是什么,張德壽知道。
「長生道」道主留下的典籍中記載的明明白白,一種無形無體,殘虐暴烈,邪惡之極的存在,不僅吞噬著附體者,還會屠戮蒼生,毀滅天下。
總之,不是玩意兒。
他師父,怎么可能是。
要是的話,就憑他師父的能耐,海門還能有好?
張家小少爺那是越想越氣。
心說我好心好意給你讓個地方,咱們各在待在太陽地,楚河漢界想互不干涉多好?
你倒是行啊!
直接給我來「驚」這一手。
爺們也送你一個驚。
張家小少爺一擼袖子,抬手就要沖著這算命瞎子一耳光。
沒法子,太氣人了。
在張家小少爺看來,這算命瞎子明顯就是來訛事的。
驚,不是驚門。
是讓人一驚的驚,多出現在算命看相的人身上,就好比如,你這正往家里走吶,突然就被一算命的攔住了,他說誒呀不好,你最近有血光之災,家中恐生變故,是個人就心虛這些,你要是真不在意,他也沒招兒,你要在意了,完了,那就上套了。
準是「破財消災」。
您花了錢,還得說人家算得準。
還得逢人就說,誒,知道嘛,我那有一先生,怎么樣怎么樣,厲害著了,他能怎么地怎么地。
一來二去,這人名聲出去了。
您也成他的站臺的了。
以后但凡,有人說他不好,您都得去罵街。
脾氣沖的,就得動手。
但有必要嗎?
沒必要。
因為,那不是算命,那是話術。
他那套話術,總能把您套進去,只要套進去了,您就得歇菜。
沒法子。
那話術也是傳承了幾十上百年了。
哪那么容易看破。
不過,也不是完美無缺的。
以話術套人了,套的人一多,就有人要飄,一飄起來就得干瞎事兒。
張家小少爺就知道這么一人。
也是靠著「驚」人的話術起家,然后,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大師。
沒事就幫人瞧個墳,看個事兒。
結果,出事兒了。
不是看事的時候,出事兒。
沒那么邪乎。
就是龍城有煤炭,但煤挖多了總是塌,當地有一先生就說,他有法子能讓這煤窯不塌,就是將一德高望重、有能耐的人鎮進去就行。
當時煤礦主就愣住了。
倒不是心慈手軟。
而是有能耐的人,他怎么鎮啊?
不得給自己惹麻煩。
那位馬上就說了,我知道一人,符合這些條件,恰好我還能壓住他,你只要把他誆到這就行。
那煤礦主一聽就行動起來。
那位遠近聞名的大師就被請來了,直接灌了泥湯子,埋在煤窯里面了。
臨死還說呢。
「你們這么干要遭報應的!」
出主意的那位則是冷笑。
遭報應?
家那口子就因為聽了這妖人的話,才讓整個家遭了報應。
孩子發燒不去看大夫,盡在那喝符水了。
最后,孩子死了。
他家那口子當下就瘋了,晚上沒看住,直接就跳了井。
他父母知道了,也是一病不起,十天不到,就一命嗚呼。
要是遭報應,也是你先。
出主意那位確認那先生死了,這才轉身離去。
至于那煤礦?
第二天礦主帶人檢查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放炮,直接就壓死在里面了。
為嘛這事兒張德壽知道?
給這人出主意的人,就是這位張家小少爺啊。
他是看人可憐,又覺得那騙子可恨。
這才挑了一喪良心的煤礦主做局。
為了演得真,他還讓這位帶著煤礦主繞了好幾遍山頭,說是布陣。
實際上,就是看那好下手,不傷著無辜。
所以,張家小少爺對「驚」人的算命瞎子那是沒一點兒好感。
也因此,這耳光是鉚足了勁兒。
但,卻落空了。
算命的瞎子向后一撤步就躲開了這一耳光。
張家小少爺一愣。
隨后,就瞇起眼了。
他剛剛那一耳光雖然沒有什么技巧,但是足夠的快,一般人可躲不開,就算是跑江湖的遇到,也得被抽一踉蹌。
可這瞎子卻躲開了。
「你是專門來找事的吧?」
張家小少爺怒斥一聲,又一耳光下去了。
這次,不光快。
還有技巧。
可是這算命瞎子就好似未卜先知般,又挪了一步。
張家小少爺這一耳光又落空了。
接著,兩人就好似較上勁兒了。
你來我往。
一個打一個躲。
歌德呢?
就笑吟吟在一旁看著。
既沒有出手幫忙,更沒有拉開兩人。
有歌德掠陣,張家小少爺那是心中大定,屏息凝神的和眼前算命的瞎子戰斗到了一起,除了那飛鏢絕活外,身上的能耐都用出來了。
尤其是那噼空掌,更是虎虎生風。
而算命的瞎子呢?
一開始還輕松自如。
可是到了后面,卻是左支右拙起來。
不是被張家小少爺逼的。
而是歌德。
那目光太滲人了。
這算命的瞎子看起來是瞎子,但不是真瞎,是能看著點兒的。
而且,還能看著點兒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別人看著歌德,就是這么個人模樣。
他看著歌德,就覺得那是大恐怖,無法形容,甚至看得時間長了,腦子都要炸了一般。
原本是打算了解一段因果。
沒想到碰到這事兒。
老瞎子心底哀嘆。
他當年就不該參與那事兒。
現在,報應來了。
都說官門之內好修行,可是進了官門就得承擔因果。
想到這,老瞎子也不要臉了,趁著張家小少爺噼空掌擦身而過的時候,撲通一下就跪在了歌德面前,大聲道:「老朽竟然遇到天上仙人轉世,實在是上蒼垂憐。」
「謫仙人在上,受老朽三拜。」
說完,老瞎子就扣頭。
跪都跪了,老瞎子那索性就放開了。
不就磕頭嗎?
用力磕頭。
腦門和石板地面,梆梆梆硬碰。
第一下就見血了。
后面更是往出淌血。
張家小少爺看著這副模樣直接一呆,五官都有點抽抽。
為嘛?
因為這股子不要臉的勁兒,太熟悉了。
他就這樣啊。
怎么著,又來一個?
不行!
師父身邊,不要臉的,有我一個就行。
再多?
那不是鬧呢。
「誒,老瞎子,你剛剛可說我師父是域外天魔的?」
「老朽患有眼疾,再加上上了年紀,難免老眼昏花,乍一看去,肯定會看錯,現在細細看來,絕對不會錯,這位就是謫仙人。」
面對張家小少爺的話,老瞎子那是對答如流。
而且,一邊回答,一邊還磕頭吶。
就沒停過。
張家小少爺恨呢。
這老混球,屬狗皮膏藥的。
粘上,就拔不下來。
但是,他也沒法吱聲了。
因為,歌德開口了。
「不夠。」
兩個字簡單明了,張家小少爺眨了眨眼沒回過神,那老瞎子卻是喜笑顏開。
不夠,說明光是磕頭賠罪不夠。
那再多給,不就行了。
他不怕這個啊。
他就是為這個來的啊。
「莫先生,您能不能找一僻靜地方,瞎子想和您說說話。」
老瞎子斟酌著道。
「來。」
歌德言簡意賅說完,就向著院內走去。
他認得這瞎子。
之前,占卜時,出現過對方的模樣。
不過,當時對方身處的環境可有點意思。
歌德事后畫了個大概模樣,讓王家大小姐去看,王家大小姐不知道。
但是,黃當當知道。
且一口斷定,那是欽天監。
至于老瞎子的身份?
自然不言而喻。
除了監正外,不做他想。
因此,對方來,歌德有了一絲猜測:對方是因為他這個身份而來的。
不是歌德。
是莫生一。
事實上,也是如此——
「當年京城莫家的事兒,老瞎子也是聽命行事。」
「而海門莫家的事兒,老瞎子也在極力斡旋,可……勢單力薄,根本做不到,只能是為當初的您博一線生機。」
說著,老瞎子再次在中堂內跪下了。
一旁坐著的王家大小姐一臉冷笑。
黃當當則是瞇著眼,滿是寒光。
「聽命行事?」
「好一個聽命行事。」
「當初帝都莫家,那可是「聚寶莫家」!」
黃當當聲音就和北風似的,吹得人頭皮都冷。
聚寶莫家,天下首富。
傳聞中,莫家有聚寶盆,能憑空生寶。
最直接的就是海門張家,即使是最鼎盛時期,也不及莫家萬一。
這是公認的。
然而,就是這樣的莫家,卻在一夜間消失,只剩下旁枝末節,那也是迅速衰落,所有人都好奇發生了什么,但沒有人清楚。
因為去調查的人,也都隨之消失。
歌德坐那,默然不語,心中卻是恍然。
原來,莫家還有這樣的來歷。
莫生一的記憶里,根本沒有
帝都,也就是京城莫家的事兒,大都是海門的事兒,而且還不全,他自己都不知道莫家曾經是「聚寶莫家」。
簡單的說,莫生一知道曾經的「聚寶莫家」,但從沒想過,「聚寶莫家」和他家有關系。
至于「聚寶莫家」怎么消失的?
想想老瞎子的身份。
能讓他聽命的,也就那一位了。
乾皇。
除了這位外,歌德想不到其它。
「說說海門的事兒。」
歌德開口道。
面對黃當當逼問的老瞎子馬上說道。
「海門那事兒,和老瞎子沒有一丁點兒關系,只是不知道誰知道了海門莫家是曾經「聚寶莫家」的遺孤,認為一定有寶,所以派出了人來索要,結果,卻橫生枝節——
那些索要的人,當年準備以您的性命為要挾,讓您父母就范。
老瞎子派人引開了那些人。
想要去救您父母時,卻晚了一步。
而且……
老瞎子原本的任務是掉包,但等到老瞎子準備出手的時候,您身上的東西也被掉包。
老瞎子發誓,那真不是老瞎子所為,是早早就被掉包的。
事后,老瞎子調查許久,卻沒有一絲端倪。
其中理應有所知情的月亮門更是一夜被滅,沒有一個人逃出來,那手段,令老瞎子膽寒,老瞎子就沒有敢再查下去。」
講到海門的事兒,老瞎子一五一十地講道。
然后,生怕歌德聽得不明白,著重說道。
「您身上原本的寶卡,應該是續命或者借陽壽,但是等我拿到手時,卻是一張吸風飲露,雖然也是了不得的寶卡,甚至比前兩者還好,但絕對不是你原本的寶卡,然后……」
「你就又換了一張?」
王家大小姐這時候也聽明白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
在王家大小姐看來,這老混蛋就是欺負自家人了。
「我黃家有「鬼邪地獄十八般」,我認為你可以走一遭。」
黃當當更是直接。
耳朵上的毛,都炸起來了。
就準備好好收拾這老混蛋。
「兩位姑奶奶,別啊。」
「我這不是來贖罪了嗎?」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您兩位也得給我個機會啊?」
老瞎子徹底不要臉了,就在這求饒。
但對王家大小姐和黃當當來說。
這伎倆沒用。
不過,兩人也沒有馬上動手,而是看向了似乎是在想事的歌德。
兩人耐著性子,等著。
足足一分鐘,歌德這才再次看向了老瞎子。
「莫家的寶卡呢?」
歌德問道。
他,現在就是莫生一,莫家的東西,自然是他的東西。
那必須要拿回來。
「都在「劍仙」李秋白的寶藏里。
您三位都知道「劍仙」李秋白是陷阱了吧?
布置陷阱的人想要弄個大的。
所以,就把一些真東西都放進去了。
只有這樣,才能把一些真正的大人物引進來。」
老瞎子連忙說道。
黃當當立刻皺眉了。
她父親就是李秋白,她也知道了事情經過,只是以真東西布置陷阱,是不是有點太大手筆了,萬一出現什么意外,那就是雞飛蛋打了。
王家大小姐也是這么想的。
歌德則是思考
該怎么利益最大化了。
老瞎子繼續說道。
「那位長公主一向任性,她希望效彷先祖牧馬江湖,而那位乾皇也支持著自己的妹妹,開放了內庫任由那位長公主胡鬧……不。
那位乾皇有絕對的把握,替長公主收場。
但,現在有了變數!」
「什么變數?」
王家大小姐和黃當當問道。
「「長生道」道主:燕仲夏!」
「他是那位長公主曾經的愛人!」
「為了這位「長生道」道主,那位長公主已經啟程來到海門了。」
老瞎子連忙說道。
歌德卻是一怔。
還有這事兒?
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閱讀網